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千先鋒全軍覆沒,先鋒官可米打戰死,領兵主將祿時行倒是沒有頭腦發熱,去拿填油戰術一點一點去填科爾科的口袋陣,而是將全部兵力收縮至小丘嶺一帶。
此時小丘嶺上中軍大帳內,幾位大部落頭領已經吵得面紅耳赤,而照着眼下的形勢發展來看,挽袖子拔刀動手已經只是時間問題。
這次王妃帳下五大部落各出一萬騎兵,共湊五萬騎兵南下,頃刻間就損失了將近五分之一的兵力,而損失兵力最多的那位部落首領已經明顯處在了發狂的邊緣。
也正是這位長了一把大鬍子的部落首領罵的的最兇,看他咬牙切齒的模樣,幾乎恨不得將已經身首異處的可米打挖出來再來一遍剝皮抽筋。
“狗孃養的可米打,他以爲黃漢吉四部都是泥捏的不成,每次搶戰功就他最上心,現在沒和他搶的了,自己去黃泉路上搶着玩吧!不過這龜孫還賠上老子八千騎兵,沒卵子的東西,真該他孃的剁碎了丟到草原上喂狼。”
爲首的是一名頭髮已經花白的老人,坐於案几之後,閉目不言。
坐於老人一旁的是一位一名眼神陰鷙的中年人,他彷彿沒有聽到帳中的喝罵,而是拔出自己的彎刀,一邊精心擦拭着,一邊好似漫不經心的說道:“出征前我就對這腌臢貨說過,這次佈局的是秋葉,修行者的心思咱們猜不透,穩着點來,可他是怎麼說的?什麼修行者就知道參禪打坐,八千騎兵一衝就把他給嚇尿了,可現在到底是誰尿了?”
幾位原本爭吵不休的首領,驟然沉默下來,就連叫罵最兇的大鬍子也稍稍安靜下來,不過似乎心中怒氣還沒有完全發泄出來,抽出腰間彎刀,一刀把身前的案几砍成兩半。
剛纔幾人的爭吵無非就是誰來承擔責任,就是那位大鬍子也不至於真的爲了八千騎兵就傷筋動骨了,而陰鷙中年人此話一出,無疑是將所有的責任都推到了死鬼可米打身上。
待到整個大帳徹底安靜下來以後,一直沒有說話的老人,也就是此次王庭主將祿時行才緩緩開口。
祿時行征戰了大半輩子,曾是林遠父親的帳下騎兵,算是三朝元老,這區區八千人的損失還不被他放在眼裡,王庭內部的不和也早有預料,最讓他心驚的是,這一次秋葉的態度,第一戰就出動了所有修行者,難道道宗將要有更多修行者到達草原?這對於他來說可不是個好消息。
騎兵可以堆死修行者,但那也是在數量處於絕對優勢的情況下才能實現的!
祿時行說道:“黃漢吉四部,黃漢吉部位於最南,科爾科部位於最北,其餘兩部分處東西兩翼,眼下若想直接攻打黃漢吉部,其他三部是繞不開的,不過那兩部需要分守兩翼,能派出援兵的也就只有黃漢吉部了。這空估摸着黃漢吉的援兵應該到了科爾科了,加上原來科爾科的兵力大概有兩萬人左右,我們現在兵力剛好是他們的一倍。”
祿時行作爲王庭老將,也是一部首領,畢竟身份資歷在那裡,又是王妃欽點主將,他說的話分量還是比較重的。此話一出,倒是沒有人跳出來唱反調。
一位部落首領皺起眉頭:“難道我們要繞過科爾科部,直接奔襲黃漢吉部?”
祿時行搖搖頭,“直接奔襲黃漢吉部,就是讓其餘三個部落把我們包了餃子,到時上天無路,下地無門,這四萬騎兵就算交代在這裡了。”
大鬍子一陣火大,“那祿老頭,你說該咋辦?”
祿時行平靜道:“科爾科擺明了是一個口袋,不過口袋不夠大是要被撐破的,休整一晚,明日集中所有兵力強攻科爾科,用人命堆出一條路來。”
……
巍巍道宗,山門便是一片羣山,而主峰共有九座,除去廢棄的劍脈一峰,還餘八座,掌教所在都天峰位於正中,其餘七峰呈七星之勢環繞。
都天峰之巔是一座碩大無比的天池,而天池正中央又建有一座覆蓋了天池大約一半面積的白玉廣場,廣場上雲霧繚繞,在其中央又有一座巍峨道殿,道殿高達數十丈,人立其下,宛若螻蟻。
道宗有峰主七人,除了無塵和開陽峰主因爲丹道而境界大跌覓地隱修,溪塵身在草原,其餘峰主竟然全部都來到了道殿之前。
無數身着深藍色道袍的道宗弟子依此立於道殿主道的玉石臺階上,從第一層一直到道殿正門,遠遠望去就像兩條藍色緞帶。
四名峰主盡數來到道殿前方廣場後,只是稍作停留,便按照七星排位魚貫而入,隨着臺階的上升,巍巍道殿的壓迫感也就越發深重起來,千年前世上最高之處,不是皇帝的龍椅,而是道宗的道殿,而執掌道宗已經數十年的掌教真人,就在道殿正殿。俯瞰天下。
爲首的老道鶴髮童顏,黑色道袍在滾滾天風中亦是紋絲不動。而清塵等諸位峰主皆在他身後。
他正是七位七位峰主之首,天樞峰主,而因爲天璇峰主無塵和天璣峰主溪塵不在,緊跟而上的是天權峰主,天權峰主看起來不過四十多歲,一頭黑髮被玉簪整齊束好,頜下三縷長鬚,大袖飄飄說不盡的仙風道骨。
天權峰主之後是玉衡峰主,玉衡峰主是一****,雖然年紀見漲,不見少女之靈動,但雍容氣度卻是更甚。同樣的黑色道袍卻掩不住仍舊曼妙的身段。
最後便是搖光峰主清塵,只不過此時清塵望着天樞峰主的背影,臉色陰晴不定。
四位身着黑袍的道宗峰主步步登高,邁入道殿。
進得正門,只有一條主幹道直通正殿,主幹道寬約十丈,兩旁立有十二根是高約十丈,須得四人才能合抱的巨大立柱。
進入道殿後,四人轉而變爲並肩前行,道殿中聲音寂寂,高不見其頂,長不見其頭,而通道看不見的盡頭便是正殿。
不過再長的通道也有走完的時候,當四人走出長長甬道時,一座上圓下方的大廳出現在四人眼前。
一襲紫袍高坐主位,在他左右各有四個座位。天樞峰主臉色淡漠,深深看了眼紋絲不動的掌教真人後,徑直走到右邊第一個座位上坐下。
自古以左爲尊。
那左邊的第一個座位是曾經劍宗一脈的位子,也是留給劍宗宗主的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