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錯啥了?我不樂意咋了?”於氏毫不相讓,只要能讓三房不痛快的她就非得要做,“你瞅瞅人家又是起房子又是擺攤子又是開鋪子的,人家日子過得好了有你啥事兒?再說我憑啥要樂意,我跟着賣個餃子掙點兒辛苦錢,那還不是爲了這個家,你看看他們是咋對我的,那是把我當仇人往死裡害,我還不跟她們計較,你當我傻啊?”
於氏振振有詞道,明明不是那麼回事兒,可她說起來卻是毫不臉紅,她臉紅啥,這屋子裡頭跟她一樣心思的多了去了,只要老爺子不待見三房,她想咋說就咋說。
“你……你還講不講道理了?”沈承安氣得臉都白了,“哪是你說的那回事兒,再說我三哥家還少往家裡拿吃的了?那餃子點心你們誰少吃了?”
沈承安一個小叔子不好跟大嫂掰扯,被她的蠻不講理和是非不分氣得夠嗆。
“哼,說得好聽,幾個餃子和點心就想糊弄人了?那麼大方咋沒說拿錢給家裡花花,還裝得什麼樣兒,他侄子可沒花着他一文錢,我也沒穿着他一塊料子花着他一文錢。”於氏一說到三房的錢就眼紅,恨不得都搶過來據爲己有。
“憑啥給你家花,再有錢那是我三哥家起早貪黑掙的,你除了偷我三哥家餃子還幹過啥自個兒心裡頭沒數啊,就這樣還想讓我三哥幫你家養孩子是咋的?”沈惠君終於是沒忍住開口了,衝着於氏冷笑道。
“你說誰沒數?誰用他養孩子了?”於氏被小姑子給數落得臉一陣紅一陣白的,就氣道,“你……”
“都別吵吵了,吵吵個啥?”老爺子聽小閨女要不就不吭聲,一張嘴就向着那個孽畜,臉就沉了下來,敲着菸袋鍋子道,“你跟着吵吵啥?還能不能知道好賴了,啥啥都向着分家出去了說話,你大嫂纔跟你是一家人知道不?”
“哼,我當然知道好賴,分家不分家我不管,我就知道在我沒活路的時候,是我三哥三嫂他們一家惦記着我,要不然我現在有沒有命在都不知道呢。”沈惠君聽她爹說得這麼不近人情,心裡頭越發的冷了,就看了一旁難得沒插嘴的沈承懷一眼道,“不像是有些人,卻是恨不得逼死我。”
“你說啥?你個死丫頭是要反了是不?你四哥那不是替你着想,替家裡着想?”老爺子怒道。
“四哥?要把我往火坑裡推的四哥?”沈惠君冷笑,“這樣的四哥我還真是不敢要,爹我也不瞞你,這兩天我願意跟着忙活,那是怕我娘累着,跟他沈承懷沒關係,所以這些個啥大道理的也別跟我講,在我看來那根本就……哼!”
“你……”沈惠君沒說的話誰聽不出來是啥,老爺子氣得順手就抄起來菸袋鍋子,好歹還想起來這是他親閨女不是兒媳婦,硬生生忍住了。
沈惠君沒理她爹的怒氣,扭頭瞥了眯着眼睛看她的沈承懷一眼,就問她五哥:“哥你走不走?我跟三嫂說好了要幫她熬湯呢。”
“走,我算看出來了,這人要是不知足,那咋的都能讓人挑出錯來。”沈承安滿心的氣,也不知道這是說於氏還是說他爹呢,說完乾脆伸手推着小妹,倆人轉身就出去了。
“給我站住!”老爺子氣得在後頭喊,可倆孩子一個都沒聽他的,眼瞅着就推門出去了,就直哆嗦地伸手指着門口衝着張氏道,“你看看,你看看,這就是你生的孽障,一個個越來越不把我放在眼裡了是不?”
“我生的兒子閨女指定是好的,我沒覺得他們有啥錯,要真是連親兄弟都不顧了,那才真是沒長心呢。”張氏卻是根本不搭理老爺子,把手裡的針線一撂,起身就下炕了。
“你說啥?都是你給慣的……”老爺子氣得指着老妻的背影喊道,這家裡他說話是越來越不好使了。
可惜張氏懶得搭理他,還沒等他說完話就也跟着去了,把老爺子給氣了個倒仰。
七夕可不知道小姑小叔來她家幫忙還能惹出來這麼多事兒,可沈惠君和沈承安帶着氣而來,就算是不想讓三哥三嫂知道心裡頭不痛快,到底還是讓七夕瞧出來了。
她小姑小叔都是藏不住話的脾氣,七夕又會套話,一來二去的就把早上在老宅發生的事兒給問出來了。
“夕兒你可別跟你爹孃說,你爺他……他就是說說,其實心裡頭還是記掛着這頭的。”沈承安一時氣不過就說了,可過後纔想起來,這不是讓三哥一家知道了跟着堵心呢嗎?
