轉眼間已經是大雨滂沱。
雨中四人的身影也越來越近。
當先的是一名年輕男子,相貌倒是頗爲清俊,只是不知道爲什麼,少年從第一眼看見他,就打心眼裡不喜歡他。若非要問爲什麼,大概是這名男子身上帶着一股子戾氣?
在他身後的是一名穿着破舊僧袍的和尚,劍眉星目,雖然落盡了三千煩惱絲,但卻俊俏的像個翩翩公子。倒是面目慈善讓人生不出厭惡。
落在後面的是兩個姑娘家,合撐了一把暗黃色的油紙傘,相貌嘛,倒是沒什麼出彩的地方,勉強算是清秀上,倒是身段婀娜,頗爲不錯。
少年一雙黑黢黢的眼睛在這驛站見了不知多少過往行人,只是上下微微一打量,便把四人挨個看了一遍。
走在最前面的男子帶着一身溼意,走進驛站外的搭棚,看着正要關門的少年微笑道:“這位小哥可是這裡管事的?我要住店,能不能幫忙安排一下?”
少年剛待答話,忽覺眼前一花,原本落後這名年輕男子有段距離的其他三人不知何時已經全部來到了搭棚中,更讓少年奇怪的是,那兩名撐傘的姑娘渾身上下竟然沒有一絲溼意,就連溼氣也是全然沒有。少年微垂眼簾,偷偷看了一眼兩位姑娘腳下繡鞋,果然是半點泥濘也無。
這哪裡是從雨中來的人!
難道這兩個女子是女鬼?專門勾引書生吸取陽氣?一念及此,少年後背立刻泛起一陣寒意,甚至雞皮疙瘩都要掉下來了。難道是這個和尚和這年輕男子沾惹了什麼不該沾惹的東西,被兩個女鬼一路跟來的?
可是看着兩女子相貌又不像是傳說中女鬼那般豔麗,就在少年心裡打鼓之際,其中一名年紀稍小的女子好似等得不耐煩了,狠狠瞪了少年一眼。
少年只覺得這女子目光猶若實質,就像一把利劍從他胸口穿了過去,一時間只覺得說不出的難受。
少年心中驚駭到了極點,哪裡還敢多說什麼,戰戰兢兢的就要把這怪異的四人往驛站裡面領。
……
蕭煜一臉無奈,在少年打量兩女鞋底時,他便發現不對勁了。可能是因爲女子天性的緣故,兩女衣服一直用元氣保持潔淨,可在平日還好,但在這大雨天就很不正常了,也難怪少年會把兩人錯認成鬼。
蕭煜看了眼無妄遭禍的少年,正要解釋一二,沒料到從裡面出來一位妖嬈中年女子,臉上濃妝豔抹,尤其是如血一般的嘴脣,活像從西域傳來的紅玫瑰。行走之間露出大半的渾圓起起伏伏,盡顯成熟婦人的風情。
她皺皺眉對低着頭的少年喝道:“還不去去廚房把柴劈了,傻站在這兒朝地上看什麼看,地上有花兒啊?不幹活,老孃白養着你啊?”
少年如蒙大赦,頭也沒敢擡的一溜煙跑到後面去了。
接着婦人轉向蕭煜,臉上浮現出一個嬌媚的笑容,招呼道:“幾位可是要住店?咱們這兒雖然是驛站,但來往客商也是照住不誤的,這裡的房間可都是給官老爺們準備的,絕對讓幾位滿意!”
蕭煜笑着點點頭,隨着老闆娘走進驛站一樓大廳。
不過剛走進大廳,蕭煜就感覺不對,十幾道目光同時朝他望來。
其中最靠近蕭煜的是四個瘦如竹竿的男子,四人圍坐着着一張八仙桌,個個都是臉色蠟黃,眼神陰沉,直勾勾的看着蕭煜,活像四隻餓死鬼。
爲首的是一個帶刀漢子,一身粗布短打扮,面無表情,雙眼渾濁。
若是一般人被他們這般看着,肯定覺得目光如刀,全身上下說不出的難受。蕭煜啞然失笑,那少年剛被葉夏瞪了一眼,沒想到這麼快就被還回來了。
不過蕭煜可不是那少年,他只是搖頭一笑,便不再理會。
蕭煜正打算上樓,那名帶刀漢子卻突然站起來,伸手攔住蕭煜,冷硬問道:“朋友,等一下。”
沒等蕭煜說話,老闆娘上前一步輕笑道:“霍老大,你這是做什麼?什麼話不能好好說嘛?”
被老闆娘稱作霍老大的漢子微微不悅:“老闆娘做好你的生意就是,不該管的還是別管爲好。”
蕭煜一把抓住還想要說些什麼的老闆娘肩膀笑道:“老闆娘好意心領了,不過這位好漢既然有事找我,我想還是我和他談比較好。”
老闆娘看了蕭煜一眼,微微嘆息一聲,似乎是嘆息蕭煜的不知深淺。不過卻是不再多說,走到一旁。
這時候一名高瘦漢子站起來,看着蕭煜等人不以爲然道:“老大和這小子廢什麼話,讓他把東西叫出來就是。”
蕭煜微微眯眼道:“哦?蕭某倒是不知道自己身上有什麼東西能讓幾位好漢看得上眼。”
那人冷笑道:“少他媽給我揣着明白裝糊塗,老子兄弟四人在這兒等了你三天,就是爲了你身上的金丹!”
霍老大斥道:“不可無理!”接着他看向蕭煜緩聲道:“這位朋友,可就是空冥第一人蕭煜?”
蕭煜笑了笑:“空冥第一人不敢當,不才正是蕭煜。”
霍老大略微沉吟了一下,然後說道:“聽聞蕭公子身上有一顆道宗秘製的七轉金丹,若是服下可跨越一個境界,實不相瞞,鄙人已經困在當前空冥巔峰近十年的光景,此次前來正是想向蕭公子借金丹一用,若是可踏入履霜境界,日後蕭公子有什麼吩咐,我等兄弟四人絕不含糊。”
蕭煜微微怔了一下,繼而好奇問道:“幾位如何知道蕭某會從這裡經過?”
那高瘦漢子站起來,滿臉不耐道:“哪來這麼多的唧唧哇哇,誰不知道你要把金丹帶回東都,討好自己的老爹?識相的趕緊把金丹叫出來,要是敢說半個不字,小心老子讓你走不出這個大門!”
蕭煜依舊笑意盈盈,看着這兩人一個唱白臉一個唱黑臉。
看着蕭煜老神在在的樣子,霍老大臉色驟然陰沉下來。其餘兩個漢子也有些坐不住了,豁然起身圍住蕭煜。同時警惕的打量着蕭煜身後三人。
“小兔崽子,別以爲你有個好爹就了不起,聽說你娘被你爹給弄死了,你更是被你爹趕出家門,這次帶着金丹回去就是爲了重新讓你爹認你做兒子?”
“不如把金丹交出來,老子正好沒兒子,讓老子做你……”
這漢子沒說完,就被神情驟冷的蕭煜一把扼住喉嚨,輕輕扭斷脖子後扔在一邊。
蕭煜冷冷掃視諸人,寒聲道:“休說我沒有金丹,便是有金丹,你們幾個又算什麼東西,加起來能比得上一塊丹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