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江南,草長鶯飛,潺潺的河水,唱着迎春小調;在莫千山南麓,兩匹駿馬驕轡而行,馬上兩個年輕人,都是神采煥發,玉樹臨風。
這兩人正是田青和皇甫瑤姬。
皇甫瑤姬說:“師兄,我們到哪裡去?”
田青淡然地說:“不必多問!跟我走就是了!”
皇甫瑤姬哼了一聲,說:“好大的架子,我偏要問!”
田青沈聲說:“此處離貴莊不過百里之遙,你若調皮,我就把你送回去!”
皇甫瑤姬兩手叉腰,大聲說:“口氣可真不小!我又不是算盤珠,要你撥來找去!”
田青冷冷地說:“那麼你就學乖點,惹我惱火,你這算盤珠我永遠不撥!”
皇甫瑤姬怔了一下,說:“你怎麼說?”
田青一本正經地說:“制住你放在馬上,除了吃飯睡覺之外,絕不放開你,落個耳根清淨!”
“你好大的膽子!”皇甫瑤姬粉面鐵青地說:“我母親沒有叫你這樣對待我!再說,你以爲我這麼不濟麼?”
田青哂然一笑,說:“我沒有說你不濟,可是‘五步追魂判’出道以來,未吃過敗仗,這一點你該清楚!有些高手,只要一看到我的信物,就望風而逃!”
皇甫瑤姬飄下馬來,大聲說:“露一手讓我開開眼界!若是真正高明,今後我聽你的,設若馬馬虎虎,今後行事須和咱家商量一下!”
田青聳聳肩說:“算了吧!我身爲師兄總不能以大欺小,況且你又是女流之輩,勝之不武!”
皇甫瑤姬厲聲說:“你簡直欺人太甚,看掌……”
這丫頭十分任性,連人帶掌撲了上來,攻勢十分凌厲,顯然要報那一記耳光之仇。
田青翻身滑下馬背,貼在馬肚兜帶上,輕輕戳出一式“如來指”。
皇甫瑤姬一掌拍空,恐怕傷了坐騎,急忙收回掌力,哪知一縷指勁,像搔癢似地戳在她的腋窩之內。
用力如果大一點,反而好受些,只是說痛不痛,癢不癢,無法提聚真力,尤其女孩子更怕呵。
皇甫瑤姬咭咭一笑,花枝亂顫,田青抖手撒出繮繩,纏在她的雙腿上輕輕一帶,“叭噠”一聲,皇甫瑤姬摔了個四腳朝天。
田青翻身上了馬背,沈聲說:“對師見不敬,略施薄懲,還不快起來!”
哪知皇甫瑤姬寂然不動,好像昏了過去。
田青冷笑一聲,說:“別裝死了!你再不起來,我可要走了!”
皇甫瑤姬仍是寂然不動,田青心想,看她剛纔出掌之凌厲,絕不會如此差勁!況且我那一指僅是使她無法提聚真力,旨在讓她躺下,絕不會昏倒。
田青大聲說:“你在這裡躺着吧!我可要走了……”
說着,當真催馬向前奔去,卻回頭察看,哪知道這丫頭仍像死一般,根本末移動一下。
田青不禁吃了一驚,離開師母不過一天,設着她真的死了!我這個做師兄的,實在無顏去見師母!
他急忙奔了回來,下馬掠到皇甫瑤姬身旁,仔細一看,雙峰並無一起一伏的現象,敢情連呼吸也停止了。
田青這一驚非同小可,肅然地說:“師妹,剛纔我只是想和你開個玩笑,煞煞你的傲氣,哪知你竟……這叫我如何向師母交代?”
他急得搓搓手,連忙捏着她的脈搏,感覺脈搏仍然跳動,心想,原來你是裝蒜。
哪知皇甫瑤姬翻腕一抖,想把田青摔倒,但田青的反應也夠快,力貫腕部,用力一提,想把她帶起來。
假如他摔下去,一定會壓在她的身上。
哪知皇甫瑤姬趁他一帶之勢,一足拄地,另一足自他胯間伸出一勾,足尖踢在他的鶴口穴上,田青松手倒地。
鶴穴口被點,全身勁力頓失,田青一看她臉上的狠辣之色,不由暗暗一嘆!若任她擺佈,簡直不堪設想。
皇甫瑤姬咭咭笑着說:“你不是從未吃過敗仗麼?現在就讓你嚐嚐吃敗仗的滋味,而且要你變成算盤珠一樣,我不撥你,你就不能動!”
