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名幾乎可以稱得上是宿敵的女子在石廳中以音律相鬥,只是慕容彈劍卻不作歌,秦穆綿撥絃而不成律,彈劍之聲越來越高亢,琴絃之聲則是越來越急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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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廳中被易的一拳席捲後本就所剩不多的灰塵終於難逃一劫,落下或是揚起,短短几息間便已經瀰漫了整個石廳。
兩位絕世女子的神情都很從容,也很有耐心,這樣的爭鬥不是第一次,也絕不是最後一次。
而在一條甬道之隔的內側石室中,兩名男子的戰鬥則已經進入了膠着。
即便是履霜境界也很難留下太深痕跡的石質地面上印着十數個清晰的腳印,這兩個腳印若是細細看去,可以看出是兩個人的腳印,其中一個腳印深刻且清晰,就連鞋底的花紋也清晰可見,另一個腳印稍淺一些,但以腳印爲中心,無數道細密的裂痕向着四周蔓延,看上去就像一張張織就在地面上的蛛網。
兩人在這間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石室中不斷移形換位,因爲速度太快,幾乎只能看到兩道身影在不斷糾纏,碰撞繼而分開,尤其是那道高大的身影就像一頭上古巨獸,橫衝直撞,一身氣焰實在跋扈囂張到了極點。
易和蕭煜均是修煉魔教鍛體功法,而且又各自修行了瞑瞳法決。所不同的是易在鍛體的基礎上兼修武道,蕭煜則是修煉佛門金身,兩人在體魄上幾乎都已經達到履霜境界所能達到的巔峰。
蕭煜持劍,易僅憑雙拳。兩人還達不到不滯於物的境界,平心而論是蕭煜佔了便宜,但是先前易憑藉九步蓄勢偷襲了蕭煜一拳,又將雙方拉回了同一起跑線。
蕭煜長劍不斷落在易的身上,帶起一道道血痕,但也僅僅是血痕而已。
易的拳頭則是如兩座沉默的小山,每一拳落在蕭煜身上,就像一把大錘敲擊在鐵錠之上,發出沉悶而刺耳的金屬碰撞之聲。
曾經修行前輩說起所謂御六氣之辯有兩中方法,一種是以簡化繁,單獨修行一脈神通,最後一法通而萬法通。如今絕大部分修行者都是走的這條路。而第二種方法就相對更加複雜,以繁入簡,博採衆家之長,最後自成一家。博而難精,是誰也繞不過去的一個問題,若是走這條路很難走到最後博採衆家之長的地步,而且要花費常人數倍的功夫。不過若是能夠成功,比起尋常修行者的成就則要高出太多。
蕭煜雖然是誤打誤撞,但走的卻正是由繁入簡的那條路,易憑藉的是簡單到極致且純粹到極致的一對鐵拳。
蕭煜所修沒那麼純粹,而且很龐雜,所以在與易正面對攻將近一炷香的功夫而沒有佔到絲毫便宜後,蕭煜不得不收起心中那份隱藏很深但確實存在的輕視,認真面對這個在半年前還是在手下敗將的中年男子。
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
蕭煜以劍三在自己身前佈下一片細密劍網後,飄身後退。易則就像一塊從山崖上滾落的巨石,沉默而狂暴,面無表情將擋在自己身前的這張劍網碾壓成碎片,緊追蕭煜不放。
蕭煜被破去六相,短時間內被還不能重新凝聚,所以他動用的是已經很久沒用的天魔相。
沒有手印,沒有任何多餘的動作。只是蕭煜雙眼中的黑色漩渦旋轉驟然變快,就像一個要吞噬萬物的黑洞。
一條黑影從他腳下溜出,緊貼着地面朝易行去,沒有半點氣息泄漏,彷彿真的是落在地面上的一片陰影。
天魔相是長老以上才能修行的神通,魔教崇魔,自然爲魔所制。
可惜易沒有給蕭煜這個機會,勢大力沉的一腳,將還未來得及近身的天魔相生生踏碎。
緊接着易欺身而進,狠狠一拳,落在蕭煜的胸口上。
這是一記直白而簡單的重拳,將蕭煜整個人打飛起來,重重撞在身後的牆壁上,留下一圈蛛網裂痕後,蕭煜從牆壁上緩緩滑落。
易淡淡說道:“蕭煜,博而不精,不如精而不博,我只有一對拳頭,可以將你生生打死,你有千般神通,又能奈我何?”
易說話時的表情平靜到了極點,但說出話卻狂妄到了極點。
什麼叫生生打死,什麼叫能耐我何?
蕭煜沒有說話,只是重新站直了身體,收回一記庶人劍後便再無建功的破陣子,左手袖裡乾坤,右手化作元屠,不退反進,朝易飛身而去。
易一步後撤,身體微弓,像一隻伺機而動的獵豹。
蕭煜破開身前重重氣機牽引,右手元屠狠狠砸向易。
元屠巨大的爪刃帶動起周圍堪稱恐怖的天地元氣,在五指間形成了五個小小的元氣漩渦。
易的雙眉挑了起來,全身元氣匯聚到雙拳之中,以舉火撩天之勢,硬撼蕭煜這勃然一擊。。
轟的一聲,易的雙腳深深陷入石質地面中,上身幾乎佝僂起來。
既然神通無用,體魄相當。那蕭煜要以比易雄厚數倍的元氣生生壓垮他。
蕭煜身形一閃而逝,左手朝易拂袖。
一袖可裝乾坤,這一袖自然千鈞之重。
簡簡單單一袖。
易的身形雖然仍是屹立不倒,但卻被這一袖拂退十數丈。
煙塵飄過,塵埃落定,在易被拂退的十數丈直線上,有一道寸許厚的恐怖劃痕。
易整個人幾乎是縮成了一團,周身遍佈了大小傷痕。
蕭煜一身元氣之渾厚,比起一般天人境界也不遜色,更何況蕭煜還曾經踏足過天人境界。這一袖匯聚了蕭煜全身十之八九的元氣,一袖之下,就是黑水萬也要被受些傷勢。
而又因爲方纔長時間的彼此糾纏,蕭煜與易的各自注意力牽扯在一起,一袖之下,元氣竟然是沒有半分外溢,看起來就真的是普普通通又輕飄飄的一袖,其中所蘊含的元氣一絲不漏的全部落在易的身上。
易站直了身體,乾脆撤掉上身已經變成絲絲縷縷布條的上衣,露出古銅色的上身,肌肉似如磐石,上面佈滿了新舊傷痕。舊的已經結疤,新的血紅刺目。接着又踢掉腳上已經磨沒鞋底的皮靴,赤着雙腳站在原地。
蕭煜看了眼自己破碎的左袖,隨手扯下,神情平靜,周身被打散的元氣完全復原,體內黑紅色的浩然氣遊走。
這段時間蕭煜接觸的對手幾乎全是天人境界,蕭煜一直處於被人壓制的地位,但實際而論,他只是一名履霜境界而已,能以元氣與天人相較已經是足以自傲的事情,尋常履霜境界哪有與天人境界相比較的資格?
被同境界對手打得如此狼狽不堪,在這半年中,蕭煜已經很久沒有體會到了。
蕭煜嘴角勾起一個冷淡笑意,沒有壓制住他的體內元氣,那便等着被他用元氣生生壓死。
蕭煜振臂出袖,兩條猙獰元氣青龍環繞小臂之上。既然易送他這麼多拳,那麼他蕭某人萬萬沒有不還禮的道理。
履霜境界之中,誰敢放言有十足把握必勝他蕭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