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如流水,日月如梭,轉眼即逝。
在後面的日子,虞淵一邊以丹妮絲送來的各種靈草,煉製出“虛魂液”吞服,一邊通過剩下的異獸肉,精進着乾涸的血肉精能。
筋脈臟腑深處,枯竭的血肉能量,因此而漸漸充盈。
魂力和氣血的來源得到保障,那座蛻變中的“生命祭壇”,又不再貪婪地繼續剝奪,讓虞淵的戰力,每一刻都在增強。
他知道,要不了太久,他就能徹底恢復。
在此期間,他每每煉製出“虛魂液”來,陳青凰都會不客氣地,向他伸手索要。
虞淵會盡量滿足。
這位浩漭的千古第一女帝,近期的表現很古怪,每次吞下一瓶瓶“虛魂液”後,都會閉眼沉睡。
虞淵知道,那是真正的沉睡,而不再是昏厥不醒。
陳青凰睡醒後,青綠色的眼瞳中,往往神光湛湛,又會在一霎那盡數隱去。
然後,她就會在一旁默不作聲地,盯着虞淵看很久。
卻不講話……
彷彿,她是在重新去認識虞淵,去審視虞淵。
多次之後,虞淵也習慣了,直覺地認爲,這位青鸞女皇處於恢復的關鍵期,指不定什麼時候,就突然徹底覺醒,旋即化作叱吒星河的不死鳥。
某天。
丹妮絲驚慌地,和艾蓮娜一道兒過來,將一堆靈植藥草丟下,焦急地說:“不好了,道格特通過我城堡中的那隻天星獸,得到了我父親的傳訊。他……”
“怎麼了?”虞淵奇道。
“我父親,將浮生界的神奇之處,告知了利奧和貝魯前輩。”丹妮絲苦着臉,不知道怎麼辦了,“他想討好利奧,加上我們和浩漭的神魂宗,通天商會交好,他什麼都說了出來。利奧和貝魯前輩,對浮生界充滿了興趣,已在過來的途中了。”
虞淵下意識搓揉起眉心,然後,望了一眼陷入沉睡很久的陳青凰。
好巧不巧地,青鸞女皇在此刻睜開了眼,暗靈族的獨特眼眸,卻給人一種無比深邃,藏着無窮神秘的感覺。
女皇陛下精美的嘴角輕扯,眼中彷彿縈繞着一縷嘲諷笑意,似在等候着什麼。
和丹妮絲一道兒過來的艾蓮娜,看看虞淵,再看看陳青凰,也滿臉愁容。
她知道虞淵煩什麼。
丹妮絲看不出虞淵和陳青凰的僞裝,那是因爲丹妮絲的血脈等級不夠,可如果利奧和貝魯抵達,恐怕尚未降臨浮生界,還在接近的途中,就能感知出陳青凰的不對勁,還有虞淵體內的氣血異常。
那時,虞淵該怎麼辦?
貝魯是星族的九星賢者,利奧則是下一任族長,這兩位傳訊出去,星族的現任族長,所有九級血脈的戰士,定然會第一時間涌入此域。
除此之外,其他族羣的巔峰強者,也會因不死鳥而來。
陳青凰一旦暴露,當真就能逃脫?
虞淵,在裡面又將扮演什麼角色?
“丹妮絲,我近期會熬製一些藥液,供你服用。”
稍作思量後,虞淵內心就有了決定,看了一眼堆積在面前的靈植藥草,想着這位星族貴小姐的配合,他說道:“我承諾的事情,會盡量爲你實現。哦,還有,他們大概多久到達浮生界?”
“以那沙漏計量,還要半月功夫。”丹妮絲老實回答,不敢有丁點隱瞞,“他們並不清楚浮生界的狀況,所以不算很急切,沿途興許還會在別的域界逗留。如果那樣,時間還要再拖一點。”
“半月的話,時間綽綽有餘。”
虞淵心中有數了,點了點頭,揮手就示意丹妮絲可以離開了。
早習慣他做法的丹妮絲,沒違揹他的意思,溫順地回頭。
艾蓮娜卻佇立不動。
“你?”
虞淵驚訝地看着她。
“我能不能,和你一起走?”艾蓮娜咬着下脣,兩手握緊爲拳,又緩緩鬆開來,“你是知道的,我現在無親無故,我父親死了,我們的老巢也被別的流寇攻佔了。那些效忠我父親的傢伙,我也將他們弄到浮生界了,我對得起他們了。”
擡起頭,她大膽和虞淵對視。
“我什麼都沒了,就連活着的意義,都快要失去了。我不知道以後應該做什麼,我甚至沒辦法爲我父親報仇。所以,你……能帶上我嗎?”
