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交什麼樣的朋友,拜什麼樣的兄弟,早就與你無關了,”羅攀氣勢壓人,不待鐵樵開口,又道:“今個兒我就要退出鐵血會,來知會一聲,是在看往日情分上,給你留幾分面子。”
在江湖上混,都要講究個規矩,尤其是鐵樵、羅攀這種成名人物。
世道這麼亂,入幫、退幫都是常有的事,但,入幫也好,退幫也好,可通融,不可隨便。
否則,幫派的顏面何在?幫主/掌門的顏面何存?
因而,即便羅攀再不待見鐵樵,也要顧全雙方顏面,走上這麼一遭。
畢竟,此事並非鐵樵成心陷害,往輕裡說,就是酒後誤事,又膽小怕事,不敢跟江字世家正面起衝突,只好讓羅攀來背這個鍋。
羅攀是鐵血會的二當家,把他推出去給江字世家出氣,既夠分量,亦不會動搖鐵血會的根本。
江字世家是江湖大幫,江半仙又一向愛惜武林中的後起之秀,不會當真傷了羅攀性命。
鐵樵的想法是好的,但他卻忽略了羅攀作爲一個人的情感。
“羅兄弟,有事兒好商量,你看你,又衝動了不是?”鐵樵臉上的怒色一閃而過,他仍在陪笑,道:“不就是在爲了江字世家的事兒惱你哥哥我嗎?沒錯,這事兒呢,哥哥確實有處理不周的地方。這樣吧,你身上的傷,請郎中花了多少銀子,調理身子,又需要多少銀子,哥哥都加倍補償給你。你說個數吧?”
“一千兩。”羅攀伸出了一個手指,毫不客氣地說。
其實,羅攀根本就沒去看什麼郎中,舊傷加新傷,渾身都是傷。
幸而他幼時在南山寺修習過玄藏功,不管什麼傷口,三天之內,都會自動癒合。
且他每經歷一場惡戰,內功就會比先前增強數倍,霹靂拳亦是遇強則強,無招勝有招。
這個秘密,除了他的師父冷禪大師,這世上沒有第三個人知道。
羅攀開了價,鐵樵心中暗鬆了一口氣,以爲這就沒事兒了,馬上命嚴先生提上來一個木盒子。
打開盒子,取出銀票,推到羅攀面前,說:“羅兄弟請笑納,咱們以後……還是自家人!”
羅攀覈對過票子上的數額,二話不說,塞進懷裡,才道:“這點錢,本來就是你欠我的。從現在起,咱們兩清了,鐵血會……再與我無關。”
鐵樵的笑臉再也陪不下去了,拍桌而起,大聲喝道:“你這個忘恩負義的東西,當初是誰把你從爛泥一樣的乞丐堆裡撈出來,又是誰讓你坐上了鐵血會的二當家?沒有我鐵樵,哪有你羅霹靂的今天?”
鐵樵的暴怒並沒有激起羅攀的共鳴,他從進門到現在,都是一張面無表情的冷臉。
只聽他冷冰冰地說着:“你也莫要忘了,是誰把鐵血會從一個四流的江湖組織提升到瞭如今的三流幫派,是誰在刀林劍雨中無數次地救了你鐵老大的命,又是誰替你鐵老大背的黑鍋最多。”
羅攀的三個問題都很犀利,鐵樵一時語塞,說不出話來。
很快,他冷靜了下來,他曉得,今時今日的鐵血會根本離不開羅攀。
想明白了以後,他又坐了回去,道:“唉,你已得罪江字世家,以後的日子……怕是也不好過,不如,我去跟江半仙說道說道,把這件事一了,你還是留在鐵血會,從此你我二人平起平坐,如何?”
“不需要了,江字世家那邊……已經有人替我擺平了!”
說這話時,羅攀的眼角瞄向了身邊的洪琪,嘴角帶笑。
“你!……”鐵樵怒火中燒,再次拍桌而起,問道:“你當真不肯留在鐵血會,不再做我兄弟?”
“我不是你的兄弟,也沒有你這樣的老大,”羅攀哼了一聲,搖頭道:“你又何曾當我是你兄弟?我不過是你的擋箭牌、背鍋俠……”
被人揭老底,鐵樵的糙臉“刷”地紅了。
當着那麼多小弟的面,鐵老大也是要臉的,羅攀……不能再留了。
“你不仁,莫怪我不義,”他暴喝一聲:“弟兄們,一塊兒上,做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