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你二哥這跟你想到一起去了,回來時候就直髮愁,說他這聽了季先生的話回來倒是沒啥,可偏偏你大哥沒回來,這一對比,你指定得說他。”沈承厚說着又有些忍不住笑,想起二兒子那時候一臉愁容,接着道,“路上一直跟我們解釋,讓我們替他說說好話,好讓你別回頭跟他念叨太久了。”
沈承厚說完又忍不住繼續笑,李氏等人也都被逗笑了。
唯有七夕一臉無奈,心道她二哥竟然在背後這麼詆譭她,雖然他猜得*不離十吧,但她都是爲他考慮好不好,不理解她一番良苦用心,還一副要上刑的架勢,看來真不能放過他了。
沈承厚樂呵了半天,瞅着小閨女那一臉不懷好意的笑,這才後知後覺自個兒剛纔都說了啥,頓時有些笑不出來了,他可是答應了二兒子一定幫着說話的,結果一高興沒幫忙不說,還把人給賣了。
“很好,我二哥至少還知道怕。”七夕眯眼笑着站了起來,故意撫了撫袖子,“看來我不跟他聊聊都不行了。”
沈承厚夫妻倆對視一眼,都覺得二兒子回來怕是要吃些苦頭了,因爲比起他們夫妻倆,顯然小閨女更像是那個可以監督哥哥弟弟們唸書的,儘管沒有去學堂,年紀也不大,可偏偏就是有本事治住敬晟,讓那小子想不聽話都不行。
七夕樂呵呵地跟她爹一笑,也跑出去幫忙了,而這會兒正從季羨家往回趕的敬晟,坐在馬車上沒來由地突然打了個寒顫。
季羨擡眼看見了。好奇道:“怎麼了,你冷?”
四下裡瞅瞅,這馬車還是他們一路從府城坐回來的,因爲一早一晚的趕路都冷,是以馬車就連簾子都是很厚的。此刻全都放下來,一絲風都沒有進來,他連杯熱茶都不用喝也沒覺得冷,敬晟怎麼就至於冷得直哆嗦了。
“哎?沒有。”敬晟聽了搖頭,只是眉頭又皺了起來,“就是……咋老覺得有啥事兒要發生呢……”
“你這不是已經要回家了。還能有什麼事兒?”季羨聞言不以爲意地笑笑,接着隨口道,“倒是不知道你妹妹在家沒,有她在咱們就有口福了。”
“哎喲,就是夕兒……”敬晟一聽猛地擡手拍了自個兒額頭一下。張口道。
跟着季羨去辦了點兒事,一忙活就把小妹給忘了,瞅瞅馬車裡頭只有自個兒和季羨兩個人,此去府城之行他跟季羨接觸較多,越發熟悉起來,如今兩人關係很是不錯。
當然他不是因爲想起季羨總是從妹妹那裡非得拿走東西啥的,小妹也不是那麼小氣的人,而是關鍵這車裡沒有大哥在。大哥不在他怎麼可以自個兒回來呢,他怎麼能不留在府城呢,那不是就是說……他念書不夠用功了?
反正在小妹眼裡不管他怎麼辯解。幫季先生辦那可爲不可爲的小事兒也好,回來跟着田先生繼續唸書也好,估麼最後歸結的原因都會是這個。
想到此敬晟越發苦惱,其實他真的覺得自個兒已經夠用功了,但是誰能做到像是他大哥那麼努力啊,好吧蔣煜算是一個。但是除了那兩個旁人也都跟他差不多啊。
又有些心虛,好吧他承認是有些在狡辯。連先生都誇他腦子聰明,要真的更用心的話。也不至於不如他大哥了,但是……但是……他以後會更用功還不行嗎?
“七夕?她怎麼了?”季羨一聽他提及七夕,頓時來了興致,往前湊了湊,看着敬晟一臉要哭的表情問道。“她沒怎麼,是我要怎麼了。”敬晟擺擺手表示不愛搭理季羨,有氣無力地道。
如今只能寄希望於他爹還記得他的囑咐,在他到家之前已經幫他說了好話了,或者回去裝裝可憐?沒準兒小妹會放過他一馬,雖然明知道在讀書一事上小妹一向不好說話。
按着小妹的話說,你以後想幹啥咱家沒人逼着你,不過博個讀書出身是前提,他也知道這是正途,所以才更心虛,這都是他自找的啊,誰都幫不了他。
敬晟不知道他無意間猜中了真相,確實沒人能幫得了他,因爲唯一被他寄予了希望的爹爹,如今正滿心愧疚,他小妹也正摩拳擦掌等着他回來呢。
季羨聞言沒吱聲,瞄着敬晟一臉沒精打采的表情好半天,這才突然拍了下手,樂道:“我知道了,你是怕你小妹回去收拾你是不?”