田青狠狠地地瞪她一眼,又不能說話,急得熱血沸騰,他知道這丫頭十分任性,甚麼事都會做出來。
皇甫瑤姬得意地說:“學乖點現在要聽我指揮了!”
她把田青抱上馬鞍橫放着,她也上馬,牽着田青的馬,向前走去。
她雖然制住田青,頗感得意,卻不知道應該到哪裡去?想問問他,就必須解開他的穴道。
“管他!”她漫無目的地向南走去,不知不覺,天色暗下來,而且這一帶更加荒僻。
其實這裡天正是西天目山區,若再往南行七八十里,就是昌化大鎮,可是她不知道。
她喃喃地說:“師兄啊!以前我不知道‘五步追魂判’就是你,常常希望遇見你,和你鬥一鬥,可是遇見你而知道你是我的師兄之後,我又很敬佩你,就打消了那個念頭,哪知你根本瞧不起我!剛纔我倒地裝死,你雖然焦急,卻僅是因爲無法向母親交代,對於師妹的情感,一點也……”
田青暗暗一嘆!心想:這丫頭已經成熟了!不能拿她當小孩看待。
這工夫,西天上最後一抹紅霞也消失了,原野上蒼茫一片。
田青橫伏在馬鞍上,真氣難以提聚,無法衝開穴道,只有暗暗焦急。
突然,側面樹林中傳來步履聲,接着出現一乘人擡大轎,轎旁六個中年漢子,都穿着一色的藍緞團花馬褂,馬蹄袖,紫袍,腰掛長劍,連那八個轎伕的裝束,也與宮廷中的服裝相似。
皇甫瑤姬並未在意,仍然緩緩前行,只是感覺這轎中很怪,若是官宦大佬,不會在山野中出現,若是武林中人,侍從轎伕卻不會這身打扮。
大轎斜刺而來,正擋住皇甫瑤姬的路,突聞轎中有人宏聲說:“問問這妞兒是幹甚麼的?”
此人聲音宏亮,如黃鐘大呂,而且立刻看出她是女兒之身,皇甫瑤姬不禁吃了一驚,一勒坐騎,停了下來,卻冷冷一哂,說:“你管我是幹麼的!”
轎外六個穿馬褂的大漢,同時一震,其中一個躬身對轎中之人說:“此女對老供奉如此不敬,待卑職把她拿下!”
轎中之人宏聲說:“年輕之人,不知天高地厚,這也難怪!
過去問問,若與咱要找的人無關,可別嚇壞她!”
“嘿!口氣可真大,也不怕閃了舌頭!”皇甫瑤姬咭咭冷笑說:“我看你這人只能胡吹,!有駱駝不吹牛,有大象不吹駱駝!
請出來讓本姑娘看看,你是甚麼樣子?”
剛纔說話的藍馬褂大漢,沈喝一聲“賤婢無禮”!一掠十二三丈,站在皇甫瑤姬馬前,桀桀怪笑,說:“老供奉一向仁慈,但你對老人家如此不敬,本人必須叫你吃點苦頭!你是何人門下?”
皇甫瑤姬冷笑一陣,說:“你先說說看,轎中是誰?”
藍衣人厲聲說:“他老人家是大內供奉‘笑天翁’毛九如毛大人!”
皇甫瑤姬並不知道甚麼叫“供奉”,只是聽母親說過,昔年有個厲害人物,名叫“笑天翁”,終年笑口常開,即殺人之時,臉上也不帶絲毫殺氣。
田青暗暗叫苦,他知道殺機四伏,卻無法警告皇甫瑤姬。
皇甫瑤姬哂然地說:“請問‘供奉’是甚麼官職?”
那藍衣人殺機陡起,正要出手,突聞轎中之人說:“告訴她!要打發這等年輕之人,總要使她滿意才行!”
此人說話,自始至終不帶一點火氣,令人有如沐春風之感。
藍衣人沈聲說:“供奉官職,始自唐代,凡以文學技藝擅長者,得供奉內庭,給事左右,宋時尚有東西頭供奉官,後廢,本朝稱南書房行走者爲內供奉,也就是皇上的侍衛長!”
皇甫瑤姬冷冷地說:“既有內供奉,一定也有外供奉了?那麼轎中那一位是內供奉還是外供奉?”
藍衣人不由語塞,突聞轎中之人柔聲說:“好好招待她,這妞兒很有意思!”
