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老人家這是在開玩笑呢,呵呵。”洪琪慌手慌腳地起身道。
“坐下,坐下,我老頭子也就是年紀大了,發發感慨,你慌個什麼勁兒?”江半仙忙解釋道:“於我而言,餘生再沒什麼事能比親手培養出一個江湖一哥更叫人欣慰的了。你可曉得,其實,只要你開個口說句話,江字世家我都會拱手相送,怎還會有其他心思?”
可是,親手培養出一個江湖一哥,再親手將他毀滅,這樣的人生……會否更有價值呢?
就像《風雲》裡的雄霸那樣……
唉,算了,算了,這知遇之恩,本就很難還報,若是他年當真命喪江半仙之手,他洪琪也只能……認了!
本就是向天借來的一條命,無須這般惜命……
洪琪心中想道,隨即坐回了原處。
“不錯,當阿尊跟我詳述阡梓城一戰時,對你公開以拾柴幫身份參戰一事十分不滿,說這樣一來會將江家推入更危險的境地。”
“我當即斥責了他,但心中仍不甚明白你要幹什麼。”
“如你所說,待烏賴上門後,我才徹底明白。”
江半仙解說道。
“您肯定會告訴那烏賴,若是金烏幫對江字世家沒什麼不利企圖,江家一定會在這件事上保持中立,我猜對了沒?”笑容再次爬上了洪琪的臉頰。
“那……這個回答是你想要的嗎?”江半仙再次反問。
“是的。”洪琪默契答道。
“你這小子,真是越發能幹了,就這麼隨隨便便一招兒,卻比任何威懾都有效吶。”
“感謝你爲江家做的一切!”江半仙笑道。
若此刻談話對象換作是羅攀,他早已心急火燎的追問原因了。
誒,跟聰明人說話,就是不累!
“是啊,當老爺子您這般迴應後,那烏老大必定拍着胸脯保證對江家絕無任何非分企圖,也絕不會在江家與崔、刑兩家大戰時拖後腿兒,且極有可能在情勢明朗的時候襄助江家,我猜的對嗎?”洪琪笑的一臉得意,他要的就是這個。
“不錯。”
“阡梓城一戰,江湖上所有人都看清了江字世家與拾柴幫聯手的實力。”
“尤其是是拾柴幫,行事風格上的‘狠’、‘奸’、‘勇’、‘忠’,已讓很多幫派不寒而慄。”
“那金烏幫雖已與引劍門聯盟,但遠水解不了近渴,烏家再強勢,至多也是抵擋拾柴幫,卻無論如何也擋不了拾柴幫與江字世家的聯手重擊。”
“因而,你這一表態,那烏老大也只得在我面前表態,保證了眼前我最擔心的問題,同時與我簽下了這單方面的信約。”
“現在,我已得到了我想要的。”
“而拾柴幫呢,無論它會如何對付金烏幫這個無雙城裡的地頭蛇,我都不方便出手幫你們了。”
“無論誰先違背這張白紙黑字的信約,都將無法再在這江湖上立足。”
江半仙極有耐心地說了一通道理。
“我曉得的。”
“江湖上立足,本就是‘義’字爲先,‘信’字爲根,‘忠’字爲本。”
“我既敢爲江字世家走下這步棋,便自有法子與那金烏幫對耗。”
洪琪纔不會將金烏幫放心上,畢竟,他手裡還有一枚關鍵棋子,關鍵時刻,許能發揮用處。
不,不對,她不是棋子。
她是他的好朋友,更加是他在意的人。
“你這小子,既然什麼都猜到做到了,還來這裡做什麼?”
“在我這個上了年紀的老人家面前,展示你的威風和實力麼?”江半仙樂道。
“你曉得的,那個,嘿嘿,那個……”洪琪一臉嬉笑,一臉無賴。
“又來蹭情報了,對吧?”江半仙問道。
“半仙就是半仙,英明神武,無所不知啊!”洪琪恭維道。
“鄧大的事你都曉得了吧?”江半仙呷了口茶,道。
“曉得曉得,您老人家不是都把他捧成角兒了嗎?”洪琪忙道。
“捧角兒?虧你想得出來這詞兒。”江半仙失笑道。
“丐幫兄弟們的情報蒐集能力雖及不上軍機閣,但這等江湖上盡人皆知的消息,我還是清楚的。”洪琪道:“您老人家,可不就是把他捧成角兒了嗎?”
鄧大現在可是風光了,無雙城裡很多人都觀看了他生平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的登臺演出。
地點在得月樓,可容納三千人同時觀看的無雙城裡最大的一個戲園子。
鄧大身穿囚衣,粉末登場,上演了一出故事曲折、情節豐滿、可歌可泣的鍘鄧案。
此戲一出成絕響,只因它真實,血腥,激盪。
血是真的血,不是什麼番茄汁,或者紅藥水兒。
當那顆圓圓的肥肥的大腦袋,伴着四濺血花骨碌一滾,真是嚇壞了在場的受邀而來的各地說書人。
想必,這驚心動魄的一幕他們此生難忘。
回去後,還不得大說特說,逢人便說?
那崔家堡的人一聽說了這齣戲,忙散了兩個新紮在無雙城裡的堂口。
這一招兒,也就是半仙他老人家想得出來。
洪琪吶,自是由衷地佩服,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