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雲強首當其衝,必須要與蘇傲天好好話別一場的,時至今日滕老闆的修爲依舊在合體期裹足不前,以他的資質能夠到達這一步已經是奇蹟了,想再進一步幾乎沒有了可能,而他美麗迷人的道侶嶽神離,卻已經進入到了分神期。放到從前這兩人的地位已經有了天差地別,絕對不可能再維持住道侶的關係了,然而在現如今的承天大陸,這種修爲上的鴻溝區分已經被打破了,修士們儘管修爲有高低,但都遵循守望相助不得加害的理念,這樣一來,高階修士面對着低階修士,也就沒有了絕對的權威。
故而滕老闆與嶽神離在一起,只要他們兩人沒有異議,旁人除了暗地裡腹誹,也無話可說。穀梁之與歐陽菲兒,與蘇傲天、洛盈袖也有着說不完的話,傅永明等散修盟的元老之類的人物,也在這個場合得到了機會與渡劫修士一醉方休。
還有一些當年與蘇傲天一起參加過精英大會的修士,說起來當年蘇傲天就不認識他們誰是誰,現在更不可能知道有這麼一號人物了,也找到了時機與他搭訕,說起當年的往事,曾親眼目睹傲天真人大展神威,更曾有幸與他參加同一屆賽事,與有榮焉。甚至還有些從前曾經與他敵對過之人,僥倖逃過了他的毒手,如今也成了津津樂道大吹特吹的資本,從傲天真人手底下生還,也成了沾沾自喜自誇的本錢。
即便是厲恨天與霜晨月,以前的魂族餘孽,承天大陸修士們不共戴天的死敵,現在也有不少人來套近乎。總之凡是能夠與這些渡劫飛昇的大人物沾上一星半點的瓜葛,那也是足以光宗耀祖的事情,若是能夠與他們寒暄兩句,共同舉杯,則更是令自己能夠銘記一輩子,令他人能夠妒忌一輩子的光輝往事。
天下無不散的宴席,這場盛大的宴會自從一開始就是熱熱鬧鬧,人山人海,無數的修士從四面八方涌到玄天山,似乎永遠不會停止一樣,但終於到了曲終人散的這一天。該交代的事情,早已經安排妥當,如今的承天大陸,已經沒有隱憂,洛風雲、練晶龍等人足以坐鎮,將蘇傲天他們開創的美好時代,守護延續下去。
道別的話早已經說完了,然而修士們仍舊是涌上來再次依依惜別,顧玉亭和白秀飛淚流滿面,這一刻他們都不敢想,此生還有沒有再見的可能。然而自家的孩子,註定是要去更廣闊的世界縱情翱翔的,身爲父母縱使心中再不捨,也不想阻礙他奔向光明的前方。
眼見得這些人將道別的話語盡情說完,還不知道會等到何年何月,洛問天只好揮揮手,大聲說道:“今日暫且告別,諸位,我們在上界恭候,望眼欲穿,等候早來相會!”說完他不再隱藏苦苦壓抑的氣息,完全釋放出來。
幾乎是瞬息之間,巨大的通明通道就從無盡的蒼穹上方降臨,五男五女十個人,全部投身到通道中,緩緩向高空升去。看着下方逐漸變小的人羣,衆人都是不住地揮手,高聲呼喊:“不要讓我們等太久啊!”
終於地面上的人影從視線裡消失看不見了,衆人才將目光擡起,望向彷彿沒有盡頭的天際,那裡會是一個怎樣的世界,會有什麼樣的未知的東西在等候他們的到來?每個人的心裡,都是忍不住的激動,有人的身軀,開始慢慢顫抖,衆人心裡想的都是:“靈界,我們來了!”
離別的一絲愁緒慢慢地被對未知世界的憧憬和期望沖淡了,五男五女十個人的注意力,全都轉移到了頭頂上方,然而上蒼彷彿想要將懸念保持得長久一些,飛昇的通道漫長得永無止境,在熱切等待的心情煎熬下,更加顯得沒有盡頭一般。
時間的流逝在這一刻彷彿變得無比緩慢,在他們心中感覺到是否已經過去了數年,終於在無盡的猜測和等候中,通道的前方,有了一些變化,似乎是終於到了盡頭!
霜晨月忽然驚呼道:“你們看,那是什麼?”
其實衆人已經都注意到了,通道的盡頭,是一片黑漆漆的洞口,一眼看上去不下十幾個,不僅肉眼看不到盡頭,就連神識投進去,都感覺不到裡面究竟是什麼。
誰也沒想到,通道的盡頭盡然有這麼多分支,而且看起來是去向不同的地方的,難道說靈界並非只有一個,還可以選擇去哪不去哪麼?