藍衣人冷峻地說:“是外供奉!”
皇甫瑤姬輕蔑地說:“那一定比內供奉的身手略高一籌了?”
藍衣人忍無可忍,單掌推出一道狂??。
皇甫瑤姬不避不閃,戳出一式“玫玖指”,穿過勁烈的掌風,指勁直點藍衣人的胸膛。
藍衣人不避襲來的指勁,反而挺胸迎上,“咚”地一聲,像戳在巨鼓之上,指力立即彈回。
兩人都不禁怔了一下,而伏在馬鞍上的田青卻不知道誰敗,更加焦急。
皇甫瑤姬冷冷一笑說:“尊駕在大內中是甚麼職位?”
藍衣人沈聲說:“二等侍衛!”
皇甫瑤姬曬然說:“你剛纔的功夫叫甚麼名堂?”
藍衣人面有得色說:“蛙鼓罡氣!”
皇甫瑤姬大聲說:“你不是敵手,再換個一特等侍衛來!”
藍衣人十分尷尬,進退維谷正要再次出手,突聞轎中之人說:“妞兒,當今武林中人物,能接下大內二等侍衛較手的,爲數不多!你是何人門下?”
皇甫瑤姬本是心性高傲之人,況且出道以來,未遇上勁敵,他雖知道轎中之人非比等閒,卻因剛纔與藍衣人交換一招,略佔上風,戒懼之心隨之消失,她冷冷一笑,說:“尊駕可曾聽說‘五步追魂判’這號人物?”
轎中之人曬然說:“‘五步追魂判’乃是後起之秀!近幾年來,頗爲轟動!據說是個年輕男子!”
皇甫瑤姬沈聲說:“不錯!你認爲他的身手如何?”
轎中之人嘿嘿笑了一陣,淡然地說;“東吳無大將,廖化作先鋒!一個後生,豈能與老夫相比!”
皇甫瑤姬美目一轉,曬然地說:“‘五步追魂判’乃是姑娘的手下敗將,喏!”她指了田青一下,說:“那就是‘五步追魂判’!尊駕可知道本姑娘在第幾招上將他制住?”
轎中之人表情如何?不得而知,那六個藍衣人和八個轎伕,不由同時一震,向田青望去。
其中一個藍衣人冷冷地說:“幾招?”
皇甫瑤姬嘆了口氣,說:“本姑娘此番下山,主要想會會三位高手,第一是‘五步追魂判’,第二三位是昔年三劍客之二的白樂天及蒲寒秋……”
她又嘆了口氣,表示十分失望,說:“沒想到‘五步追魂判’徒有虛名,僅是一招半,他就……”
她好像懶得說去,指指田青,苦笑一下說:“因此本姑娘心灰意冷,也不想去找三劍客了,準備就此回山……”
這纔是有大象不吹駱駝!那些藍衣人疑信參半,面色乍變,其中一個沈聲說:“怎能證明此人就是‘五步追魂判’?”
皇甫瑤姬輕蔑地一笑,偏着身子,伸手搭在田青背上的長形布袋上,“唰”地一聲撕了開來。
“啊……”藍衣人和轎伕們同時發出一聲驚咦,其中有一二個曾見過田青,雖未交手,卻見過他的龍頭鳳尾筆。
現在巨筆的龍頭已經露出,他們不再懷疑,不禁面面相覷。
轎中之人嘿嘿笑着說:“能在一招半制住“五步追魂判”的高手,當今之世,屈指可數!姑娘到底是何人門下?”
皇甫瑤姬淡笑說:“家師徒不提起他的姓名,本姑娘只知道他老人家活了兩百一十五歲,鬚髮猶黑……”
突然,轎簾一動,一個身着黃馬褂、頭上掛着一串大珍珠,白眉皓首的老人,已站在轎前一丈之處,微微一笑說:“老夫一生相人無算,卻不相信姑娘有這等功力!”
皇甫瑤姬不由暗吃一驚,就憑人家出轎的身法,知道自己相差太遠。
可是牛已經吹了,豈能虎頭蛇尾,強自鎮定,說:“‘笑天翁’,本姑娘必須告訴你!
家師再三叮囑,勿與大內高手結仇!
你別撩撥我!”
“笑天翁”白眉連軒,說:“不妨,以老夫的身份,豈能與你動手!”
皇甫瑤姬不由暗喜,心想,原來你這老怪也怕唬!
