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
青鸞女皇本體、陽神合攏,驟然膨脹開來,旋即顯出一尊百丈高的威嚴法相。
法相流光溢彩,匯聚無數的異能偉力,背後彷彿孔雀開屏般,展露出一支支七彩的能量光羽。
每一支能量光羽,皆蘊藏着鎮壓神明,抹殺天魔,令外域衆生顫慄的力量。
自在境大修,陰神、陽神、本體融爲一爐,有法相生成,威能滔天。
很多時候,法相就是人族修行者,抵達到自在境,合道天地的一種特徵標誌。
青鸞女皇的法相,若是仔細去看,會發現除一支支七彩光羽特殊,那百丈高的巍峨法相身上,其實有數不盡的靈紋脈絡,和城內的“神鸞昇天陣”隱隱呼應着。
彷彿,只需一念生,整座青鸞城的力量和威能,便能因其而動。
這就好比,祖安顯出法相以後,浩漭天地的第一高峰,包括整個臨天山脈,都會呼應他,千山萬水,千萬年積蓄的靈能礦脈,都會因他而戰。
在青鸞女皇祭出法相時,那些藏隱在“暗燼塵霧”深處的外域異族強者,大妖,地魔,以妖魂意念,去觸探那些七彩光羽時,只覺得魂魄幾欲撕裂開來。
一支支七彩光羽,滅魂奪魄,輕而易舉。
魔王和陽神境大修,似乎都難以抵擋,或被重創,或直接襲殺。
喀嚓!
一聲脆響,由青鸞城,由青鸞女皇的法相體內震裂而出。
忽然間,衆人就發現遍佈在青鸞城大地表面,牆壁,樓宇宮殿內的諸多繁複玄妙的靈紋脈絡,紛紛崩斷!
如被一雙雙無形的手,硬生生扯斷。
對應的,青鸞女皇現出的那尊巍峨法相,體表的靈紋脈絡,也因此而綻裂。
令周邊所有生靈,都大爲驚憾的那尊百丈法相,就在此刻,忽然給人一種風雨飄搖,即將要爆滅的詭異感。
“陛下啊!”
城內,如陳琅智那般忠心不二的陳家族人,哀嚎遍野。
“女皇陛下,請慎重!”
從天外歸來的月宗隱士譚峻山,也被青鸞女皇的舉動驚嚇到,急忙高呼阻止。
咔!咔咔!
青鸞女皇百丈高的威嚴法相,除那一支支七彩光羽,法相如琉璃被砸碎,一塊塊碎裂開來。
法相的碎片,陡然化作蓬蓬能量雨點,灑落向青鸞城。
一場磅礴大雨,竟因青鸞女皇的法相砰然解體而落。
神鳥的悽然啼鳴聲,從城內皇宮角落的屋檐,坐落着的一隻,精雕細琢的青色鸞鳥傳來。
鸞鳥,以奇異精金淬鍊而成,從青鸞城創建起,就落在屋檐。
這隻青色鸞鳥,就是“神鸞昇天陣”的陣眼,是青鸞的器魂寄託之物。
伴隨着如泣似哭的啼鳴聲,精鐵淬鍊而成的青色鸞鳥,陡然射向天際,和它的妖魂融爲一體。
神鳥再次振翅,青鸞城各方區域,千萬道異能幽電,被從青鸞女皇法相灑落的雨滴促動,一一凝鍊後飛天。
突然間,便有一條絢爛的七彩階梯,從城內向遠方天際鋪展開來。
法相碎裂的青鸞女皇,影像一抖,就見一支支七彩光羽,輕輕託浮着那條通往外面的階梯。
於此同時,整個青鸞城內,所有出自外界的宗門弟子長老,心湖都響起她的聲音。
一個個絕望的修行者,聆聽着心湖內,她傳來的聲音,神色一震。
下一霎。
以尉憲、金驍烈,還有屈靖、趙雅芙爲代表的各方宗派弟子,紛紛踏步登上七彩階梯,接連向外界天空走去。
青鸞城外,衆多光明正大站出來的混血者,神情沉重地,看着一條從青鸞城而出,通往外界天空的階梯,以求解的目光,望向陳涼泉。
陳涼泉滿臉肅穆,如萬年磐石般,巋然不動。
他不動,他沒任何指示下達,所有以他爲首的混血者,部分地魔大妖,也肅穆以待,無動於衷。
“祖安大人。”
濃稠的“暗燼塵霧”深處,有天魔以彆扭的沙啞聲,悄聲詢問。
虞淵下意識掉頭,注意到在濃郁的灰色煙霧內,有一道巍峨魔影,山一般壯闊,似想要奔涌出來,摧毀那條七彩階梯。
祖安皺眉,握着“觀天寶鏡”,轉身冷冷看了它一眼。
試圖衝出的強大天魔,和祖安眼神一對視,那具如山高大的魔體,竟彷彿被臨天峰壓迫在身,轟然一聲倒地。
其餘一些,遠渡星河而來的異族強者,本也想冒頭,見那天魔落得如此下場,立即識趣地閉嘴。
呼!