衆人的心裡還在各自轉着不同的念頭,就不約而同地臉色一變,因爲他們忽然發現,這個時候離着這些黑漆漆的洞口已經很近了,而這些洞口裡,忽然產生出了一股強大之極的吸引力!
每個人都受到了不同的吸引力的影響,不由自主地向着不同的入口飄過去。蘇傲天急忙大喊一聲:“快!都抓住身邊的人,不要被這些入口分散吸引到不同的地方!”
衆人於是都各自手忙腳亂地伸手拽住身邊之人,儘量將大家形成一個整體,然而此時他們上升的速度已經越來越快,每個人都感受到了身不由己的巨大力量吸引着自己向不同的通道飛去,儘管衆人都是拼命拽住身旁之人的手臂、衣袖等等,然而在巨大的吸力作用下,全都顯得無濟於事,誰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身軀,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個人分散開來,朝着不同的入口各自飛去,轉眼間都被吸入了黑漆漆的空間,沿着不同的通道飛向不知名的地方。
蘇傲天只感到自己進入了一根管道,倒不算很粗,自己的身體不時地會碰觸到管道壁,感覺這管道比較柔軟,撞上去也不疼,只不過吸引力極其巨大,前進的速度極快,令他一時間完全分不清方向,同時也在想如果以這樣的速度衝出了這個管道,將會到達什麼地方,難道說直接飛到半天上不成?
心裡面胡思亂想着,加之與衆人都失散了,不知道盈袖去到哪裡了,這點尤爲令他擔心。腦袋裡正在亂糟糟的,忽然感覺到似乎是進入了一團霧氣當中,然後身邊越來越溼潤,被水波包圍了,前行的速度也逐漸慢了下來,最後終於是“波”的一聲,他的頭顱從水中冒了出來,擡頭一看,光線昏暗不強烈,看樣子此時正是清晨,天色纔剛矇矇亮。
轉頭打量身周,發現自己是在一個湖泊的中心,看起來也不大,湖岸近在眼前。空氣中散發着不知名的香氣,令人心曠神怡。他吸了一口氣,猛然間覺得無數的天地元氣衝進了體內,刺激得全身的經脈都微微刺痛,修爲似乎增長了一線!
旋即他又發現,不僅是空中的氣體中包含着充沛的天地元氣,身周的湖水裡,也是充斥着海量的元氣,濃郁得就像他不是在湖水裡,而是在水元氣組成的波浪裡一般!
靈界果然是好,怪不得人人都想飛昇,而靈界下來的人,如師父這樣的如此強大,這裡的環境比起承天大陸,那簡直就是天差地別,根本無法相比的!
本來遇到這樣的好事,蘇傲天這樣的修煉狂人絕對是一屁股坐到地上不管不顧地先修煉提升再說,然而現在與衆人都失散了,尤其是盈袖不知去向,他哪裡還有修煉的興致。
胡思亂想了一會,沒有什麼頭緒,也不能總在湖裡這麼泡着,蘇傲天於是來到了湖岸邊,從水裡出來了。
神識審視了一下,周圍沒有什麼異動,不遠處有一個石碑,走進了仔細一瞧,也許是歲月侵蝕的緣故,上面的字跡都有些模糊不清了,但尚能勉強分辨出是“飛昇池”三個字。
原來此地不是個天然湖泊,而是一個專門迎接下界飛昇之人的所在,那按理說應該有人在這裡駐紮等候,爲飛昇來的新人提供一些專門服務之類的,就像是自己在初來到承天大陸之時,雲鶴道人還奉了宗門之命,在那裡等候着爲自己答疑解惑,指點迷津來着,而在這上界,看起來並沒有這些準備,難道說對下界飛昇之人,沒有什麼興趣麼?
想起了雲鶴,蘇傲天不由得就想起了他的宗門,那個什麼天道門。剷除了承天門之後,蘇傲天也曾回到那裡找尋天道門,只不過不僅是雲鶴道人早已經駕鶴西遊,隕落多年,連他的宗門天道門都沒能夠維持住,早已經斷絕傳承多年了,令得蘇傲天想要報答一下都無門了。
看這個破敗的石碑就能知道,這裡必然是長期杳無人煙了,現在是到了哪裡,盈袖她們又是去了哪裡,說不得還要找一些本地人打探之後才能知曉。
想到這裡蘇傲天就準備邁步行動,探查一下週圍的情況。這一準備動身,不禁自己啞然失笑,因爲光顧着琢磨了衆人失散的事情,卻忽略了自己剛從湖裡出來,現在渾身上下還是溼漉漉的,行走既不方便,而且溼衣服貼在身上也頗爲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