正沉浸在自怨自艾情緒裡的敬晟,聞言擡頭不悅地白了他一眼,卻沒法出口反駁,畢竟說的都是事實。
等那頭風塵僕僕的幾人都簡單收拾了去休息,七夕這個也剛剛顛簸了大半天回來的人,竟然看起來比誰都精神,跟她大姐幾個一頭紮在廚房就不出來了,說是頭一天回來咋都得好好吃一頓纔是。
當晚整治了一桌飯菜,吃過之後就很早歇着了。
次日容佑和許天賜登門的時候,先看到的是正從西廂房出來的季羨。
容佑已經聽許天賜說了季羨也跟着回來了,可沒想到這麼一早就也過來沈家了。
許天賜也很驚訝,笑着先開口:“你也過來了?這麼早?”
季羨瞧見他倆也走過來道:“我昨兒個就住在這裡的。”
許天賜聞言有些詫異,不過也沒說什麼,只是問七夕在不?
季羨聞言往身後指了指,說他是出來透透氣的,當然也是有些受不住敬晟那哀怨的眼神了。
想到七夕的手段,季羨沒忍住又笑了起來,他總算知道敬晟爲啥會那麼怕他妹妹了,原本還以爲昨天他是大驚小怪了,就算知道七夕一向不好惹,但好歹是個妹妹,而且他一直看見的都是她對家人有多好,還真沒放在心上。
結果從昨天到今天的事兒讓他徹底相信了,敬晟此前的擔心絕對不是多餘的。
因爲七夕昨天回來截住她二哥,上下打量了一番,笑眯眯地聽着長篇大論一番解釋後,就淡定地開口說道:“來跟我比劃一場。”
君子動口不動手,顯然七夕沒把自個兒當個君子,打着切磋的旗號把她二哥好一頓收拾,看得季羨心驚肉跳,他怎麼不知道這小丫頭厲害成這樣,敬晟也堪稱靈活,畢竟經過那麼久的訓練,加上還有空間水的調養,也早不是當初那個不能打不會打的了。
可就是這樣的敬晟,在七夕面前竟然是毫無招架之力,先前還面前不住阻擋,到後頭只要抱頭逃跑的份兒了。
原以爲這樣欺負一頓就算了,沒成想體貼地讓敬晟休息了一宿,真正的折磨纔剛剛開始,從早上吃過早飯之後,那兄妹倆已經坐在那裡說了將近一個時辰了,不,是大部分都是七夕在說,敬晟只有小雞啄米點頭的份兒。
一想到敬晟那一臉痛苦加後悔的表情,季羨就忍不住又要大笑出聲,他可以想見,往後的敬晟,必然是個無比用功的敬晟,如果他不想再來一次的話。
“喔?那他們什麼時候能說完?”聽季羨眉飛色舞地講了整件事兒,許天賜被逗得直樂,往西廂房那裡探頭探腦地看着,感興趣問道。
“不知道,我剛纔出來的時候,七夕才說到……說到她家好不容易攢了錢再次送他們兄弟唸書。”季羨略略回憶了一下,樂呵呵說道。
“啊……那不是還早着呢,還沒來縣裡呢?”許天賜知道些沈家兄弟曾經退了學又重返學堂的事兒,也跟着回憶了一下,忍不住笑着驚呼道。
“怎麼回事怎麼回事,你跟我說說……”季羨知道得要少一些,一聽這是個知情人啊,趕緊樂着追問道。
許天賜還真就把自個兒知道的給他講起來。
聽着那兩人興致勃勃說着,容佑倒是沒插嘴,只是瞧向西廂房的門口,半晌彎了彎脣角,笑着輕聲道:“兄妹感情真好。”
確實,若是不好的話,七夕那性子至於費盡心思要讓他二哥向學嗎,她早就說過不會勉強她二哥,那樣活得太不自在,只是現在她二哥年紀還小心思還不定,無論從哪方面考慮,先念書都是必須的。
而敬晟,儘管聽着季羨所描述的一臉痛苦,可若不是在意這個妹妹,那有些不羈的性子,又哪裡會那麼老實任打任說呢。
說到底還是讓人羨慕的兄妹情。
隨後幾人還是去了西廂房,只是坐在另一個間屋子裡,聽着那頭兄妹倆,主要是七夕的說話聲。
等這一場不知持續了多久的談話結束的時候,已經到了要做午飯的時候了,衆人剛要替敬晟鬆一口氣,就聽七夕又補了一句:“先吃飯,吃完飯我們下午接着聊。”
“噗……”許天賜一個沒忍住,一口茶噴了出來。
向來保持的貴公子形象頓時啥都不剩了,再看其餘兩人也都忍俊不禁,可想而知那屋的敬晟會是個什麼表情了。
七夕出來聞聲過來這屋,看見他們都在也沒驚訝,提都沒提剛纔的事兒,就樂呵呵地問中午想吃什麼,看起來心情很好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