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蒼旻陰神顯現,攜帶的一枚內部中空丹丸,禁錮着關羨雲。
在失去“封天化魂陣”守護的隕月禁地,他是那般的從容淡定,彷彿一切都在掌握之中,沒有任何能逃脫他的法眼和計算。
如此自信,是建立在異乎尋常的境界和實力基礎上。
只論赤陽帝國和銀月帝國,眼前的周蒼旻,應該是數一數二的強者。
就連赤陽帝國的炎陽大帝,雖然威震兩國,可炎陽大帝的個人戰力,都要稍遜周蒼旻一籌。
真正能夠和周蒼旻叫板的,在兩國很多修行者眼中,也就銀月女皇陛下了。
可銀月女皇,以真實年齡來看,要年長周蒼旻一截。
而且,得到元陽宗青睞的周蒼旻,將來註定要走出乾玄大陸,被元陽宗隆重領入,瞬間便能成爲元陽宗的一位長老。
銀月女皇,可沒有被天源大陸三大上宗,或者魔宮和妖殿這般重視。
如此來看,說周蒼旻乃赤陽帝國、銀月帝國現今修行界的第一人,都不算過分。
這般強勢且強大的人物,暗中跟隨,以陰神秘密\窺視,讓虞淵都覺得有些榮幸了。
他看了一眼涌動的瘴氣煙雲,輕聲道:“不必。”
潛藏在其中的黑瘦小丫頭,頓時消停了,“咿咿呀呀”地,以生澀的語調,來表達自己的擔憂和關切。
“無妨的。”
虞淵又寬慰了一句,便再次看向周蒼旻所化的白衣少年,“國師大人,據我所知你並不擅長煉製丹丸。”
“不錯。”周蒼旻灑然一笑,語氣溫和地說道:“我醉心於修行,寄望於將天魂,儘快凝鍊爲陽神。煉藥一道,我年輕時也有接觸,天賦當真是稀疏尋常。”
“那麼,龍鬚毒心丹從何而來?”虞淵盯着他,說道:“還有,爲什麼你將龍鬚毒心丹給了柳載河?莫不成,那柳載河是受你的鼓動,方纔來天藥宗,並且指喚胡家前往陰風谷?”
關羨雲的陰神,既然在那丹丸內,虞淵就知發生在陰風谷的事,周蒼旻也知道了。
那麼,吳羲庭的存在,借柳載河之身出現,這一連串的手段,周蒼旻怕是看到了。
周蒼旻,雖然還不是三大上宗的人,可以名氣和境界實力來看,恐怕要比吳羲庭都要超出一截。
既然如此,吳羲庭的陰神,潛藏在柳載河體內一事,他可知情?
吳羲庭名義上,也是元陽宗的東陽山一脈,而將來周蒼旻凝爲陽神,將他接引到天源大陸的,正是元陽宗!
周蒼旻和吳羲庭,暗中是否也有來往?
吳羲庭修行血神教秘術,本爲血神教安排在元陽宗棋子一事,這位赤陽帝國的國師大人,會不會也知道?
一連串的疑惑,涌入心頭,讓虞淵一頭亂麻。
“先別問我。”
周蒼旻笑了笑,說道:“後續發生在陰風谷的事,我也瞧不見。你們相繼離去,在瘴氣煙雲流逝,陣法解開以後,我也過去查探了。你們所有人,都神秘消失,一點蹤跡都沒。我很想知道,吳羲庭是死是活,梅秋容有沒有活着?”
停頓一下,他再次問道:“還有劍宗的陳清焰,是否尚在人世?”
虞淵好奇道:“別人怎麼沒去找,唯獨,單單找到我?”
“實不相瞞,其餘幾人境界較高,我以陰神感知窺探,太過於困難。”周蒼旻很認真地解釋,“你除了境界低,還有就是我對你的好奇心,其實更大一些。”
“梅秋容死了。”虞淵道。
“我猜,她也活不了。”周蒼旻點了點頭,一點不覺意外,“其餘人呢?”
“陳清焰,應該是帶着那位人首龍身的龍天嘯,從陰風谷離去了。”虞淵想了想,才說:“至於吳羲庭……”
他在猶豫,要不要道出吳羲庭和血神教的關係。
“哦,對了,爲了表示一點誠意,我可以告訴你一件事。”周蒼旻倒是大大方方,“吳羲庭以陰神,寄託在柳載河體內一事,我是知情人。”
“那你可知吳羲庭的真正身份?”虞淵輕喝。
“你是說,吳羲庭修血神教的秘法?”周蒼旻無比的淡定,輕笑一聲,說道:“我都知道,而且並不是通過關羨雲。”
“不是關羨雲所見?”虞淵終於驚了。
吳羲庭修血神教秘法一事,暴露以後,關羨雲纔不顧一切地逃離。
因爲,關羨雲知道吳羲庭必然要趕盡殺絕。
他以爲,周蒼旻乃是搜刮關羨雲的靈魂記憶,才知道的,沒料到……
“吳羲庭踏入碧峰山脈之前,先找的我。”周蒼旻的神色,都因這一句話,而變得凝重起來,“他見我的第一句話,就說了自己血神教的身份。他還說了,他血神教的那位老祖,就在碧峰山脈。”
此言一出,虞淵終駭然失色,“謀奪梅秋容的天宮印,你也是參與者?”