哪知“笑天翁”卻微微一笑,說:“咱們雖不能直接動手,但可較較功力!看看兩百一十五歲的奇人門下,到底厲害到何種程度!”
皇甫瑤姬又是一震,色厲內荏地說:“尊駕既然非比不可,就劃出道兒吧!”
“笑天翁”伸手一指兩丈之外一個藍衣大漢,說:“看見沒有?老夫屬下身後有一塊千斤大石,老夫就以這塊大石試給你看……”
語畢,單掌平伸,拇指向上,疾戳而出,這種出掌之法,見所未見,既不是推,又不是切,只聞“嚓”地一聲,藍衣人身後大石一裂爲二,而藍衣人卻好端端地,悠然踱了過來。
皇甫瑤姬心頭大震,知道這是一種極深奧的罡氣,類似隔山打牛,卻更深奧一層。
這丫頭性雖高傲,卻從不吃眼前虧,美目一轉,突然仰天咭咭大笑一陣,說:“雕蟲小技,不值一哂!本姑娘要表演一手聞所未聞的絕技!”
“笑天翁”微微一怔,以爲今天遇上了大敵,他一生閱人無算,還沒有見過一個年輕人敢對他如此猖撅,這顯然是有恃無恐的表現,微微一笑,說:“老夫的絕學,敢說武林獨步,妞兒怎說是雕蟲小技?”
皇甫瑤姬冷冷一哂,說:“夏蟲不可語冰!你老怪躲在深宮之內,自然孤陋寡聞,須知武林奇人輩出,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你這一手,本姑娘,入門第五年就學過了。”
“笑天翁”見她一本正經,不由狐疑不定。
皇甫瑤姬沈聲說:“請你們退出五十步以外,本姑娘表演一手絕活給你們開開眼界!”
一個藍衣人冷笑着說:“恐怕要溜吧!”
“笑天翁”微微一笑,說:“五十步以內若讓她溜了!老夫這份供奉,還有臉幹下去嗎?大家退出五十步!”
皇甫瑤姬也知道跑不出多遠,但她還寄望于田青,希望一邊退走,一邊解開他的穴道,因她把田青估得很高。
笑天翁等人剛剛退到五十步處,皇甫瑤姬一夾馬腹,回頭疾馳,後面立即傳來喝叫之聲。
尚幸這兩匹馬都是異種,奔起來既穩又快,穿過一座樹林,前面是個小山巒,林木更加茂密。
皇甫瑤姬心想,還是先到小山巒頂上再解開師兄的穴道,敵明我暗,也好下手。
哪知剛剛奔到小山巒半腰,回頭一看,馬鞍上空空如也,田青已不知去向,這一驚非同小可。
而後面的人已經追了過來,而且有人大聲說:“她牽着一匹馬,馬上還有個半死之人,絕對走不遠……”
皇甫瑤姬心中一亮,知道師兄並未落在他們手中,很可能掉在草叢中,也可能自解穴道,中途躲藏起來。
她四周打量一下,決定放棄那兩匹馬,用力一拍,兩匹馬長嘶聲,沿反方向狂奔而去。
有些藍衣人以爲她仍騎在馬上,立即追去,突聞“笑天翁”
宏聲說:“別追了!那是空馬,他們在這小山上!”
皇甫瑤姬暗暗罵了一聲“老妖精”卻向山頂掠去。
由於這小山上樹木很茂密,要找一個人,很不容易,然而,對方若呈包抄之勢,逐漸縮小範圍,遲早終必遇上。
而這時田青卻躺在草叢之中,早已自解穴道,他恨透皇甫瑤姬了,存心想叫她吃點苦頭。
可是躺了一會,毫無動靜,又有點沈不住氣,心想,看在師母面上,也不能讓她吃虧,況且師母只有這個寶貝女兒。
他出了草叢,向山上掠去,估計快到山頂,突聞左邊二三十丈外,皇甫瑤姬大聲說:
“請問你就是三劍客中的白樂天白伯伯嗎?”
田青不由一怔,世上哪有這樣巧的事?設若白前輩來此,應付那個“笑天翁”就綽綽有餘了。
停了一會兒並未聽到白樂天的聲音,只聞皇甫瑤姬又歡呼一聲,說:“啊!蒲寒秋蒲伯伯也來了!”
