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護書麒麟

“我宣佈,蕭芙爲我麒麟族下任的護書麒麟。”麒麟族當家蕭石原抱着剛滿月的孫女大聲宣佈着。滿月宴上,賓客譁然,“當家的,蕭芙還小,現在就宣佈她是下任繼承者,未免有些不妥吧?”蕭甲說。“是啊,就算他父親是原定的繼承者,但他人已經走了。您直接跳過兒子這一輩,讓孫女繼任,對兒子的並不公平吧?”

蕭石原大吼起來,“我還沒老到馬上就會死了!”衆賓客啞然,當家的都把話說到這份上了,究竟是爲了什麼?

“那我在這裡問一句,子侄輩中有誰敢擔起護書麒麟之任的?”蕭石原在族中有着絕對的權威,在場的年輕人中沒有一個站出來。蕭芙父親的才能若是第一,那麼第二的就差了十萬八千里。

座中無一人敢應。蕭石原冷冷地掃視了一圈,理所當然地說:“這不就結了?”

“但是孫子輩中,蕭芙尚是襁褓之中得到嬰孩,當家的如何斷定她是最傑出的人選呢?”蕭甲還是不願有這麼個小嬰兒成爲繼承者。

蕭石原知道蕭甲並不喜歡蕭芙父親,連帶着也不喜歡他的孩子。“日後,你自然會知道。若五年後還有人對蕭芙作爲繼承者有異議,那時可以來挑戰。贏了就可以成爲護書麒麟。我不會阻撓。”他立即又冷下臉說,“但是,要是誰在這期間對蕭芙不利,休怪我無情!”

滿座賓客只得稱慶了。能讓族長做到這個地步,這個孩子真的有些過人之處吧。

蕭芙漸漸長大了,住在本家的人漸漸明白了族長的用心:蕭芙身上竟繼承了一部分麒麟的能力——可以召喚動物爲他所用。他可以自由的與動物交談而獲得許氏撰書人所需要呃信息。於是大家都信服了族長的決定。

在蕭芙五歲時,因爲沒人敢挑戰,所以他順理成章地成爲了護書麒麟,成爲了蕭氏史上最年青的護書麒麟。

“小姐,這書有這麼好看嗎?”杏兒給小姐端了杯參茶,看了眼掛着燭淚的金燭臺,小姐昨晚又通宵看書了。

蕭芙小心翼翼的收好《百物寶鑑<妖魔章>》,端起茶潤潤喉,直到暖意到達胃部纔開口解答小丫頭的問題:“我總要知道這書有沒有值得我守護的價值吧?事實證明它除了一些怪誕的事之外,還是很有價值的。”

杏兒似懂非懂的點點頭,其實她更關心自家小姐。“小姐,今天要補補覺吧?都看了一晚上了。”小姐不出門最好,出去了不知又會闖什麼禍事回來,老族長又得勞神費心了。

“今兒不睡,小姐我要出去找仙人。”他打定主意,《妖魔章》中提到有妖魔被麒麟收服,這點他相信,因爲他就是麒麟。他由於動物交流的能力,那麼先祖有收服妖魔的能力,也就沒什麼稀奇了。那麼書中提到的仙人也就有存在的可能了。

“什麼?”仙人?小姐瘋了吧?杏兒嘴角在抽搐:今天又要到處瞎跑了。她家小姐就不能消停一天?託他的福,現在整個皇都,內城、郊區、皇宮……他都快走遍了。

“那小姐,今天去哪兒找仙人哪?”杏兒知道自己無法阻止小姐。

“去青溪附近。”蕭芙興奮起來,“那景色最好,有鮮有人知,仙人一定就在那裡!”

