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殺事件後,雙諧又在信長那裡又白吃白住了好幾天,期間孫亦諧還抽了點時間去把他們放在別處的行李給取來了。
當然,除了取行李之外,孫亦諧自然也順帶給小梅留了信兒,好讓後者瞭解一下他倆目前的情況。
隨後他們就安安心心地待在花之御所,等着黃東來的傷勢復原。
看到這兒可能有人要說了,常言道傷筋動骨一百天啊,他這傷得養到啥時候是個頭啊?
那您就多慮了——黃東來之所以讓孫哥去取行李,就是因爲拿到行李後,他便可以“製藥”了。
如今的黃東來早已不是當初少年英雄會時那種胡亂煉丹還敢亂吃的水平,他現在可以把自己在黃門學到的各種毒理醫理和在玄奇宗學到的知識結合,使用自己行李中本就帶着的一些成藥,製作出效果非常驚人的外用傷藥。
所以沒過幾天,黃東來的傷勢便已好了七八成。
隨後,孫黃二人便去向信長請辭……而令人有些意外的是,信長聽說他倆要走,居然完全沒挽留他們,只是安排明智光秀代其爲二人送行。
這又是咋回事兒呢?
此處咱們書中暗表,主要有兩個原因:其一,再過兩天信長自己也將要離京了,他已沒有更多的時間繼續觀察孫黃二人,所以除非他現在立即下定決心提出讓孫黃爲他效力、跟他一起走,否則乾脆還是別開口的好;其二嘛……就是經過最近幾天的相處,信長越發覺得這倆貨雖然能耐不小,但那德行很有問題,而且他們之前很多吹逼過的東西,信長事後仔細想想、或是查證一下,基本也能發現他們是在滿嘴跑火車……
再結合兩人之前那貪財的嘴臉,信長心中對他們的評價漸漸也就定位在了“兩個來自中原、有一定能力,但難堪大用的江湖騙子”。
這樣的人,信長想想還是別用爲好,不過兩人救他一命是事實,故禮數還是要盡……人是你光秀帶進來的,最後也由光秀你去爲他們送行,合情合理。
就這樣,數日後,光秀領着幾名兵士,親自將孫亦諧和黃東來護送到了京都郊外。
雙方分別之際,孫亦諧那“愛說便宜話”的毛病又犯了,他就非得提上一嘴,讓光秀幫他們問候一下信長。
當然光說這句也沒啥,偏偏他又補了句:“前幾天他當衆扇你那巴掌沒啥事兒吧?大家都是兄弟,想來也是誤會,別放在心上哈。”
列位您瞅他這勸人大度的樣子多欠揍吧……話聽着倒是好話,但落在當事人耳朵裡無疑是往油鍋裡撒火星子。
那孫亦諧爲什麼非要拱這火呢?
其實吧……他只是想在分別之前點破“我知道前幾天你和信長是在演戲試探我們”這件事,藉機炫耀一下自己早就看穿了對方的計謀,順便揶揄一下光秀。
反正此地一別,雙方大概率這輩子都不會再遇上了,所以這便宜話不說白不說。
然而,明智光秀聽完這話,內心的想法可就不一樣了……
沒錯,那晚他和信長是在演戲,但按照原計劃,他是不該挨那個耳光的;更關鍵的是,演完之後信長本應該跟其他家臣們說明情況,這樣一來光秀不但不顯得丟臉,還會被認爲是格外受到主公的信賴。
沒成想,孫亦諧整的那西湖醋魚,讓光秀莫名其妙捱了個大逼鬥,而隨後突然殺入的刺客,又讓信長失去了解釋他們是在演戲的時機。
事後雙諧幫信長搞定了刺客,黃東來還掛了彩,信長這時候怎麼好意思再去特意提一嘴“剛纔我和光秀是在演你們”呢?
