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仙者追求的是什麼?是無上大道,是永生不滅,這個機會只有那麼近乎虛無的一丁點,旁人拿去了我就沒有了,人不爲己天誅地滅,誰會辛辛苦苦地爲別人着想?
你那點心思當吾等不知道麼?橫無奇這個莽夫說得一點沒錯,你的險惡用心,就是唆使這些沒有頭腦的蠢貨爲你送死,促成你混入光明府,進入通天山,登上升仙台!而這個機會,哼哼,不是吾等小瞧你,原本就算是靈界衆生都死絕了,也輪不到你!
他們越想越爲橫無奇的這一番胡攪蠻纏暗中叫絕,就差拍手稱讚了。你不是打着這麼一個冠冕堂皇的口號,要爲靈界衆生謀福祉麼?現在有這個機會了,吾等給你這個機會了,但是這個機會,偏偏就是你這個提出來的人享受不了,除了你這個罪魁禍首之外,其餘人全都能享受,就是那些畜生也不例外,你甘心麼?情願麼?現在就是犧牲你自己,爲天下人謀幸福的時候了,你該怎麼選擇呢?是義無反顧地爲衆生犧牲自己的性命,還是暴露出你醜惡的本來面目,灰溜溜地滾回光明府,從此再也擡不起頭來,遭到天下人的譴責和唾罵呢?
想到這裡這一羣道貌岸然的靈界至尊們,一個個心裡面都興奮起來,沒想到在如此惡劣的形勢下,還能有一個起死回生的機會,轉而將蘇傲天打入萬劫不復之境!蘇傲天敢麼?他當然不敢!他會爲了這一羣卑賤如泥土的螻蟻,犧牲自己的生命?哪怕是靈智未開的畜生,也懂得趨利避害,玉尺琴魔難道真是一心想來送死的麼?
還別說橫無奇的這番歪理,令得力魔族、木靈族、魅族的一干大能,兩府聯軍中的許多修仙者和靈族,都信了三分。蘇傲天的行爲和理由,確實與他們一貫信奉的準則完全是背道而馳,他們雖然跟隨蘇傲天一路走到了這裡,但說實話,幾乎每個人的心裡,都有着自己的一點小心思,若說他們也是全爲了光明府和洞天府的可憐蟲着想,他們自己第一個就不相信。
冷秣陵冷然說道:“橫無奇,以你破山宗宗主的身份,說出這麼一番顛三倒四,完全不知所云的話語,未免太有失身份,惹天下人恥笑了吧?”
冷秣陵的心中,雖然也在想蘇傲天未必沒有替自己打算的念頭,然而但凡是一個正常人,誰不這麼想,這麼做,絕對不足以因此詬病。迄今爲止,蘇傲天的所作所爲都稱得上難能可貴,但是橫無奇的一番歪理卻也不好反駁,蘇傲天更不好主動爲自己申辯,於是他急忙出面爲蘇傲天解困,準備先斥責橫無奇兩句,然後將話題引開,重提三局兩勝,勝負已決的事情,逼迫宮驊荼等人表態,根本用不着進行這多此一舉的第三局。
蘇傲天聽完了橫無奇慷慨激昂的一番歪理,出奇的是沒有一點憤怒,也沒有開口反駁,似乎對此早有預料一般。事實上,蘇傲天確實不認爲賭約已經勝負分明,聚集在蒼玄府的這一羣靈界巔峰,精英人物就會痛痛快快地認輸,兌現承諾。如果沒有一點節外生枝,纔是不正常,太意外了。只不過他還是低估了這些九天境大能的無恥,竟然不要臉如此,無中生有的歪理都能被他們說得振振有詞。
他看着橫無奇,問了一句:“方纔說好了三局兩勝,只有宮門主代表諸位應承了,其餘人等,可是都沒有開言。這次橫宗主提出還要再戰第三局,不論蘇某人死活,都兌現開放蒼玄府,靈界衆生皆可以自由出入的承諾,不知道這一次,橫宗主代表的是他自己呢,還是諸位宗主掌門,都同意了?”
宮驊荼暗道他這是理屈詞窮,轉而想找臺階下了,以爲吾等這些人,不會像橫無奇一般厚顏無恥,只要有一個兩個不疼不癢地打兩句圓場,這個刁滑之徒就會就坡下驢。我偏不給你這個機會,看你怎麼收場,於是急忙說道:“橫宗主的話,就是吾等一致的意見,蘇傲天你若是害怕你的不軌之心大白於天下,就此認輸,即刻遠遁,吾等也不爲己甚,就是讓你身後的這些土雞瓦狗進入蒼玄府,又能如何?爾等就算在這寶地中修煉上千萬年,萬萬年,還不是一羣螻蟻?只是你這個始作俑者,可就沒有這個福份嘍。”
蘇傲天不急不躁,說道:“類似的話宮門主方纔已經說過一遍了,惜乎沒有多少效果,尤其是橫宗主,彷彿是聾了一般,只做沒聽見。宮門主就不要代表諸位全體的意思了,蘇某人再問一句,諸位是否都贊成橫宗主的提議,進行完第三局後,一定兌現承諾?”