七夕當然知道小叔的心思,就笑道:“小叔你放心,老小孩老小孩,不都說越老越像是小孩兒了,我爺那就是順口一說,咱咋能當真?我指定不待跟我爹孃說的。”
沈承安一下就被逗笑了,放心地擡手拍了小侄女一下:“你自個兒就是個孩子。”
七夕笑嘻嘻沒反駁,當着小叔面兒啥都沒說,還是繼續在廚房裡頭幫忙,她可不能這頭答應了轉頭就去告訴爹孃,要不往後小叔指定啥都不告訴她了。
可這事兒既然知道了就不能不理,等到晚上一家人回家了,七夕這才趁着全家都在泡腳的時候提出來。
“咱爺真那麼說?”敬晟瞪大了眼睛,跟沈承安當時是一個反應。
他知道他爺偏心又老惦記他家的東西,可咋說都是老沈家人,竟然、竟然能說出來這樣的話,這是比陌生人還要算得清楚了。
“咱小叔說的,指定不會錯。”七夕也很無奈,她現在都不知道老爺子到底是咋想的,咋說也是活了那麼大歲數的人了,這辦事兒咋越來越……她都不知道說啥好。
“那咋整?咱也不能說真給老五和惠君工錢,那成啥了?”李氏看着丈夫沒吱聲,知道他作爲兒子其實最是心裡不好受,就有些發愁道。
她倒不是心疼那幾個工錢,給小叔子小姑子啥她不會那麼小氣,家裡頭如今條件好了,要是往常吃啥用啥也都帶着他倆的份兒,不說別的,每次吃點兒好的都還專門等着他們來了再做。
倆人是真心實意來幫忙她也知道,要是給錢能讓老宅那幫人說不出啥難聽的話來,那也行,可就是怕這麼做會寒了小姑子小叔子的心。
“當然不能給錢。”敬文想了想開口道,“娘說的是,咱要是給錢那成啥了,我小姑和小叔可不是爲了那幾個工錢來幫忙的。”
“孩子說得是,老五和惠君幫咱家沒圖啥,這是跟咱家親近,要真是怕虧着他們,咱也不急在一時,眼瞅着也都要說親了,等那時候咱多給拿點兒。”沈承厚聽着妻兒的話,再想想他爹那做的事兒,就嘆了口氣道。
看妻兒都點了頭,沈承厚又道:“不過這事兒也提得正當,要不咱家也得商量這個事兒,現下冬天還沒啥,趕開春家裡頭忙起來,老五和惠君指定就沒法總過來幫忙了,我瞅鋪子裡頭生意一忙起來,咱家人要是沒空過去,就他們仨還真是忙不過來。”
沈承厚說的仨人自然是林啓年趙源和虎子,林曉筠林曉白倆孩子自然不能算在內,倆孩子往後不管是念書還是咋的,也沒有說老惦記他們幫着幹活兒的。
“他爹你這是說咱還得僱人?”李氏也聽出來丈夫的意思了,就尋思着道。
“嗯,真得再僱一個,眼瞅着年跟前兒了,咱家幾頭的事兒都忙活着,翻過年我就得去瞅瞅莊子和魚塘啥的,早先就說鋪子要是生意好咱就再僱人,不如趁早再僱一個了。”
“嗯。”七夕就點頭道,她心裡頭也是這麼想的,之所以提起來,就是想跟家裡頭說說啥事兒趕早不趕晚,他爹的話正合她的意思。
“可一時半會兒的上哪去找合適的人?你說我咋這幾天也沒跟人打聽打聽?”李氏一聽就後悔道,“光在廚房裡頭忙活了,都沒說跟左鄰右舍多嘮嘮,那都是開鋪子的,要真是找人他們指定知道。”
“娘,倒是不用那麼麻煩。”七夕搖頭笑道,“娘你忘了上次我爹他們沒在家,咱家那柴火是誰幫着劈的了?”
“你說得繼那孩子?”李氏聽小閨女這一說也想起來了,忙說道。
“嗯,得繼哥人勤快,大柱嬸又在咱家幹活兒,這冬天沒啥事兒,再說就算是開春了,大柱嬸家的地也不多,有我大柱叔自個兒也忙得過來,娘你跟大柱嬸說說,問她願不願意讓得繼哥上咱家幹活兒去,得繼哥人勤快年紀也不大,學東西快,到時候就跟着虎子哥,這知根知底的不是比別人更好?”七夕就笑道
而且她沒說的是,如今家裡頭生意啥的越做越好,這村裡頭眼紅的人也是越來越多了,雖說都是他們家憑着自個兒的本事掙來的,可有些事兒理在那兒但就是不能那麼論,所以在這次要僱人的時候,她就想到了要從村裡頭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