於是乎,光秀便只能吃下這啞巴虧,白白在一衆同事們面前受了個大辱。
這幾天,他本來就覺得這事兒擱心裡是個疙瘩,眼下被孫亦諧這麼一點,光秀那是越想越氣,怒中已生出幾分恨意,但表面上他還是得強作鎮定,回上一句:“沒……沒事,我並沒有放在心上。”
越是這樣說,光秀的心裡就越怨,他甚至可以感覺到,在他回這句話的時候,背後那幾名兵士看他的目光都帶着嘲笑。
“哦哦,那行,再見吧。”而孫亦諧可不管他怎樣,賤兮兮地回了一句,拱完火就跑路了。
目送孫黃走遠時,光秀一言不發,默然佇立,也不知他內心在想些什麼。
待兩人徹底離了視線,光秀又恢復了平日裡面沉似水的樣子,轉身帶着兵士們回城中去了。
此時正是上午,陽光明媚,很適合趕路。
告別了光秀的雙諧轉眼就走出去一里地,也就是這時,路上又有三個人找上了他們。
這三位也都是熟人了,他們分別是小梅、阿枝和小助。
“唷,幾日不見,你們仨怎麼湊一塊兒了?”黃東來張口就問,“那重藏老兄是不是也在附近?”
不料,這個問題,卻讓那三人露出了幾許悲色。
短暫的沉默後,還是阿枝開口回道:“重藏大人……不久前已經切腹自盡了。”
“啊?”雖然雙諧跟重藏之前並沒有多深的交情,但聽到這個消息他們還是頗爲驚訝的。
這時小梅便接過話頭,解釋了那天晚上的刺殺行動就是重藏作爲總指揮發動的……
行動失敗後,足利義昭大爲惱火,他當即便向參與了行動的那些大名們施壓,說要找人出來負責。
雖然大家都知道這種刺殺行動本來就有相當高的失敗風險、且也不是什麼光彩的事,在犧牲那麼大的前提下再去爲難那些倖存的刺客是很失人心的舉動……但足利至少目前還是名義上的將軍,他想找人泄憤順帶樹威,那些大名們便也只能配合一下。
畢竟去參與行動的那些終究只是小卒,在這羣軍閥的眼裡,自己的家人在必要時都可以出賣,何況是一些“幹髒活”的部下呢。
事已至此,馬杉重藏這個“行動策劃者”兼“現場總指揮”的責任鐵定是逃不掉的。
於是,重藏在面對上頭派來追責的人時,乾脆就提出要一個人扛下所有責任,他表示只要上頭能放過其他的行動參與者,自己便會切腹謝罪。
切腹這個事,要說有多神聖吧,倒也沒有,但這算是一種體面,是武士道那虛僞的門面上必不可少的一抹亮飾。
所以當那些傳話的人把重藏的請求捎給足利義昭時,後者想了想,也就答應了。
馬杉重藏的犧牲,保住了一些人的性命,也讓那些大人物們得到了想要的體面,所以切腹後的他也得到了妥善的安葬。
縱觀他的一生,他絕不能說是一個好人,卻也不能說有多壞,他只是個亂世中忍者,追逐着自己理想中的大義、隨波逐流,直到最後一刻,輕描淡寫的成爲了一次政治陰謀中的犧牲品。
聽完這事兒,雙諧也是唏噓不已。
“那你們仨現在這是?”又聊了幾句後,孫亦諧便詢問起了小梅眼下的狀況。
“既然二位已經找到了你們需要的線索,那我的任務便算完成了,今天來這兒是跟你們道別的。”小梅回道,“而今重藏老兄已經不在,阿枝和小助便也不準備再回武田那邊了,今後他們會加入我的‘忍者屋’,跟我一起行動。”
“挺好,那我祝你們生意興隆啦。”黃東來接道。
“客氣,客氣。”小梅抱拳笑道。
“那咱們也後會有期了。”孫亦諧隨即也抱拳與對方道別。
至此,雙諧這趟東瀛之旅,終於要開啓終章,他們的下一站,即是佐原國。
在那裡,便要上演那——孫亦諧巧鬥病劍聖,黃東來大戰外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