宮驊荼勃然大怒,氣得額頭青筋爆出,忍不住就要暴起發難,將蘇傲天一把拍死。而他身旁身後,卻有不少人聽得愕然一愣,旋即心頭大快:“老匹夫你也有這一天!”但他們還是同仇敵愾,一致對外的,也如同宮驊荼想的一般,生怕蘇傲天藉機生事,於是紛紛七嘴八舌地說道:“沒錯,吾等都同意了。”“蘇傲天,你現下趁早滾蛋還來得及,丟人現眼總好過丟了命。”“橫宗主說得在理,你這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旁人都能享的福,就是你不能。”“吾等皆同意,你趕快與橫宗主拼命吧,呵呵,呵呵。”
一干人冷嘲熱諷,白露霜漲紅了臉,銀牙緊咬,就要不管不顧地痛斥這幫衣冠禽獸。還沒等她開口,蘇傲天已經說道:“那好,我就再相信諸位一次,想來這一次的承諾,不會像方纔一般如同放了個屁,響過也就罷了。橫宗主,蘇某答應了,這便進行第三局吧。”
聲音不響,語氣平淡,如同說了一件再尋常不過的事情,而不是要與人捨命決鬥,不死不休。語聲傳到白露霜耳朵裡,卻不啻晴天霹靂,令她頓時呆了!
豈只是她,冷秣陵、古嘯風,力魔族的魔帝,木靈族的族長長老,甚至連宮驊荼等一干人,都是一臉不可思議地盯着蘇傲天,彷彿他們方纔聽到的,不是一句應戰的宣言,而只是一個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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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傲天竟然答應了,這怎麼可能!
他怎麼敢!
一個人族,孱弱的人族,修爲不過太清境,竟然敢答應通靈境巔峰靈族不死不休的決鬥!
而且附帶的條件還如此苛刻,不動用法寶,不動用神魂,只能憑藉自身的力量,來一場硬碰硬的肉搏,看看誰的身體纔是真正的金剛不壞!
人族對靈族,太清境對通靈境巔峰,不得藉助外力,所有的一切,蘇傲天都處於無可爭議的下風,這根本不是一場公平的決鬥,而是一邊倒的送死,一個卑鄙無恥的陽謀,他怎麼就這麼答應了!
他完全可以不答應,不同意,掉頭就走,沒有人逼迫他必須迎戰,必須送死!
宮驊荼等人都是呆呆地看着蘇傲天,那神情就像是看着一個傻子,一個怪物,他怎麼就一口答應了!
就連橫無奇自己,都是吃驚得大張着嘴再也合不攏,腦中還在想我是不是聽錯了,他說的是就此告辭,後會有期。他不是應該灰溜溜地滾回光明府纔對麼?他是糊塗了,還是嚇傻了,難道他真是活得不耐煩了?
等了一會沒有聽到橫無奇的回答,蘇傲天就說到:“橫宗主,你若是怕了,收回你的提議,還來得及。”
這一次,所有的人可都是聽了個清清楚楚,再也沒有人認爲蘇傲天是嚇傻了,糊塗了,說錯話了,他是千真萬確地接受了與橫無奇不死不休的第三局比試!
冷秣陵急出了一身汗,連忙給厲恨天傳訊:“恨天,蘇小友這是怎麼了?如此意氣用事,豈不荒唐?快將他拉回來,萬事有我替他做主。”
厲恨天默然不動,回訊道:“族長,小天話一出口,就無可更改,如今誰也拉不住他了。這是他的本心,若是違逆,將會動搖他的根基,之前所有的努力,全都毀於一旦了。”
冷秣陵簡直要懷疑自己的神識出錯了,厲恨天不是拼着與本族決裂,也要相助蘇傲天麼,怎麼現在竟然眼睜睜地看着他去送死!情急之下他脫口而出:“他這是在送死!”
厲恨天的回訊立刻到達:“未必。小天打定主意要做的事,一定會做到,我從未見他失敗過。”
冷秣陵如遭雷亟,這一刻他覺得自己是不是哪個地方不對勁了,怎麼會聽到如此荒謬的回答,只要是蘇傲天要做的事,從未失敗過!這豈不是說,橫無奇一定會喪命了!這個想法,他可是完完全全地一點也沒有在腦海中浮起過,卻被厲恨天奇峰突起地勾了起來,令他覺得是否今日,靈界的天就要塌了!
這一刻他不禁要懷疑,厲恨天與蘇傲天的情分,是否如他之前表現出來的那樣深厚,爲什麼明知道自己的兄弟要去送死,卻還不拉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