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幾天,蕭煜帶着林銀屏吃遍了江都的秦淮八絕,看完了秦淮八景,唯一遺憾的是,沒能去見識一番那名傳天下的秦淮八豔。在回去的時候,蕭煜又買了一些五色小糕,打算帶回去給蕭羽衣解饞,畢竟哄了大的,也不能忘了小的不是。
興許是投緣,或者是別的什麼緣故,蕭煜這個天性略顯薄涼之人很喜歡那個怯生生的丫頭,當年看着那個同音不同字的蕭昱死去後,只剩下一個受了風寒的可憐丫頭,若是沒人管,怕也是熬不過兩天,蕭煜不知怎的就動了惻隱之心,把她從鉅鹿城中帶回草原不說,還鬼使神差地收爲養女,不敢說當親生女兒對待,但也不比蕭玥這個妹妹差了。
與林銀屏一同走回杜明師安排的宅邸,此時天色已晚,得知蕭羽衣已經睡下後,蕭煜將手中五色小糕交到張宵手中,轉而對林銀屏問道:“要不咱們現在去拜訪下那位衛國公主?”
林銀屏反問道:“你知道她住在哪兒?”
蕭煜眯起狹長雙目,笑道:“當然知道,畢竟這位公主殿下的身邊有我的一枚釘子。”
林銀屏哦了一聲,便不再多問,對於這種陰私事情,她一直不怎麼上心。即便蕭煜有意將牡丹交予她的手中,也是被她婉拒。這可是讓林寒很是惋惜,若是自家姐姐能把牡丹抓到手中,那他就有信心與統領天機閣和部分暗衛的藍玉分庭抗禮。
蕭煜手底下的諜報系統大致可以分成四個部分,天機閣自成一體,由藍玉這位天機閣少閣主統領,多針對於修行界層面。明衛由諸葛恭掌管,負責對內監察軍伍。大部分暗衛由蕭煜親自掌管,不分內外,偵緝西北乃至天下。至於牡丹,除了負責情報以外,更多的還是負責西北軍和草原軍的財政監察,甚至還負責蕭煜的私人產業,比如說秋臺。
在江都這個紙醉金迷之地,蕭煜也是有產業的,而且還不少,只不過這些產業多半是與飄在秦淮河上的一艘艘畫舫有些聯繫,有些上不得檯面而已。若是再加上道宗方、暗衛、西北五州和草原的各項收入,雖然西北苦寒,但是蕭煜真的不窮。
當然,蕭煜所擔負的花銷也極爲龐大,不管是成婚,還是翻修王府,維持王府開支,甚至於這次千里下江都,所需花費都是要從蕭煜的私庫撥錢,當然,還要包括牡丹、暗衛、虎營的相應開支。畢竟以上這些是蕭煜的私軍,也理應由他私人維持。
據蕭煜所知,在林銀屏的私房中,也有一筆數目極爲可觀的銀錢,畢竟她在草原貿易那邊有着龐大的進項,所以最近手頭有些窘迫的他,就想要將牡丹交由林銀屏,一則是緩解自己私庫的財政壓力,二則也是讓林銀屏開始持家,算是男主外女主內。
看到林銀屏一副完全聽你做主的無所謂姿態,蕭煜略作停頓,輕笑道:“走,夫人,咱們一起看看這位衛國第一美人去,如果沒什麼意外,她以後就要嫁給劍宗首徒公孫仲謀,成就一段神仙眷侶的佳話,那可就看不到這位公主殿下的風姿了。”
林銀屏不置可否的笑了笑,隨着蕭煜登上門外的馬車。
張雪瑤在江都的別府距離蕭煜的落腳處並不算遠,只是轉過幾條長街後,就已經來到別府門前。
漆黑的大門緊閉,寫着張府兩個大字的牌匾下站着兩名劍士,氣息凌厲,一人腰間懸劍,一人背後負劍,從兩人的站姿和眼神中可以看出,他們的劍絕不是初出茅廬的新劍,而是經歷過實實在在廝殺搏命的殺人劍。