“那杏兒去準備一下,跟小姐一起去。”杏兒剛想行動就被蕭芙阻止。“今天,我自己去。給我準備一身男裝就好了。”

杏兒瞪着穿着男裝出門的小姐,心裡不痛快。蕭芙勸慰一句,“杏兒,青溪是美啦,但是看多了就不美了。你少去一次沒關係的。”

杏兒也很無奈,今天自己的事情已經安排滿了,否則自己也不會由着小姐自己去。

“小姐,隔壁容家的大公子回來了,有時間去拜訪一下,這是老族長的命令!”杏兒可是知道小姐不喜歡老族長安排的這種變相相親,故意說來讓他心煩。

“等我回來再說吧。”蕭芙揮揮手,一副瀟灑公子哥的樣子離開了。

青溪果然很美,現在是春天。蕭芙就靜靜地站在溪邊,輕輕閉上眼睛感受着溫暖的春風。

風中過些着泥土的香味,他聽到柳枝,小草和野花在風中搖曳的聲音。鳥兒藏在樹叢中一聲一聲婉轉的啼鳴着,小野兔從洞中探出頭來,老鷹的羽翼在風中作響。春天又來到了西盛大地上了,啊!多美好啊。

連陽光都有着催人入眠的魔力,他再不睡一覺就對不起大家了。輕聲跟自願爲他守着的黃鸝鳥道謝後,就不知不覺的睡在了青溪邊的草叢裡。

在這麼美麗的春天裡,出遊的可不止他一人。

青溪是從孤青山上發源的一條清涓溪流,溯游而上就會找到孤青山上的鳳凰臺。那裡和青溪邊的小樹林不一樣,遊人很多。文人墨客在那裡留下了許多優秀篇章,於是人們爲了緬懷他們,通常會在春天扶老攜幼,帶着野菊花來祭奠他們。容秉天就是其中一位。

剛剛返回皇城沒幾天,就來鳳凰臺了,隨他一起來的還有弟弟和他的幾個好友。幾人在鳳歌亭飲酒敘舊。

“容大哥在外流離十年終於得以回到京城,還得到了皇上的賞識,實在是可喜可賀啊!”張永峰率先舉起酒杯向他道賀。“小弟敬你一杯。”

容秉天微笑着點點頭,端起酒杯,一飲而盡。“多謝。”

“大哥,你剛回來不久,就到這鳳凰臺來祭奠騷客,其中可有你最喜愛的詩人?”容秉天不明白大哥對這些悶騷的詩人爲什麼有這麼大的興趣。

“其實這裡並沒有我喜歡的詩人的名字,但是有我喜歡的詩。”容秉天還是淡淡笑着,今天他穿着一襲白袍,衣帶寬鬆,春風之下,飄飄若仙。

“哦,是哪首啊?”張永峰好奇地問。從一個人的喜歡的詩裡多少能知道一些他的喜好,這樣也好讓他投其所好,請他提攜提攜他。容秉天這次的升遷非同小可啊。

容秉天只是笑着,又飲了一杯酒,纔開口:“只不過一首無聊的詩罷了,不值一提。不如,我們來聊聊這十年來皇城的趣事?”

“好啊,要說接着京城裡的趣事,就不得不說說你家鄰居的蕭家了。”張永峰嘆口氣,這魔頭讓人又愛又恨,不知該拿她怎麼麼辦好。但他的能力真的是非人能做到的。

“哦,蕭家出了什麼奇人?”容秉天奇怪,回家幾天,沒聽見隔壁家有什麼動靜啊。

“哎呀,大哥,你是知道的。咱家鄰居是古老的護書麒麟一族。他們的族長在他孫女五歲生辰宴上正式宣佈他的孫女——蕭芙爲下任的護書麒麟。這一舉直接跳過了子侄們,但族裡竟沒有一人反對。你覺得是爲什麼?”容秉德神秘地說着。

“據我所知,蕭石原老前輩在族中十分有威信,他的決定不會有錯的吧。”容秉天年幼時經常聽那位老先生講學,對他很是敬佩。

“還不是因爲是他有能力的大兒子的女兒。但是……她確實有能力。他有優於任何蕭家人的麒麟的能力。”張永峰吃過蕭芙的虧,所以還比較忌諱她。

“什麼能力?”容秉天對這事有了興趣。

“和動物交流,驅使動物的能力。”容秉德說出了一般人都不敢說的,公開的秘密。

“哦,有這麼神奇?”她,能和動物交流。怎麼沒聽蕭老提過。“這種能力能怎麼用啊?”

