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草原,有一男一女並騎而行,男子一襲黑袍,腰懸長劍,女子一身白衣,身背劍匣。
草原再往東南,後建之西南,有一座古軍鎮,名喚鉅鹿,若從高空俯瞰去,鉅鹿城剛好與中都北都構成一個三角形,三角如槍頭,鉅鹿城剛好處在槍尖的位置上,直指後建草原。
只是百年前,後建鐵騎南下入關,生生踏遍了大半個中原,處在最前端的鉅鹿城自然沒能倖免,成爲最先失陷的地方,而鉅鹿城也就此荒廢,即便後來東主立國,大鄭也只是收復了北都後便駐足不前,鉅鹿城便成了棄子。
後建無力駐守,大鄭兵力盡數縮回關內,這裡也就成了三不管的地帶,無數流民乃至大盜,馬賊,在大鄭和後建呆不下去的人,開始不斷涌入其中,也就造就了這個前所未有的怪城。
在這裡只要你有足夠的實力,哪怕你當街殺人也不會有人去管,當然在這裡也沒少有一些自以爲是的宗門子弟陰溝裡翻船的,能在這裡活下來的,都是心狠手辣之輩。
這裡的混亂境況一直持續了大概有三十年的時間,直到一位名列履霜榜的天人境界大高手來到這裡,才結束了這種混亂景象,也纔有了今日的鉅鹿城盛會。
這一男一女不緊不慢走進鉅鹿城境內,不過短短百十里的路程,就見識了三次火拼,一次殺人和四次搶劫。
倒也是絲毫沒墜了鉅鹿城的“威名。”
這一男一女既然膽敢獨自來鉅鹿城,那不是深藏不漏的高人,就是初出茅廬的雛鳥,這能在鉅鹿城混的,都是有眼力勁的,自然不會貿然出手,要知道高人與雛鳥只是一線之隔,這可也是生死之隔。說到底,還是小命最重。
是有初出茅廬的修行者經常在鉅鹿城陰溝裡翻船,可那也不是他們這些鉅鹿城外圍小蝦米可以招惹的。
就這般,兩人臨近了鉅鹿城,大概因爲鉅鹿城盛會臨近的緣故,這個時候來到鉅鹿城的人不少,個個都是不缺高人風度,有仙風道骨的老道,面目慈悲的和尚,猙獰兇悍的黑漢,也有袒胸露乳的妖媚婦人,白衣背劍的風流劍客,更有揹着書匣的儒生,錦繡華服的大家閨秀,拄拐的老嫗,千奇百怪,不一而足。
來到這裡這一男一女就變得不怎麼顯眼起來。
男子自顧自說道:“這就是鉅鹿城?”
在身旁的女子沒有說話,好像根本沒有聽到男子這句話一般。
而男子似乎也沒指望着女子會回答,擡頭看了看城門上已經有些斑駁的鉅鹿二字後,一抖繮繩,“進城。”
兩騎很輕鬆的入城,沒有守衛,城門大開,除了一些被鉅鹿城主逐出鉅鹿城的人,這裡隨便出入,在這裡的人一般也不知道什麼大鄭皇帝,後建國主,草原汗王,他們知道的只是鉅鹿城主。
在這座城裡,最起碼在外城裡,沒有一個兵卒,是完完全全的“自治”,能否在外城活下來就要看自己的本事了,在這兒也有商鋪,客棧,酒樓,但是如果你沒有本事,這些商家也不會介意客串一把黑店,當一次強盜。
這種地方,有能力的人可以活的如魚得水,銀子女子都有,沒有能力的人,只怕是半天也活不下去。
兩人兩騎沿着主幹道一路前行,街上的行人不少,除了爲了鉅鹿城盛會而來的修行者,也有不少本地居民,這些居民大多眼神陰沉,不着痕跡的打量着這些外來客,有打量錢財的,也有打量女人的。
此刻就有一夥人跟在這一男一女的身後,似乎在估算這一身黑色錦袍的小子身上能有多少家當,加上身旁的這名女子,值不值得出手。
一名在料峭春寒中坦露着一胸膛黑毛的大漢,直勾勾的盯着那名騎着一匹白馬,身背劍匣的白衣小娘們,雖然背對着身看不清長相,但是單看這身段,就已經讓幾個月沒嘗過葷腥的大漢有些按捺不住,
看他那眼神,似乎就想現在衝將上去,一把拉下這名小娘子,摟在懷中好好疼愛一番。
蕭煜有些被不耐煩身後跟着的蒼蠅,食指輕輕一彈。
兩騎繼續悠然前行,其後的十多條漢子猛然僵住,片刻後十多人一齊從腰腹間被一分爲二。
血水,穢物,內臟,腸子,流了一地。
蕭煜走了一段,瞧見一個酒樓,生意不錯。蕭煜和菩薩金身下馬,走進酒樓。
蕭煜招了招手,喚過夥計,問道:“有雅間嗎?”