費爾南德以自己的死亡,換取了她重返修羅族的權利,讓她有了一個可以去暗域磨礪的名額。
可以說,費爾南德因她而死,也因修羅王薩博尼斯而死。
而修羅王,則是所有修羅族戰士的信仰!包括曾經被驅逐的父親,還有她,即使淪爲了流寇,對薩博尼斯依然尊敬且崇拜。
修羅王,就是他們心中的不敗神明,是他們的精神支柱。
任何時候,她都沒有勇氣,也沒有理由,將兵刃指向修羅王。
根深蒂固的血脈信仰,讓所有修羅族的族人,都本能地堅信,修羅王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整個族羣。
無法報仇,失去目標的艾蓮娜,在浮生界再見虞淵之後,就想和他待在一起。
私下裡,艾蓮娜還感到很慶幸,慶幸在浮生界重逢,慶幸虞淵因爲陳青凰的原因,甘願在浮生界潛藏蹤跡。
這樣,他們就可以在一起了。
傑拉特和利奧、貝魯的過來,打破了她的美好期待,要將眼前的平靜安詳,給無情地撕碎。
“你先去外面,和帕丁森商談一下,自己也想想清楚。”
看着她的眼睛,本打算張口回絕的虞淵,硬是沒忍心,想着還有時間,先拖延拖延,興許那衝動的丫頭,自己就放棄了。
跟着自己,跟着不死鳥,她瘋了嗎?
虞淵暗自腹誹。
“好。”
沒被第一時間拒絕的艾蓮娜,居然顯得有些驚喜,趕忙點頭,生怕虞淵下一刻,就改變主意似的,於是她蹦蹦跳跳地遠去。
虞淵卻緩緩坐了下來。
身後,就是那頭被異魔煉化後,異魔化作七條劇毒溪河離去的天星獸,他看着艾蓮娜離去的方向,如化石般一動不動。
許久後,他深深嘆了一口氣,心情五味雜陳。
他沒注意到,在這個過程中,睜眼醒來的陳青凰,始終沒再次閉目,就輕眯着眼,安靜地看着他。
青鸞女皇彷彿自帶神秘魔力,如果不想別人在意她,別人就很容易忽略。
也包括現在的虞淵。
不知過了多久,她主動攤開手,朝向了虞淵,做出索要的姿態。
兩人之間,類似的事情發生了幾十次,虞淵想也沒想,習慣性地將幾瓶新煉製的“虛魂液”遞給她。
“我感覺,我好像是個麻煩。”
她突然一臉平靜地開口講話。
虞淵嚇了一跳,猛地望來,發現這位女皇陛下,青綠色的眼瞳深處,依然寫滿了困惑和迷茫,才暗鬆一口氣,微笑着說:“不是的。”
“真的?”
“真的!”
“哦,那就好。”
接過“虛魂液”後,陳青凰慢條斯理地全部喝光,將空瓶子丟到虞淵腳下,又再次閉上眼,不久便重新沉睡了過去。
對身前的虞淵,她彷彿無比的信任,似乎覺得虞淵在這兒,就會一直保護她。
半日後,七條顏色各異,卻明顯粗闊數倍的劇毒溪河,逐個融入那頭天星獸。
天星獸搖了搖脖頸,獸目燃起七彩的火焰,彷彿真正意義上地活了過來,他聲音低沉渾厚,道:“我已經具備了,獨立向天外星河翱翔的力量。那兩個修煉雷霆閃電的陽神,也休想輕易殺我。”
力量的充沛,讓這位異魔重聚信心,氣勢都明顯不同了。
可他,卻每每避開陳青凰,似乎連多看一眼都不敢。
“我能走了嗎?按照約定,你想問的所有事情,我都告訴你了。”他在虞淵的背後,眼瞳閃爍着隱藏很深的殺意,但卻很謹慎,沒有敢輕舉妄動。
呼!
妖刀“血獄”被虞淵從穴竅喚出,一手輕輕握住刀柄後,才轉過身來,似笑非笑地看着煉化出魔軀的異魔,“我沒讓你走,你就給我一直乖乖待着,現在明白了嗎?”
“血獄!”異魔震驚道。
然後,他就嗅到從那柄妖刀,和虞淵身上涌現出來的濃烈血腥味。
他驚恐地發現,當他活動在浮生界,收集各類靈草,蠶食衆多毒蟲時,虞淵在不知不覺間,也已煥然一新。
更令他感到懼怕的是,那把兇名昭著的妖刀,在虞淵手中居然如此溫順乖巧!
此妖刀的傳說,他自然聽過,不少自在境大修,九級血脈的異族,魔神,紛紛被妖刀反噬。虞淵,憑什麼令妖刀這般謹小慎微?
附體天星獸的異魔,迅速冷靜下來,乖乖蹲伏好,不敢妄動。
不敢,是因爲他本能地覺得,虞淵有誅殺他的力量!
“我再問一句,你聽明白了嗎?”虞淵微笑道。
“聽明白了!”
“那就給我重複一下。”
“你不讓我走,我就不能走。”
“嗯,這纔對嘛。”
虞淵滿意地點了點頭,搖晃了一下手中妖刀,笑眯眯地說,“我和你說一說,近期浩漭的複雜局勢,讓你漲點見識,別以爲稍稍恢復點力量,就算得上是一號人物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