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帶老者身死,雖然讓蕭煜汲取了極多元氣,但也正如秋葉所說,這些元氣讓蕭煜攀升至履霜巔峰便已經是極致,蕭煜氣海中的元氣飽和後再難前進分毫。
蕭煜只能略帶惋惜的散去多餘元氣,感受着識海內升起的那顆比魔教長老瞑瞳所化星辰還要明亮數倍的星辰,嘴角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沒了未央劍經,但有這十幾顆由瞑瞳衍化而成的星辰,蕭煜的神魂方面也沒有太大的紕漏。如今又有了這顆天人神魂所化星辰,雖然只是一顆殘星,但也足以讓蕭煜在天人境界之下神魂無人可傷了。
現下的蕭煜在修行境界上已經進入一個瓶頸階段,想要再前進一步,除非是踏入天人境界,成就五脈同修的“五氣朝元”,否則單純的苦修已經沒有太大意義。
至於該如何再上一步,蕭煜還是比較傾向於在八月十五的巫教祖庭開山之事上求一份機緣,不過當下才七月三十,距離中秋節還有半個月的功夫,而且在去祁山之前,蕭煜還要先把王庭裡的大小事務安排好。
如今蕭煜能完全掌握在手中也就是王庭而已,若是要放大到草原上,很多事情就不是蕭煜能一言而決的了,畢竟還有黃漢吉和申東贊兩人。這兩人即是蕭煜的助力,也是蕭煜的阻力,最起碼眼下,蕭煜還繞不開兩人。
在蕭煜沉思時,外面傳來了沉重的腳步聲,林銀屏帶着五百名親衛衝進了鎮北王府。
秋思將混元傘還給蕭煜之後,便悄然離去,幾乎是同一時間,林銀屏讓五百親衛留在門外,獨自一人走進了已經只剩下個輪廓的小院。
此時的鎮北王府着實淒涼的很,到處都是殘磚碎瓦,斷垣殘骸,整個西跨院已經差不多被夷爲平地,只剩下秋葉藏身的那棟小屋如鶴立雞羣一般屹立不倒。
蕭煜面對林銀屏,低頭看向腳下,蔓延的溝壑縱橫,稍稍赧然道:“抱歉。”
除了又讓林銀屏擔心,當然是因爲西跨院本就是林銀屏的居所。林銀屏住了十幾年,卻毀於今日,蕭煜多少還是有些過意不去的。
林銀屏搖了搖頭,笑道:“房子毀了重建就是,只要你沒事就好。”
蕭煜輕聲道:“今日之戰,於我大有裨益。”
林銀屏白了他一眼,輕哼道:“跟我爹一個德行,每次打完仗,就知道贏了多少,可曾想過爲你擔驚受怕的人?”
蕭煜深知自己說錯了話,立馬噤聲,過了一會兒,小心翼翼地轉移話題道:“林城和駐馬店那邊情況怎麼樣。”
林銀屏瞪了他一眼,不過卻沒在這個話題上多做糾纏,說道:“商路重開之後的情況還算不錯,因爲前段時間封禁商路的緣故,這些商隊積壓了不少東西,現在一下涌進來,鹽鐵茶方面,今年之內是不用愁了。對了,徐林還運來一批東西,現在存在林城。”
蕭煜問道:“什麼東西?”
林銀屏笑道:“你絕對想不到,是一千把重弩,加上一萬支相配的弩箭,另外還有百餘套魚鱗甲和三百把陌刀。”
蕭煜微微驚訝,“一千把重弩?我記得這東西可不便宜,即便是批量生產,單把的造價也要二十多兩銀子。一千把重弩的成本價就要二十萬兩銀子,還有那些魚鱗甲和陌刀,一套魚鱗甲就要一千兩銀子,加起來足有三十多萬兩銀子,徐林想要做什麼?”
如今蕭煜在草原上打敗紅娘子,不止一個明眼人看出,接下來就是要大鄭討伐蕭煜了,這時候徐林和蕭煜互通商貿也就算了,畢竟是互惠互利的事情,可徐林還給蕭煜送來這麼一批軍資,尤其是重弩,是軍隊對付修行者的不二法寶,一般的履霜修行者,或許可以面對弓箭齊射,但若被重弩攢射,一般要身死道消。甚至還有特製的攻城弩車,單是弩箭就有一人合抱粗細,是專門用來對付天人境界修行者的。
蕭煜當然不會認爲徐林是站在自己這邊的,不管如何,他還是大鄭的中都大都督。
蕭煜沉吟了一會兒,說道:“聽聞徐林這位大都督和東都諸公一般,都是明面上清高,背地裡貪財?”
林銀屏皺着兩條柳眉,不確定道:“我曾經見過徐林,我覺得他不是一個愛財的人,或者說他的愛財只是一種自污的手段。畢竟一個有所求、有弱點的人才能讓鄭帝用着放心。徐林若是太過清高,怕是鄭帝不會放心用他來鎮守大鄭西北門戶。”
蕭煜點點頭,承認林銀屏說得確實很有道理,畢竟一個能從一無所有的底層校尉走到今日五大都督之一的中都大都督,徐林此人的心性絕不可能如此浮躁。
蕭煜問道:“那批重弩你是怎麼處置的?”
林銀屏回答道:“我把這批物資屯放在了林城,回贈給了徐林三千匹中等馬。不過這段時間裡的連番大戰,戰馬損傷也比較慘重,除去我們自用的,駐馬店裡的馬匹已經所剩不多了。”
蕭煜點點頭,“我們手裡還有多少錢?”
林銀屏想了想,回答道:“本來已經所剩無幾,不過佔領王庭後,你又抄了一遍家,現在還沒有統計上來,我估計若是除去奴隸、草場,只算金銀珠寶,大概能在一千萬之上。”
一千萬兩看起來很多,但卻是一個王庭的絕大部分財產,蕭煜雖然沒有在戶部當過差,但是自幼耳讀目染之下,也知道大鄭一年的賦稅大概有四千萬兩白銀,這還是除去州府縣各級大員層層剋扣之後的數字。
蕭煜嘆息了一聲,草原終究是一隅之地,即便是全盛時期,也不過是越過中都,兵臨東都城下而已,甚至九成九的草原人都未曾見過江都的樣子,蕭煜以一隅之地面對佔天下六分的大鄭本就是佔了絕對下風,不論兵力、財力,皆是如此。
當然,若是大鄭討伐草原不會傾盡全國之力,一般是以中都爲首的西北邊軍爲主力,然後以陝州、西河州、乃至河內州三州之力爲支援而已。如今的陝州,西河州可以說被徐林的西北邊軍影響深重,雖然還比不得東北邊軍的牧人起,但也兩州境界已經是遍佈中都邊軍的營寨,這些營寨還不是從朝廷戶部撥錢,而是直接依靠兩州賦稅供養的,現在的中都已經實現了自給自足,以徐林爲首的西北邊軍已經隱隱有自成一方諸侯的意思。蕭煜咂摸着,難不成徐林想要藉着大鄭討伐草原一戰,成爲第二個牧人起?
但不管如何,蕭煜先要做的是穩定住草原局面,他對林銀屏說道:“銀屏,這幾天辛苦一下,把這次抄家得來的錢,全部換成茶鹽鐵、糧食,若是大都督手裡還有貨,我們也不介意接着互通有無。還有咱們的婚事,還是往後拖一拖吧。”
林銀屏沒有說話,而是擡起頭看着蕭煜,不知怎麼的,想起了一句話,叫做廣積糧、緩稱王。
這一年來,他們兩人的變化都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