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魂承載記憶,天魂令智慧通達,而人魂則是根本。
“慧極鍛魂術”凝鍊精進的,一直都是天魂。
未抵達入微,靈識沒有聚集的虞淵,只依仗天魂超凡的感知力,還有雷梟不加掩飾的靈識審查,就斷定出雷梟的實際境界,和柳渭一樣只是入微。
入微境,靈識能洞察入微,可依然不如魂念。
他一出現,從柳渭開始講話,雷梟和柳渭兩人,就以靈識來悄悄打探自己。
靈識,不能作假。
而以他的見識,從雷梟氣血涌動,面部皺褶和神態細微,大致也能猜出此人年歲已大。
那麼大的年齡,又是在天源大陸的雷宗苦修,目前僅僅只是入微,自然不是什麼了不起的大人物。
且不談上一世。
這一世的他,剛經過隕月禁地試煉,碧峰山脈的一番磨礪,各類異魂大妖接觸多了,自然也不覺得入微境的雷梟,有什麼了不起的。
“好一個牙尖嘴利的小子!”
雷梟怒極反笑,臂膀一抖,骨節交錯之時,如有天雷炸裂開來。
噼啪!
胸腔中丹田方位,青耀閃電夾雜着雷鳴,如電蟒般欲要衝出。
寒陰宗的柳渭,一看雷梟震怒,張口欲言。
只是,似乎想起了什麼,柳渭忽然噤聲。
“此地爲銀月帝國,暗月城領地!”
騎着玄虎的趙東昇,臃腫如肉山的肥胖身軀,轟然從那頭白虎跳了下來,“轟”的一聲就在雷梟面前站定。
趙東昇擋在雷梟和虞淵之間,一雙黃豆般的眼睛,突爆出驚人光芒。
他那巨胖的身軀,在頃刻間,又如充了氣的皮球般,再次膨脹了一輪。
一股霸道的不像話的磅礴氣血,如火山爆發前的動盪,將他身旁的天地靈氣,都給攪動的混亂不堪。
不知從何時起,他已有破玄境後期戰力,那具看似臃腫的體態,居然蘊藏着恐怖戰力。
“咦!”
比他整整高出一個大級別的雷梟,盯着他看了看,竟輕聲低呼,臉色都逐漸凝重。
寒陰宗的柳渭,愣了數秒,突然道:“沒料到一個小小暗月城,竟然藏龍臥虎,稀奇,真是稀奇!”
趙東昇身後,虞淵眼眸也有異色,顯然也覺察出不凡。
“虞家鎮,的確是暗月城領地,我們就給轅家,給赤魔宗一個薄面。”柳渭輕聲一笑,拍了拍雷梟肩膀,“老哥,算了算了。”
“不歡迎就不歡迎吧。”他側開身子,轉而望向虞淵,“藺家那位小姐,被我寒陰宗的大長老收爲了親傳弟子。我們寒陰宗做主,爲她另外安排了一場婚事,我們希望虞家能交出那一紙婚約,就此作廢。”
虞淵微笑道:“你讓藺竹筠自己過來和我說。”
柳渭笑容一僵,“非要如此?”
“藺竹筠自己過來,我還要斟酌一下,看看心情。”虞淵懶洋洋地說道。
“我看這小子簡直是找死!”雷梟又動怒了。
“好了,好了!”柳渭一把抓住,扯着他,就向外行去,“虞淵,你這麼做其實很不明智。拿出那婚約,將冰魄寒晶出售給我們寒陰宗,有些事情就解決了,何必如此倔強?”
虞淵不做迴應。
柳渭也沒有繼續勸說,硬是將雷宗的雷梟,從虞家鎮弄走。
“趙叔,從何時起,轉修寂滅大陸北部的妖決了?”
兩人離開後,虞淵燦然一笑,對趙東昇說道:“可以啊!沒有記錯的話,我和你初見時,你不過是破玄境初期而已。那麼短時間,便已破玄境後期,有望在短時間內,去衝擊入微,真是令我刮目相看。”
趙東昇從破玄境初期,一躍踏入後期,也就一年時間。
那麼短時間,如此快的境界突破,非同小可。
魔決和妖決,在蘊靈境和破玄境的體魄淬鍊上,要優越絕大多數的常規靈訣,所以修煉魔決和妖決者,往往體魄強悍。
進入隕月禁地時,他只見過詹天象修煉妖決,沒想到歸來後,發現趙東昇也是如此。
“那個,有了別的機緣,就順勢改修妖決鍛造體魄了,然後發現我竟然很適合。”趙東昇撓着頭,神態有些尷尬,“說實話,也是沾了我家丫頭的光。”
“雅芙小妹?”虞淵心神一動。
趙東昇輕輕點頭。
虞淵忽然心領神會,大概猜測趙雅芙在隕月禁地奇遇連連,再加上自身恐怖天賦,應該是歸來的途中,亦或者在回到趙家後,被寂滅大陸北部,某個恐怖大妖,亦或者修煉妖決者相中了。
如果那位,是出自於妖殿的話……
“恭喜趙叔。”虞淵微笑道。
趙東昇立即就知道,虞淵應該是猜出了其中玄奇,指着那頭四級的玄虎,“這頭四級,戰力相當於我們破玄境的老虎,也是這般來的。”
“看出來了。”虞淵點了點頭,對身後驚奇無比的寧驥說道:“寧老,剛剛那寒陰宗的柳渭,你不覺得熟悉?”
“此話何意?”寧驥茫然。
“日夜侵蝕你的寒流,阻擾你跨入破玄境的,就是此人啊。”虞淵道。
寧驥轟然一震,一腔怒火升騰,臉氣的微微顫動,“就是他?寒陰宗,柳渭?”