“當然有,兩位樓上請!”
這位剛纔一直站在門口的夥計可是把外面的事情瞧得一清二楚,就瞧見這錦袍公子彈了彈手指,這十多條漢子就沒了,這可是名副其實的彈指殺人,絕不是他們這些小角色能招惹得起的,所以此刻夥計完全看不出平日裡半點對待外來人的驕橫。一邊頭前給蕭煜引路,一邊笑道:“公子,可是來參加盛會的?”
蕭煜淡淡笑了笑,“你怎麼知道。”
夥計笑道:“瞧公子的氣度就知道絕不是一般人物,肯定是大宗門裡出來的弟子,不過,公子你若是想要去參加盛會,還得進內城,那可是有請柬才能去的?”
黑袍公子不置可否,只上了樓,也不用夥計帶路,就近找了個靠窗的隔間坐下,說道:“這次來參加盛會的有什麼有名人物?”
夥計看了眼揹着劍匣站在黑袍公子身後,並不入座的女子,心中暗暗咋舌,這麼個天仙似的人物難不成還只是個侍女不成?那這黑袍年輕人的來頭可絕對小不了,想到這裡,夥計臉上的媚笑更重,趕忙道:“說起這次來參加的盛會的高手可不少呢,有魔教的聖女秦穆綿,天機閣的一個少閣主,還有後建四王之一的燕赤王的世子,對了,聽說這次清月公主的駙馬,敗了劍宗雙劍的那位蕭駙馬也會來呢!”
這位黑袍公子只是淡淡的哦了聲。
夥計眼珠子轉了轉,小聲道:“那位蕭駙馬的手段可了不得呢,不單單娶了清月公主這位四大美人之一,而且就是道宗的秋葉真人,還有佛門的秋月禪師都與他平輩論交,混元傘啊,那可是道宗的寶貝,就這麼送給了蕭駙馬,公子你說這交情能虛了?我還聽說他有個女子近侍,一人破五百騎,整整五百騎啊,公子,你說這女子近侍都這麼厲害,這蕭駙馬的手段還能弱了去?再者說,就算蕭駙馬不行,他還有個俗世第一的老爹呢,那可是貨真價實的天人境界高手,我估摸着,若是這位蕭駙馬來了,就是咱們城主也得禮讓三分,畢竟不看僧面看佛面,說不定那女子近侍就是他爹給他的……”
夥計說得興起時,忽然聲音戛然而止,這位公子擡起頭淡淡道:“知道的蠻多的嘛。”
夥計覺得自己的小腿有點發軟,黑袍,女子近侍,娘咧,不會這麼巧吧?這麼大的個神仙就真讓自己給撞上了?自己今天出門沒看黃曆啊!
你說你這麼大神仙,不去內城,來外城逛什麼啊,難不成想要找幾個不開眼的殺着玩玩?
不過這時候夥計心底也是暗自慶幸,幸好剛纔自己這張破嘴沒亂說什麼不該說,要不因爲一句話丟了小命,那可真是虧大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