斥候軍士受傷中毒後,初七及時封住了他的穴道,延緩了毒物隨血脈向內臟的蔓延,使後來的療毒容易了許多。
珂玥體內靈力浩浩蕩蕩攻入其奇經八脈。頃刻間,斥候軍士頭頂白氣翻騰,隨着幾口黑血咳出,毒物被靈力逼出傷口體外,中毒的症狀奇蹟般好轉起來。
只是他的體內仍殘留有少量殘毒,身子虛弱,氣血盈虧,大病初癒一般,需要靜養幾日纔可下地行走。
初七欣慰之餘,對珂玥自創的這一套解毒療效,多少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此刻,天色已微微泛亮,縹緲朝霞爬上山巒。如何安頓好斥侯軍士?卻是愁煞了珂玥二人,糧草車隊很快便會起營開拔,若是被特使官察覺此事,那他將必死無疑。
二人深知阿雲古楞是一個愛憎分明,疾惡如仇的一條硬漢,既有菩薩心腸,更有屠夫的霹靂手段。
有道是:”幫人幫到家,救人救到底。”
於是二人匆匆商議一番,還是決定偷偷將其弄出營地,就近尋一處山洞安置他,再留些足量的食物與水。
初七在營內的糧草車上尋了些樹枝和繩子,手腳麻利地做了一個簡易的擔架,將斥候軍士移入擔架後,又用乾草將其隱藏僞裝了一番。
爲躲避開在山谷漫地中清掃戰場的護衛等衆人耳目,二人選擇在僻靜的營後,尋一處較低的山崖處將人運上去。
珂玥先是獨自走上前觀察地勢,最後選擇崖下一處平緩地,坐在地面,後仰着上身,右腳死死蹬住一塊巨石,雙手拼力向上拉緊盤在手臂上的“飛索繩”,繩索的另一端綁着擔架。
初七在上舉擔架時,受傷的左大臂有些力不從心,擔架陡然向左傾斜一下,情急之中猛挺左臂保持平衡,未料用力過猛,又磕到身旁一塊凸出的岩石,石頭風化的如刀般的鋒利,疼的他低哼一聲,感覺擔架似千斤之重壓在自己身上。
幾乎是費盡九牛二虎之力,二人才勉強將擔架弄上崖頂,已是氣喘吁吁,汗珠沁滿額頭。
站立崖頂,二人大氣長舒,不約而同舉目看了看天色時辰,才知此舉已耽擱了不少的時辰,在不敢再有一點點的延誤,匆忙忙分頭去尋山洞。
此刻,一縷金色的陽光劃破羣山清晨的許許寒意,一羣排成人字形南飛的雁陣匆匆在藍天下掠過。
好在運氣不錯,珂玥很快便在旁邊一座高峰的山腰尋到一處山洞,洞口的枯草灌木有半人之高,很是隱蔽……
或許前幾日下雪的緣故,洞內的空氣很是溼冷,初七隻好走出洞外找了一些碎石將擔架墊起來。然後,拍了拍斥候軍士的手,算是一種道別。
二人安頓好水和乾糧,看了眼一路昏睡的斥候軍士,前後相隨走出洞口。
初七忽然停下腳步,他注意到洞口雖是隱蔽,多有獸行蟲爬的痕跡,一絲不安襲上心頭。
原地沉思片刻,伸手從腰間拔出繳獲的斥候軍短刀,折身走回洞內,將短刀放置擔架的旁邊。
斥候軍士仍是沉沉的睡着,發出均暢的呼吸,也或許大恩難報,他一直就在裝睡。所謂:鬥米養恩,石米養仇。
待珂玥二人飛奔趕回營地時,遠遠可見營內的衆人在忙忙碌碌地起營裝車……
二人輕手輕腳悄然現身營地時,雨婷正在營地邊的一小處空地踟躕徘徊,神色焦急,時不時舉目四處張望。
忽見二人的身影,雨婷鬆了一口氣,高興得一聲嚶嚀,迎着二人奔跑而來,輕盈似只歡快的小鹿。
雨婷止步珂玥面前,目光快速打量了一番,上前一把握住珂玥的手,嬌嗔道:“你跑去哪裡了?真的是急死我了。”
“我……我和初七一直在搜捕官軍的斥候軍士長,可……可惜最後還是讓他逃掉了,便耽閣了時辰,讓姐姐費心了。”
珂玥瞥了一眼身旁的初七,憋得滿臉通紅,尷尬的低下頭,輕聲說道。
“誒,戰鬥結束後,左右不見你二人的身影,我問了幾個營地內的護衛,誰也不知道你二人的蹤跡去向。獨臂老人惟恐你二人追殺殘寇時,遭遇了什麼不測?遂領着三名哨兵去尋你二人,留我在此等候你們。”
雨婷絮絮叨叨發泄着內心的擔憂。見珂玥低頭不語,便笑靨綻放,柔聲補充道:“不說了,不說了,玥兒周全就好,逃掉一、二個士卒也無妨,快去和阿雲古楞招呼一聲爲妥。”
雨婷傍在珂玥身旁,肩並肩邁步走向營地中央,難抑心中興奮,急切地低音說道:“玥兒,昨夜一戰真是太解恨了……”
她一邊走;一邊帶着快意恩仇的語境,向珂玥繪聲繪色描述着當時戰鬥的場景,那神情就像是在講一個風花雪月的故事。
初七默聲跟隨在二人的身後,忽然,一陣撕裂般的疼痛從左大臂的傷口處襲來。
便停下腳步,裂着嘴角,目光遲疑地望了一眼二人的背影,猶豫片刻,還是抿了抿嘴脣,自己側過臉用牙咬住纏着傷口的布條,右手配合着將布條勒緊止疼。
“黑小子,你怎麼了?需要幫你嗎?”
珂玥突然感覺不到身後那熟悉踏實的腳步聲。於是慢下腳步,回過頭關切地問道。
“沒什麼?你們先走,我馬上就好。”
初七抽出右手揮揮,忍痛嘿嘿一笑,朗聲回道。
……
“快,動作麻利點!越磨越累。流汗不流血……快!”
營地中央的裝車處,不時傳來先行官吾爾曼的催促聲。
裝車的車伕等衆人已是十分的疲憊,揮汗如雨。無奈中只好分成二隊輪流裝車,速度自是比尋常慢了許多。
先行官吾爾曼多次請示阿雲古楞歇息半日在起營裝車,但都被他鐵青着瞼拒絕了,冷酷的沒有一句的解釋。
其實,阿雲古楞心中何嘗不想讓兄弟們歇息緩緩,但他不敢冒這個險啊!手中一絲官軍的情報都不掌握,不確定進山的官軍還有多少?這股被滅掉的官軍背後是否還有援軍?
同時舉事之日緊迫,巴圖首領在眼巴巴盼着這批糧草。哪裡敢有賭一把運氣的籌碼,只能自己硬下心,是非之地不可久留。
三人快行到阿雲古楞身旁時,前面的角落裡,驟然傳來先行官吾爾曼的一陣厲聲叫罵。聽口氣,是他藏在營帳中的索朗行囊不見了蹤影。
衆人聞言,不由得是倒吸一口冷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