“不是參與者。”周蒼旻搖了搖頭,說道:“我是這個計劃的制定人!吳羲庭,安岕山,都是因爲我的諸多建議,才選擇在陰風谷動手。”
“陰風谷的她。”
指了指瘴氣眼前的黑瘦小丫頭,“吳羲庭和我說過。她也在我的計劃之內,按照我的設想,她本該……被生擒之後,由吳羲庭交到我手上。”
虞淵臉色驟然陰沉。
本以爲,吳羲庭和安岕山纔是主謀,是算計玄天宗的幕後人。
未料到,從頭到尾沒有現身的赤陽帝國國師,纔是計劃的制定者,且在一開始就和吳羲庭言明,事後要將那黑瘦小丫頭交出。
這位國師,隕月禁地時坑害自己帝國的衆多強者,讓效忠赤魔宗的段家兄弟甘願聽命。
而他,又被元陽宗高看?
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天宮印非同小可,遺失任何一塊,對玄天宗都是重創。”周蒼旻笑容燦爛,“拿着一塊天宮印回血神教,絕對是無上的榮耀!魔宮也好,妖殿也罷,都會爲之雀躍!參與此事的人,在宗門內部,都是大功一件。”
虞淵沉喝道:“安岕山帶着吳羲庭,在我之前從陰風谷離去。吳羲庭受了傷,不過有安岕山在,應該能痊癒。時隔兩月,沒有什麼大的變故,他們該返回血神教了。你要是在寂滅大陸,在血神教有人,問問就知道了。”
“便是成功返回,血神教也會捂的嚴嚴實實,我都不可能查出消息。”周蒼旻眉梢之間,有了一點喜色,“只要天宮印被帶上,就說明我的謀劃,已經成功了,其餘的,只是細枝末節罷了。”
話罷,他又看了一眼,那五彩的瘴氣煙雲。
虞淵心底一寒,冷冷看來,“怎麼?還想將所有事情,都做的盡善盡美?”
“別誤會。”周蒼旻灑然一笑,“實不相瞞,我和吳羲庭,和那安岕山,其實是一樣的出生。按照宗門最初的計劃和安排,我應該更早之前,就在赤陽帝國被元陽宗相中,如吳羲庭,如早年的安岕山般,前往三大上宗的元陽宗修煉。”
“你?!”虞淵大震。
“我出自赤魔宗。”周蒼旻點了點頭,“計劃趕不上變化,宗門後來發現我留在赤陽帝國,對宗門更有幫助,我便一直留下了。我後來也太爭氣了,得到了炎陽大帝的友誼和信任,成了此國的國師。”
“炎陽大帝,拖着我,始終不肯放我離去。”
“而我,境界增進太快了,以元陽宗賜下的基礎修行靈訣,一路提升到陰神,然後魂遊,如今又要衝擊陽神了。元陽宗發現,不能以宗門弟子收我入門,而我又確實修行元陽宗的靈訣,便爲我留了長老席位。”
“元陽宗確實對我頗爲重視,可惜,可惜啊。”
他仰天大笑。
“我從生下來起,就是赤魔宗的魔種,豈能向元陽宗效命?本欲在凝鍊陽神後,以長老身份前往元陽宗,可新的變化再起,那也不重要了。”
赤陽帝國的國師大人,面對虞淵出奇的談興濃烈,將秘而不宣的很多事,都給吐露。
連周蒼旻自己,都說不清道不明,爲何降下姿態,和一個弄不清來頭的小子,說那麼多的秘密。
“赤魔宗,魔種,如吳羲庭,如安岕山般,是早年就該送往元陽宗的大道種子!”
虞淵心神激盪,在那位國師大人道出真相後,他豁然開朗,忽然就想通了,知道那段家兄弟爲何行事怪異,獵殺自己國家的修行者。
也知道,爲什麼周蒼旻行事如此了。
若爲赤魔宗的魔種,和吳羲庭、安岕山聯手,奪取一塊天宮印,絕對也是大功。
“你這麼做,必有太多蛛絲馬跡遺留,不怕身份暴露?”虞淵喝道。
“無所謂了。”周蒼旻很是瀟灑,“我已經不打算,去那元陽宗做什麼長老了,要不了太久,我赤魔宗魔種的身份,就會衆人皆知。”
“你?”虞淵一驚。
“有些變故發生了,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不能去元陽宗了。”周蒼旻一臉唏噓,“都決定落葉歸根了,哪裡還在乎赤陽帝國的虛名?只是有些愧對炎陽大帝,沒能如他所願罷了。”
“落葉歸根?”虞淵皺着眉頭,“你本出生在寂滅大陸?”
“不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