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來快來,豆豆拿來了。我來抓,你們猜。誰贏的出題,輸的不準耍賴。耍賴最少割三下鼻子。”大胖興高采烈的叫嚷着。
裘叔陵一瞪眼,“豆豆拿來。”
“你……”大胖滿心的不情願,但裘叔陵素日裡的積威在,他又不敢違逆,不得不交出豆豆去,滿臉的不甘心。
“怎麼,不服啊?服也得聽,不服也得聽,知道不?別覺得老子最近不愛搭理人就可以踩着鼻子爬上頭頂去。大胖啊,你還小,千萬別跟人家學壞了,自己卻吃了老鼻子虧。老子面前,是龍你得盤着,是虎你得臥着。不然,老子的拳頭就叫你知道什麼叫服氣。明白不?”
裘叔陵整一副黑社會的嘴臉,口稱老子,大胖哪裡還不服氣?吉米和小麗都笑了。孩子們中,大胖覬覦孩子王的位置不是一天兩天了。都知道大胖一直捱打捱到現在的,以前裘家兄弟多,沒人敢惹。裘家兄弟一個個當然是同年的孩子王。裘叔陵自然也不例外。大胖被壓着可不是一天兩天了。老想篡權,總是失敗,屢敗屢努力,努力還化作流水,也算是堅持不懈,韌性勇氣都可嘉了。
裘叔陵兩手各抓了一把豆豆,道:
“隨你們猜左右手,輸得聽我說話,贏得我有事相商。事先說好,誰都不許外傳,敢多嘴的,就不要玩。”
“啊?不會吧?”大胖立馬傻眼,似乎贏了輸了都要聽裘叔陵的啊。
“三哥,有啥說法不?”吉米一臉的討好。
“三哥哥,人家一直聽你話啦。”小麗似乎是一個小花癡。
“愛玩玩,不玩拉倒。提前說好,無論輸贏都有獎。看到我牀上的包裹了嗎?只要玩的,一人一個,隨便挑。”
裘叔陵一努嘴,示意牀上的包裹乃是見者有份。
“玩玩玩,不玩是小狗。”大胖又是第一響應。
吉米“惡”狠狠的做出一副兇相,衝着大胖一陣呲牙。“大胖你就是一個叛徒,隨時隨地叛變的叛徒。”
“快來快來,不要吵。玩了我要先挑。”小麗樂得直蹦高。
裘叔陵一撇嘴,有啥好挑的,四個都一樣。
“我猜左手,雙。”小麗一指裘叔陵的左手。
“我猜右手,單。”吉米相中了裘叔陵的右手。
“我倆手都猜,左手單,右手雙。哈哈,我非跟你們倆不一樣不可。”大胖哈哈大笑,沒心沒肺。
裘叔陵感到一陣頭痛。雖然決定了要做好裘叔陵的身份,但畢竟身體裡有兩世的記憶,對如此弱智的的行徑滿心裡看不上,還要裝作興致勃勃,哎,實在是沒有任何的挑戰性。
他乾脆兩手一張,將豆豆放在地上,自己數。結果頗具喜感,猜一隻手的都對了,非猜兩隻手還要不一樣的大胖,一個也沒有猜對。於是乎他哭喪着臉,耍賴。
“重來重來,這局不算。”
“耍賴割鼻子哦。”小麗歡呼雀躍。
裘叔陵一腳踢了他個跟頭。割鼻子哪有踹一腳來的爽。“願賭服輸,下面我要說事了。一人先挑一個包裹,快,慢了就不給了。”
三個小夥伴一擁而上,拆開之後,見又是乾糧又是錢的,個個喜形於色,樂不可支。然後一齊擡頭,眼巴巴的看着最後一個包裹。裘叔陵乾脆也拆開來,道:
“不用看,四個都一樣。錢也不用數,每個包裹裡都是三十錢。我早就數了八遍了。”
於是,小夥伴們充分發揮出八卦的愛好,三張小嘴一齊開火。
“三哥,這包裹哪來的?”
“每人三十錢耶。哥也有錢了。”
“三哥哥,爲什麼還有一個碗呢?”
……
“都不要問,聽我說。想知道爲什麼一人一個包裹嗎?”
