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袍客轉過頭看了眼這名不速之客,一襲蟒袍的年輕人身居高位,自然有一股獨特風度,與初見時候已經不能同日而語,身後更有一名天人境界高手護駕隨行。
灰袍客笑了一笑,當真是城中不過一年,城外已然是天翻地覆,不說上官仙塵和道宗掌教真人這兩個擎天巨柱似的人物,就是逍遙境界的神仙也如同雨後春筍一般紛紛現世,這逍遙神仙放在如今確實有些值錢了。
眼前的蕭煜雖然不過是履霜境界,可以戰力而論,已經能算是一名天人境界的高手,待到日後真的跨入天人境界的門檻,更是不如小覷,這纔不過是年餘的光景,如果再給他二十年,恐怕又是一個上官仙塵。
灰袍人的面容藏在兜帽下的陰影中,身周元氣已經是如海浪般翻騰,對蕭煜笑道:“想要英雄救美人?還是先顧好你自己吧。認真算起來,你我之間還有一樁舊怨,我正想找你,你自己倒是送上門來了,也省得我日後再多費功夫。”
灰袍客的話音剛落,猛然一擡手,手上纏繞有一條青龍。
青龍攝元。
青龍脫手而飛,周圍元氣中泛起一股淡青之色,青龍眨眼間便已經是數十丈長短,大宅內地動山搖,房屋坍塌,幾乎是被夷爲平地。
女子臉色冷然,背後張開一對血色雷光雙翼,雙翼輕輕閃動,剎那間躲過青龍。
灰袍客也不以爲意,待到女子從空中落下站定之後,又緩緩擡起一手,露出另一條猙獰青龍。
灰袍客的此刻表現出來的境界不過是天人巔峰,但給人的感覺卻又不像是天人境界,反而是像崔先生那樣的半步逍遙境界。灰袍客淡笑道:“秦穆綿,你是聖教聖女,乖乖隨本座回去,今日之事,本座既往不咎。”
秦穆綿冷笑一聲:“以北長老如今的境況,還是勝過我以後再說其他吧。”
灰袍客看了眼秦穆綿,轉而又瞥了眼一旁的蕭煜,平靜道:“你們兩人聯手?本座雖然墜境,但好歹也是踏足過逍遙神仙境界的,想要勝過本座,有那麼容易?”
蕭煜無奈苦笑,他起先只不過是想要去見秦穆綿一面,然後便返回西北,哪裡會料到秦穆綿竟然在被人追殺,當他臨近的秦穆綿的時候,察覺到追殺秦穆綿之人境界也只是天人境界,這纔來橫插一手。
蕭煜從第一眼看到這名灰袍客開始,就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好像在什麼地方見過一般,只是後來聽兩人對話,才知道這名灰袍客竟然是魔教五大長老中的北長老,不過這位魔教長老不知道什麼原因從逍遙境界跌入天人境界。即便是天人境界,畢竟曾經見識過逍遙境界的波瀾壯闊,若是真的動起手,蕭煜即便聯手秦穆綿和紫水陽也無太多勝算。
不過蕭煜倒是也沒急着動手,反而是仔細回想自己到底是什麼時候招惹過這麼一個曾經的逍遙神仙,去年這個時候他不過是一個剛剛摸到修行界門檻的小小空冥,一個履霜境界就能把自己殺得上天無路入地無門,唯一接觸過的逍遙神仙還是傅先生這個不能以常理而論的存在,怎得就招惹下這麼個仇家。
似乎是看出了蕭煜的疑惑,灰袍客說道:“當年我潛入安國公府,與蕭烈戰過一場,結果不但被蕭烈毀去雙劍,還受了他一掌,雖然僥倖逃脫,但境界大跌,如同半個廢人。”
蕭煜皺了皺眉頭,原來是蕭烈的仇家,難道是因爲奈何不得蕭烈這個當老子的,就要來找他這個兒子出氣?
灰袍客猜出蕭煜心中所想,擺了擺手,然後指了指自己胸口,“本座還不至於爲了此事找一個小輩的麻煩,你我另有仇怨,當年你刺了我一劍,不知你還記不記得?”
蕭煜愕然。
灰袍客掀起頭上兜帽,露出其下慘白而沒有一絲血色的面容,“當年本座雖然重傷,卻未曾離開安國公府,所謂燈下黑的道理,也正因如此才躲過了外面暗衛的追殺,恰逢你剛殺死瞑瞳不久,本座本想拿你恢復元氣,卻沒想到陰溝裡翻船,被你一劍釘死在牆上,燒成了灰灰。”
蕭煜愣了好一會兒,纔不敢置信道:“原來是你!?”
這位位列五大長老之一的北長老笑着點頭,“正是本座啊,你這一劍雖然沒傷及本座根本,卻也毀了本座一件替身法器,如今本座境界恢復大半,正要討要回來。”
蕭煜深呼吸一口氣,“既然如此,不管是帶走秦穆綿,還是要向蕭某討債,總要手底下見真章。”
秦穆綿看都不看蕭煜一眼,對於蕭煜的話更是置若罔聞,倒是讓他微微尷尬。
哪怕是魔教聖女,也終究是個女子,女子終究是記仇的。
灰袍客也不講究什麼前輩風度,將恩怨講清之後,單手一甩,第二條青龍咆哮而出。
放眼望去,一片清氣。
地面龜裂,溝壑縱橫。
這一次秦穆綿無動於衷,蕭煜如臨大敵,身上四脈元氣勃發,雖是履霜境界,卻勝似天人境界!
早就嚴陣以待的紫水陽更是比蕭煜反應還快,只是青龍速度太快,不等紫水陽趕到,已經不足蕭煜三丈距離。
蕭煜心境止水,一手掌中佛國,一手乾坤袖,左手持道,右手掌佛,一佛一道交替砸下。
青龍磅礴元氣如一條大江狠狠撞在蕭煜手上,瞬間雙手上爆裂其無數細小傷口,鮮血淋漓,而其中蘊含的恐怖力道更是讓他一退再退。
好在紫水陽趕到,手中烏木杖揮下
一杖將青龍從中砸成兩段,蕭煜則趁機一手化元屠,一手持四九白劍劍氣,將已無後力的龍頭震成粉碎。
秦穆綿雖然未出手援助蕭煜,但也沒有作壁上觀,身後血祭雷光閃動,瞬間近身北長老三尺之內,右手食指中指並起,指甲足有三寸長短,狠狠斬下。
灰袍客雖然有所防備,但仍舊被秦穆綿劃破了胸前衣襟。
灰袍客臉上沒什麼怒意,反而有一絲欣喜之意,低頭看了眼胸前破碎衣襟下的淡淡血跡,笑道:“若是你能再活二十年,未必不能成爲我教第二任女教主。”
不料秦穆綿卻面帶嫌惡之色的抹去指尖上的殘留血跡,曬笑道:“北長老操心的事情未免太多了些,等你當上大長老再說這話也不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