譚峻山坐着的彎月,從他屁股下飄走,也和七彩光羽般,輕輕落在七彩階梯下。
而譚峻山本人,則漂在大妖綠柳前方三百米,以警惕的目光,盯着綠柳。
他還衝着綠柳,輕輕搖了搖頭,勸告綠柳別輕舉妄動。
綠柳豎眼內,兇戾異光一閃,哼了一聲。
其豎眼內,清晰顯現出趙雅芙,還有詹天象這兩位進入妖殿修行的人族少男少女,彷彿在說,他綠柳沒出手,不是因爲譚峻山。
譚峻山扯了扯嘴角,倒是沒說什麼。
陳涼泉不動,綠柳沉默,祖安給予天魔嚴厲警告,導致一衆遠道而來的天魔和異族強者,混血者,還有大妖和地魔,都老老實實地,看着青鸞女皇的法相碎裂,看着精鐵神鳥飛走,看着一條七彩階梯形成。
也看着,留守城內的各方宗派修行者,藉機落入七彩階梯,從青鸞城撤離。
虞淵在“煞魔鼎”內,站在祖安和陳涼泉後,背後則是濃郁的“暗燼塵霧”。
此刻,因青鸞城周邊的“暗燼塵霧”肅清,因青色光幕的消散,他站在漂浮空中的“煞魔鼎”內部,能夠清晰地看到,一個個踏上七彩階梯的人。
屈靖,齊靜海,謝斌,金驍烈,趙雅芙,柳鶯,詹天象,尉憲……
同樣的,落入七彩階梯,被青鸞女皇和譚峻山護送而走者,也能在那階梯上,看到他虞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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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虞淵分明和祖安、陳涼泉爲伍,爲同一陣營。
虞淵,落在兩人背後,站在“暗燼塵霧”前的這一幕畫面,勝過一切言語和行動,似乎已向整個浩漭天地宣告了他的立場。
七彩階梯上,柳鶯、趙雅芙、謝斌等和虞淵交情深厚着,眼中滿是痛楚無奈。
如金驍烈般,則是錯愕驚訝,似乎還雲裡霧裡,不清楚爲何沒有師承和宗門的虞淵,會和祖安、陳涼泉一道兒。
屈靖,齊靜海之類,和虞淵交惡者,則露出一個原來如此的神態。
坐實了,虞淵和外界邪魔勾結,背棄浩漭天地的事實。
虞淵幽幽一嘆。
他突然醒悟,從今天起,不論他如何解釋,那些浩漭天地自詡爲正統的修行宗派,都會將他和祖安,陳涼泉和綠柳,視爲同樣的邪魔異類。
視爲,此方天地的叛逆!
趙雅芙,詹天象一類,和他交好者,柳鶯、轅蓮瑤和陳清焰般,和他有些曖昧的女子,將來可能被宗門授命,去追殺他。
他可能無法回蕪沒遺地,可能再也不能,堂堂正正去暗月城。
虞家,也會因他而被魔月帝國針對。
“恭送陛下!”
待到那條七彩階梯,承載着城內的宗派弟子和修行者,漸漸遠離巍峨的青鸞城時,陳涼泉鞠躬,對那完全碎裂的青鸞女皇的法相致意。
令人驚奇的是,就連九級大妖綠柳,包括祖安,都略略躬身,以示敬意。
“自在境大修,一見合道之地不完美,便自碎法相,重回陽神境。”
祖安吸了一口氣,以極其欣賞的語氣,道:“浩漭天地,就是因爲有這樣的人物,才能榮爲宙宇中央的夢幻之地!才能讓無數天魔、異族,趨之如騖地,拼命進入遊蕩。”
身爲老派的自在境大修,此方天地,除了那屈指可數的幾位元神之下,最強的人族修行者,祖安都對青鸞女皇的舉措驚讚不已。
他言語中都是褒譽。
“待到陛下再次躋身自在境,將會更爲強大。陛下的未來,不會因今日的跌境而受絲毫影響。”陳涼泉油然而生敬意,道:“相反,若是陛下明知道青鸞城被我做了手腳,不完美以後,還死守自在境不退,她將終身無望陽神。”
話到這裡,這位出自陳家的異族混血,燦然一笑。
“這座青鸞城,本就是,我在陛下修行前路上,設下的一個絆子。陛下,不愧是千古第一女帝,竟然丁點沒上當,還以最決然乾脆的方式,破局而出了!”
陳涼泉每一句話說出,都對身影再現,伴隨七彩階梯而去的青鸞女皇致意。
“名不虛傳。”大妖綠柳以冷硬語氣說道。
虞淵沉喝:“自碎法相,跌落陽神境!”
聽着三位大梟的談話,虞淵終於明白了怎麼一回事,目送着青鸞女皇的離去,也爲之動容。
因青鸞城不完美,以這座城池爲合道之地的青鸞女皇,自碎法相,捨棄了自在境。
自在境,是很多大修終其一生的夢想!
千萬個修行者當中,能躋身自在境的,都是鳳毛麟角,萬中無一。
明明抵達此境,明明凝鍊出法相,掌握了大道至理,居然能乾脆利落地,再次碎裂境界,迴歸到弱一截的陽神境。
不怕,道心重創,永難更進一步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