“想。”
“三老給的。三老還說……”
裘叔陵話才張口,就被大胖一句“三老說什麼?”給打斷了。自然,本來脾氣就不太好的裘叔陵直接又賞了大胖一腳,充分展現出他的威嚴之後,才慢慢的說道:
“三老跟我說,大軍很快就從我們村子裡過。讓我們避一避。三老出了個主意,讓我們四個自己到郡城去找我小姑。我只是轉述三老的意見,聽不聽,你們要自己拿主意。”
“三哥哥你呢?”小麗眼巴巴的瞅着裘叔陵,眼睛一眨一眨,亮晶晶的閃,分明那充盈的淚水馬上就要溢出來了。小姑娘聽說要走,先怕了。
“我?我是要走的。三老說了,大軍過境,我們要支付糧草,還有可能被拉壯丁,大胖你這麼胖,完全可以挑擔子。吉米瘦小,可以牽馬。小麗你嘛,你是女孩子,大軍可能會拉你去做飯哦。反正我們村子裡出人工的話,咱們幾個可都在大軍徵用的年齡範圍內。咱們又都沒爹沒孃的,沒有人管我們,沒有人罩我們。我們就是不願意出工,村裡也會把我們推出來的。所以,我想好了,既然三老讓我走,那我就走。哼,現在就是想讓我留下,爺還不留了呢。獨山村早待夠了。正好走出去,去郡城開開眼界。”
“可是,三哥哥,郡城好遠好遠的。”小麗滿臉的可憐。小麗姓妃,小名麗麗,大名妃麗。小丫頭生的本來便小巧,再嬌弱弱怯生生的說話,滿臉的的小可憐神氣,簡直我見猶憐,一時之間,大胖和吉米竟然都變作“啞巴”,只呆呆的看看小麗,再看看裘叔陵,一同沉默起來。
“是啊,是很遠。三百里路呢,要走,怎麼也得走個三四天。所以,三老給了我們乾糧,盤纏,外加一個大黑碗。那就是預備着我們路上走得遲,乾糧也吃完了,盤纏也花沒了,我們還可以拿着大黑碗去討飯。我們就捧着大黑碗,去人家家裡敲門,跟人家要口吃的。人家愛給就給我們點,不愛給就攆我們走。對了,一定別忘了,還得捎着打狗棒。不然遇上惡狗,沒有打狗棒來防身,就只好被狗咬,被狗追。懂嗎?我們必須學會自己保護自己。”
不知出於何種心理,裘叔陵竟然惡趣味起來。或許潛意識中,他心裡本來就反感三老的做法。也許他不願意承擔帶着三個才十二三歲的小夥伴長途跋涉的責任。也許,他自己不只擔心路途,更擔憂到郡城之後兩眼一抹黑看不到前途。總之,裘叔陵越發誇張起來。
“還有呢,路那麼遠,要跋山涉水。走過了時辰,錯過了客店,我們就得露宿野外。還有,我們都不認識路,又沒有大人陪着我們,我們得一邊走一邊問路,說不定會迷路。路上還有野獸,有土匪,還有可能遇上劫道的強盜,哄瞞小孩的人販子……哎呀,想想都怕死個人了。”
三個小夥伴被裘叔陵一通亂說,嚇得渾身哆嗦,一齊尖叫了起來。小麗更是哇的一下哭了出來。本來靜靜的站在門外偷聽的三老只覺得一陣火氣上涌,禁不住一腳踹開了門。
“小三子你胡說八道亂嚼舌頭。你……,你……,你可氣死三姥爺了。”
三小譁然,然後一齊撲到三老身上,放聲大哭。
“三老,不要趕我(們)走,我(們)聽話,我(們)出力幹活,我(們)什麼都能幹,我(們)沒爹沒孃只有三老,三老不要拋棄我(們)啊。”
裘叔陵雙手抱膀,咯咯笑了起來,笑聲高亢而尖銳,宛若夜梟啼哭,煞是驚人。我管你三老還是三姥爺,想讓老子做出頭椽子打頭棒子?拉倒吧。這事,還得三老你親自來做。反正我還是個小毛孩,有種你咬我啊。哈哈哈……
三老眼睜睜的看着裘叔陵的張狂樣,禁不住怒火中燒。小兔崽子,我叫你張狂。咣噹,某個自詡擁有兩世記憶之徒凌空向後飛起,正巧飛上牀頭,跌了個七葷八素,登時笑不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