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的一聲,小院的木門打開。
帶着斗笠的灰袍人出現在蕭煜的面前。
蕭煜用手中帶鞘的劍支撐住自己的身體,他平靜的看着這位不速之客,說道:“閣下所爲何來?”
那名灰袍人緩緩擡起頭來,斗笠遮住了他的眼睛,露出下面灰暗的面龐:“找人。”
蕭煜整了整自己身上新換上的袍子,慢慢說道:“這裡只有我和我的侍女,不知道閣下要找誰呢?”
“這不是你應該知道的。”
灰袍人有些不耐煩,很明顯蕭煜和合的境界,讓他不想和蕭煜多做交流。
“凡事要講道理。”
蕭煜目光微垂,雙手按住劍柄,長劍立於他的身前,他沉聲道:“這是我的地方,閣下要到我的地方找人,怎麼能不知會我這個主人一聲。”
灰袍人冷漠道:“道理是和有實力的人講的。”
蕭煜閉上雙眼。
灰袍人看到蕭煜仍舊站在原地不動,知道對方不想讓路,寒聲道:“不想取你性命,區區一個和合,休要自誤!”
“閣下不要自誤纔是。”
蕭煜平靜的說道。
說完這句話,蕭煜拿起手中的長劍,緩緩拔出,指向灰袍人。
灰袍人嘴角泛起一個冷笑,右手向前伸出。有元氣在他的手上開始環繞。
“空冥?”蕭煜擡起頭,睜開自己的雙眼,露出眼瞼下一雙漆黑的眼睛,沒有一絲雜色,宛如夜空的黑色,就像沒有瑕疵的黑寶石。
而在蕭煜睜開雙眼的那一刻,他身上的氣勢頓時開始節節攀升。
周圍的天地元氣受到感應,開始向蕭煜涌來。小院中出現了一股秋風,緩緩盤繞着蕭煜的身體。
片刻的功夫,蕭煜的實力已是攀升到空冥的境界。
灰袍人看着眼前這名在短短一個呼吸內已經由和合攀升到空冥的年輕人,震驚道:“空冥!”
蕭煜面無表情,他沒有給對手震驚的時間。
也就是說他的對手要爲自己的震驚付出代價。
只見閃過一道淡淡的寒芒,蕭煜手中的長劍以一種一往無前之勢,帶動蕭煜的身軀,瞬間掠過兩人間的距離,伴隨着呼嘯的劍氣,斬向灰袍人的身軀。
灰袍人因爲震驚動作慢了一拍,悶哼一聲,向後飄去。
寒芒一閃即逝。
灰袍人胸口處被蕭煜刺出了一道極深的口子,透過被刺破的灰袍,隱隱約約露出裡面其中血紅的傷口。
如果灰袍人的反應再慢一點,只怕當場會被蕭煜刺入心臟。
蕭煜收劍擺了個防守的姿勢,眼眸裡所有的情緒斂去,沒有興奮喜悅,沒有失望,只有掩蓋一切的平靜。
灰袍人低頭看了一眼胸口上的傷痕,後怕和憤怒的情緒在心底升起來,冷冷的盯着蕭煜冷聲道:“閣下好毒辣的心思。”
蕭煜先前一劍,是趁着灰袍人震驚於蕭煜境界的提升而微微一愣的時候,偷襲的一劍。
而且蕭煜沒有掩飾自己的殺意,是想要一擊必殺的一劍。
可惜,只差了那麼一點點。
灰袍人也是久經戰鬥的老手,沒有被情緒遮蔽了理智。他死死的盯着蕭煜的雙眼:“閣下不是隱藏實力,而是……瞑瞳!”
“瞑瞳果然藏在了這裡!”
“看來他是把瞑瞳傳授給你了!”
“你知不知道,如果有人知道了你修習了瞑瞳,會有多少人想要你死?”
灰袍人聲色俱厲,接連問了三句。
蕭煜平靜的聽着,手中的長劍沒有一絲顫抖。灰袍人說完後,他亦是平靜的回答道:“這些我都知道,所以,你必須死。”
灰袍人怒極而笑,全身元氣涌出,一股淡綠色的元氣涌入灰袍人的右手上,一個碧綠色元氣構成的大手從他右手上飛出。直奔蕭煜而來。
“攝元手。”
蕭煜感受着碧綠大手帶着的懾人威勢,心中並沒有太多的驚恐。
他在吸收了瞑瞳一身元氣後,雖然境界上只是被突破到了和合的境界,雖然太多的元氣蕭煜無法動用,雖然這些不屬於蕭煜的元氣使用過後就會消失,不能恢復,雖然有太多的雖然,但是現在蕭煜確確實實是空冥境界的實力。
一個和合境界空冥實力的修行者。
小院中日復一日的出劍練習,這似乎已經是蕭煜身體的本能。
蕭煜甚至不用思考,隨着身體的本能,舉起手中的長劍朝前刺去。
沒有呼喝,沒有叫喊,蕭煜隨着手中的長劍,一劍朝着碧綠大手的掌心刺去。
然而那隻綠色的元氣大手,好像擁有靈性,在空中驟然變形,原本五指張開的手指猛然合攏,竟是想要把蕭煜包裹在其中。
長劍攜帶的劍氣落在碧綠的大手上,泛起淡淡的漣漪,一股強大的力量傳出,令蕭煜根本無法移動長劍。
“不入流的劍氣!只是最普通的劍氣,想要破開我的攝元手,你以爲是道宗的青蓮劍氣麼!”
灰袍人冷笑一聲,然後一躍而起,左手成爪,朝着蕭煜的頭頂一爪抓下。
蕭煜擡起頭,臉上的表情依舊平靜。
而在蕭煜漆黑色的眼眸裡,一道淡淡的劍影正在緩緩浮現。長劍帶着古拙之意,如從水底浮上水面。
便在這時,灰袍人和蕭煜四目相對。
一道劍影瞬間自蕭煜的雙目中射出,跨越過蕭煜和灰袍人身前的空間,準確的射中灰袍人的雙眼。
無形的劍意隨着劍影透過灰袍人的雙眼,直達他的識海。
像一根針狠狠扎進他的腦海,好似來自靈魂的痛苦,讓灰袍人腦中一片混亂。
灰袍人這輩子受過很多傷,痛苦對於他來說並不陌生,但是從來沒有一種痛苦如此的清晰,如此恐怖。這是直達骨髓的痛苦,直達靈魂的痛苦。
這是他從來沒有體會過的一種痛苦,所以他不能接受。
於是他慘叫一聲,落在地上,渾身抽搐。
失去了控制的碧綠色大手驟然消散。
秋風起,一道秋風掃過小院,帶起無數的落葉,一個身影隨着落葉,隨着秋風,飄忽而至。
一道劍光掠過,帶着比深秋秋風還要寒冷的寒意襲向地上灰袍人的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