“容大哥,你可知道西盛的許晏?”張永峰問道。

“傳說,寫《百物寶鑑》的許晏?”容秉天詢問弟弟秉德。見弟弟點頭才繼續說:“許家人居無定所,每一代舉一位後人作爲《百物寶鑑》的撰寫者。而許晏是他們的代號,每一個編撰者都叫許晏。

“他們會在卸任時交出自己畢生的心血。這本書在西盛只有兩本完整版,一本在許氏族人那裡分開保管,另一本則由護書麒麟一族守護。麒麟一族的那本其實是供皇帝查閱的,但是隨着世道太平,而且神仙妖怪隱於世外,所以皇帝們也漸漸不再需要這本書。許氏和麒麟一族並沒有因此而放棄繼續編寫、守護。他們還保留着最悠久、最古老的傳統。”容秉天說完又念起蕭石原,這些都是他講課時聊到的東西。

“容大哥也聽過蕭老先生的課啊。蕭芙的這些能力恰恰可以幫助許晏寫書。動物知道的東西,再加上人所知道的東西。這一代或許會誕生五百年來最精彩的《百物寶鑑》了。”張永峰懷着期待的樣子說着。

“可是,我們或許沒福氣看到了,等到許晏退休,我們或許都老死了。”張永峰語氣中透着惋惜。

“這麼說,永峰兄看過《百物寶鑑》了?”容秉天頗爲懷疑,這書會外泄嗎?

“容兄有所不知,這還要謝謝那妖女呢。他曾經外泄過幾章有關農業傳說的《農事》。小弟抄了下來,交給家鄉種地的老伯,沒想到竟有很大作用。當年大豐收啊。”張永峰十分讚歎這本書。

“是嗎?若這本書公諸於世,那麼西盛就會更加強盛了。”容秉天笑道。但他知道,若是此書公諸於世,那麼西盛的情報就會流傳到國外,若其他四國聯合起來利用這些情報來對付西盛就不妙了。雖然,現在沒有太多人重視。但是,不得不說,西盛的命門就在這裡。

“確實如此,不過,現在沒有人知道罷了。”張永峰有點得意,好像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似的。

“那麼說的話,那妖女,沒那麼壞嘛。”容秉天記得小時候的蕭芙,一副天真爛漫的樣子。像個小仙女一樣。

“怎麼沒有呢?我看說件事,你就明白了。”張永峰還是忌諱着她。

“去年春天,蕭芙在外面野遊,途中碰上了八王爺家的小世子,小世子也是最近纔回到京城,不知道這妖女的厲害。見她是個美人,隨即請她同遊,無非是想一親芳澤。

“那妖女不知是被小世子那句話惹怒了。竟招來一羣蛇將小世子團團圍住。妖女走了,將小世子困在原地整整四個時辰。

“後來,八王爺找上門去,卻是被一羣老鼠趕出來的。那個狼狽,八王爺把一輩子的臉都丟光了。

“最後誰也拿她沒辦法,只得放棄了。自此以後,再沒人敢調戲她了。”張永峰的臉色十分蒼白,彷彿經歷的人就是他自己。

“那不算過分啊,正當自衛吧。”容秉天不以爲然。

“關鍵是,小世子被嚇傻了。始終沒治好。但自己理虧又不敢告到皇上那兒去,所以八王爺才上門要求妖女給他們家傳宗接代。”張永峰說着都覺得恐怖,一個小女子,竟然能嚇跑來勢洶洶的一羣官兵。

容秉天聽着倒覺得痛快,仗勢欺人的人必定要收到懲罰,雖然她的手段有些極端,但也是爲了保護自己,無可厚非啊。“其實很多女子碰上登徒子都會反抗,這不是她的錯啊!”

“這妖女,不是隻做過這一件事。從她成爲繼任者開始就做出了許多驚世駭俗之事。許多人都對她避之不及。她經常穿着男裝四處亂逛,上至皇宮大殿,下至賭場妓院,她幾乎都去過,一般女子豈會如此。”張永峰聲音楊高起來,整個人看上去十分激動和氣憤。

“哦,她還真是與衆不同啊。”容秉天倒是很讚賞她這種女子。

“容大哥,你也好與衆不同啊。”除了張永峰和容秉德之外的人都異口同聲。

容秉天笑了笑,纔開口:“天色不早了,先回去吧。”

“我們嗎?”容秉德料知哥哥不會讓他們再跟着他了。“那好吧,哥你也別在外面逛太久,該回家就回去吧。”

容秉天點點頭,跟在座人告別之後就沿着青溪往下游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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