“嗯。”虞淵給以肯定答覆,“我從他身上,感應出熟悉的氣息。不久前,我幫你化解寒流時,有奇異寒毒悄然流溢出來。從那寒毒內傳來的氣息,和那柳渭胸腔中丹田的,是同一個味道。”
“柳渭!”寧驥咬牙切齒地低喝。
然而,他很快就喪氣了,頹然長嘆。
知道又如何?
不論是境界修爲,還是出身來歷,都不能和柳渭相比。
就算是現在,寒流還在下丹田黃庭作祟,不知何時就會再次發作,如果不能進階到破玄境,他的壽齡就會到極致,就此老去。
反觀柳渭,早就是入微境的修爲,有望凝鍊出陰神。
如此不對等,就算知道是柳渭暗中使壞,難道就有報仇的希望?
“放心,你體內的那一股寒流,會解決掉。你也能在寒流消退以後,在壽齡沒有到達極致前,邁入到破玄境。”瞧出他心思的虞淵,以異常自信的口氣說,“我們虞家,我虞淵欠你的,會還給你。”
寧驥眼睛一亮。
“你受傷之後,特意來到虞家鎮,悄無聲息入駐,不就是在等我?”虞淵笑了,“既然寧老如此相信我,對我寄予厚望,我豈敢令你失望?”
“我信你!”
……
“虞淵!”
“你小子!你終於肯回來了!”
“回來就好,沒事就好!”
“你在隕月禁地,究竟做了什麼事情,讓人那麼忌恨你?”
虞家老宅,虞璨,趙正豪,叔伯姑姑,一看到他出現,都霍然站起,七嘴八舌地盯着他轟炸。
呵斥歸呵斥,衆人的臉上,眼中,都洋溢着笑容。
他們講話時,心情也都放鬆許多,似乎籠罩在虞家頭頂的陰霾,都因爲虞淵的歸來,被狂風一掃而空。
“黃庭境!你已經是黃庭境的修爲?”
趙家的現任家主,渾濁的眼瞳,驟然亮起明光,驚奇地喝道:“可以啊!你去隕月禁地試煉時,只是通脈境的修爲!這纔多久?”
“黃庭境?虞淵,你抵達黃庭境了?”
“竟然當真是黃庭境!”
虞家的族人,又是一番驚喜的叫嚷,如過年般雀躍歡呼。
“快快將你在隕月禁地的經歷,一五一十地道來!”虞酈哼了一聲,說道:“外面人流傳的,總歸是真假難辨,我們只想聽你說的。”
在虞淵消失的這些日子,關於他的各種傳言,在整個銀月帝國傳播。
有人說他和異魂大妖勾結,借外力,將藺家的藺楓言轟殺,就是爲了報藺家針對的仇恨。
又有人說,諸多銀月帝國的大修行者,也因他被隕月禁地陣法抹殺。
更有說法,他早就被異魂邪魔奪舍,所以纔在十七年的沉寂後,突然甦醒過來,一番密謀操作,順勢踏入隕月禁地。
說他,本就是異魂邪魔,要在隕月禁地爲非作歹的媒介。
還有人說,他乃赤陽帝國的棋子,早就在暗中投誠赤陽帝國的七神宗,是那七神宗宗主秦雲的弟子,裝瘋賣傻,秘密修煉秦雲的法決,伺機進入隕月禁地試煉,就是要殺樊離之類的帝國天驕。
種種流言,在帝國各大城池傳播,衆說紛紛,真假難辨。
如蘇妍、趙雅芙、李禹、詹天象一類小輩,因年齡較小,他們的很多說辭,並沒有太多信服力。
流言,久而久之,反而更加容易被人相信。
也是這樣,因爲他的各類流言,導致虞家在暗月城,在整個銀月帝國的名聲,給人的印象,都不太好。
所以,當藺家、樊家這般的家族勢力,刻意打擊虞家時,大家都覺理所當然。
“事情,大概就是這樣……”
在衆人逼問下,虞淵簡單粗略地,敘說了一番在隕月禁地的遭遇,絕口不提去過碧峰山脈和陰風谷,而且隱瞞了很多秘辛。
“其他的,也別追問了,我只是覺得隕月禁地的環境,更加適合我的修行,就多待了一陣子。”
不等衆人緩過來,他話鋒一轉,道:“家族的冰魄寒晶,是打算兜售?”
站着的虞璨,喟然一嘆,一屁股坐了下來,無奈道:“只有靈石充沛,一個家族纔有活力。我們失去了,賴以生存的根本,暫時又想不到別的出路,只能將那塊冰魄寒晶拿出來,先渡過難關再說。”
“我們趙家還能幫襯。”趙正豪開口。
“畢竟不是長久之計。”虞酈嘆道。
“不就是藥草,找不到買家嗎?”虞淵笑容和煦,“我既然回來了,自然要從根本上,一勞永逸地解決這個麻煩!”
“不僅如此,我要讓我們虞家,從此以後門庭若市,讓那些收購藥草的家族,拼命地涌入虞家鎮!”
“而且,還不侷限於銀月帝國!”
虞淵的每一句話,都擲地有聲,信心滿滿。
虞璨等人,呆呆地望着他,聽着他揮斥方遒,都有些茫然失措。
真能如此?
這是他們所有人的心聲,只是沒有說出來,去質疑虞淵。
“給我一點時間,你們會看到成效,會看到,不只是銀月帝國,別的帝國的人,甚至天藥宗的煉藥師,都會親臨虞家鎮!”虞淵喝道。
“天藥宗,也會來?虞淵你是說真的?”虞酈驚叫。
“拭目以待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