蕭煜估摸着,這兩人八成就是劍宗中那神秘的劍氣凌空堂培養出來的精銳弟子。其實每個宗門都有類似於死士的存在,比如道宗的鎮魔殿,佛門的地藏院,魔門的聖火閣,還有劍宗的劍氣凌空堂。其中的弟子平日裡專事修行,不修境界,只修殺人手段,最擅刺殺和越境殺人,而且不惜命,不畏死,故而被稱作修行界死士。當年修行界動亂時,就不知有多少年輕俊彥,甚至是成名高手,死於這些修行界死士的手中。
兩名劍宗死士在見到蕭煜後,似是早有準備,並未阻攔而是直接打開大門,將蕭煜一行請入府內。想必是張雪瑤有過吩咐,再者說既然是她親自相邀,也斷沒有將客人擋在門外的道理。
正堂之上,一身素白衣衫的張雪瑤負手而立。
在她身後是一名身着灰色長袍的老者,懷中抱有一口帶鞘長劍,面容古板,看起來大約有半百年紀,依稀還可以看出年輕時也應是一名英俊男子,不過一道橫貫雙眼的劍痕卻是將這份英俊破壞殆盡,更讓這名老人變成了一個瞎子。曾有傳聞說這道劍痕其實是上代劍宗宗主許麟留下,而上官仙塵登位後,這位原本被鎮壓於劍氣凌空堂中的劍宗罪奴一躍變成了上官仙塵的第二劍奴,境界更是一路突飛猛進。只是其中蹊蹺之處頗多,知情者大多諱言莫深,故而未傳於世。
走進之後,蕭煜才注意到,張雪瑤穿得竟是一身男子衣衫,箭袖窄裾,與其氣質相當益彰,女性柔美中暗藏劍鋒凌厲,雖英姿颯爽,卻無多餘的男子陽剛氣,就憑這份獨到氣態,也難怪會壓過林銀屏一頭,名列四人中的第三。
張雪瑤伸手作請,等幾人分主次落座後,語氣和煦說道:“蕭王爺,你我也算是舊相識,今日難得他鄉遇故知,我不稱本宮,你也休提孤王二字,咱們以朋友相稱如何?”
蕭煜笑了笑,溫言道:“既然是張姑娘所請,蕭某焉敢不從?”
林銀屏坐在蕭煜身旁,手腕上纏繞着那串鳳眼菩提子,食指拇指輕輕轉動佛珠,笑言道:“你我幾人都是俗世人,不去管那修行界的恩恩怨怨,自然都算朋友。”
張雪瑤灑然一笑,望向林銀屏手中的鳳眼菩提子,訝然說道:“原來林妹妹信佛,如果我沒瞧錯,這應該是佛門四大名珠之一的鳳眼菩提子,而且觀其顏色,恐怕已經被高僧握珠十數年,其中蘊含莫大功德,即便放在修行界中,也是難得一見的重寶。”
林銀屏莞爾笑道:“難道張姐姐也信佛?我還道你們修劍之人不信神佛,只信手中三尺青鋒呢。”
張雪瑤擺手道:“我不敢說信佛,只是略有涉獵,比不得林妹妹。”
林銀屏輕聲笑道:“我哪裡懂什麼佛法道經,只是蕭煜平日裡喜歡讀些佛門道家的書籍,我便跟着瞧上一二,一來二去看得多了,倒是懂點皮毛,恰好蕭煜送了我這串鳳眼菩提子,又說持菩提子誦經修行有無量數功德,我便帶在身上,平日裡誦經祈福,以求心安。”
蕭煜端坐在一旁的椅上,興許是被兩女的和睦氣氛感染,臉上的笑意越發醇厚,微笑道:“這中土禪宗,總是講究一個佛在心中,心中有佛,處處是淨土,所以不懂佛經也無妨,只要心誠即可。”
張雪瑤笑着稱是,接着又是一番和氣融融的閒談,藉着天機榜的話頭,說了一些修行界中奇聞軼事。衛國公主說到道宗首徒秋葉,還替同是出身衛國世族的慕容萱打抱不平,慕容曾經枯等葉家大公子葉秋數年,可那負心人卻杳無音訊,最後被父親許給了上官家的慕容萱只能是藉故遁於佛門,纔有了今日的佛門慕容。
繞了幾個大圈子,張雪瑤終於將話題拉上了正軌,“不知蕭兄可曾聽說過白蓮教聖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