停了一會,仍然沒有迴音,田青恍然大悟,原來她在自說自話,旨在唬唬“笑天翁”。
其實即使白、蒲二人果真來此,“笑天翁”也不會被他們唬跑。
田青到底也不脫孩子氣,立即想了一個促狹主意,壓低嗓子,沈聲說:“丫頭,你一個人到此作甚?”
這時皇甫瑤姬卻不由一怔,心想,難道白、蒲二位前輩果真來了?立即大聲說:“請問你是白伯伯還是蒲伯伯?”
田青沙啞着嗓子,說:“老夫蒲寒秋!你連伯伯的口音也聽不出來!還不跪下叩頭!”
皇甫瑤姬美目疾轉,饒她心眼多,也莫名其妙,立即大聲說:“白伯伯呢?來了沒有?”
田青嗓音一變,說:“蒲寒秋來了,老夫豈能不來!怎麼?你還不叩頭麼?”
皇甫瑤姬心想,果然是白、蒲二位前輩來了,我就叩幾個頭也無妨,她立即跪下地去,叩起頭來。
田青一掠而至,低聲說:“丫頭免禮!”
皇甫瑤姬驚然一震,擡頭一看是田青,不由大怒,躍起來一掌摑去,田青偏頭讓過,低聲說:“你這人太不講理,是你冒充白、蒲二位前輩出現,我纔將計就計,將‘笑天翁’等人唬走,設若我不出聲,光是你一人唱獨腳戲,豈能騙過那個老鬼!”
皇甫瑤姬發狠地說:“可是你爲甚麼要我叩頭?”
田青肅然地說:“我是你的師兄,叩幾個頭也是應該的!”
皇甫瑤姬狠聲說:“好哇!人家爲你焦急,恐怕你落於他們手中,纔想出這個辦法,你卻沒有良心……”說着揚起粉拳擂了過來。
突然,一陣宏亮的大笑,來自三四支外,兩小驚然回頭,只見“笑天翁”一臉笑容,緩緩踱了過來。
田青推開皇甫瑤姬,低聲說:“讓我試試看!”
他撤下龍頭鳳尾筆,沈聲說:“‘笑天翁’咱們之間似乎沒有過節,你犯不着和一個女孩子鬥氣!”
“笑天翁”臉上現出奇異的笑容,說:“老夫豈能與女孩子鬥氣,嘿嘿!老夫找的是你!”
田青沈聲說:“既然找我,田某接着就是……”
“笑天翁”始終不動火氣,淡淡地說:“你是屈能伸的門下麼?”田青肅容說:“正是!”
“笑天翁”嘿嘿笑了一陣,說:“你若能帶老夫去見你師傅,老夫絕不難爲你!”
田青冷峻地說:“家師近年來已經失蹤,師門任何過節,田某都能一肩承擔!”
“很好!”“笑天翁”點點頭說:“那麼你接着吧!以後你會知道老夫向你下手的原因!”
田青伸手掏出“五步追魂判”,“嗖”地一聲釘在三丈外樹幹上,冷冷地說:“尊駕不用兵刃麼?”
“笑天翁”看了樹幹上的三角金牌一眼,微微一笑,並不作答,兩臂一伸,全身暴響一陣,身到掌到,堪堪抓住田青的筆頭。
田青暗自一驚,此人身手之詭譎,出手之快,簡直不可思議,急忙滑出半步,身形疾挫,一上手就是“追魂之筆”第一式。
“嗡”地一聲,金茫飛瀉,四周樹上剛剛萌茁的嫩葉,被無儔罡風紛紛震落。
哪知“笑天翁”嘿嘿笑着說:“要得!要得!只是火候還是差點……”
他那一雙蒲扇大手,在金色筆芒中抓、劈、切、掃,比兵刃更靈活,更詭譎!無儔罡風在他那緞子馬褂上,發出“唰唰”的聲音。
田青第二招施出,威力更大,同時戳出一式“如來指”!
“笑天翁”身如紙片,在一丈方圓之內,轉拆穿掠,滑似游魚,田青的“如來指”落空,“卜”地一聲,地上陷下一個半尺深的小坑。
皇甫瑤姬顫聲說:“師兄加點勁……”
田青集所有功力,施出最後一式,左手同時戳出七指,這可以說是生平之力,孤注一擲。
“笑一翁“似也知道厲害,疾換五六個方位,沈喝一聲,竟又欺了上來。
此刻正是田青的“追魂三筆”最後一式已近尾聲之時,也正是強弩之末,眼見對方向筆身抓來,再集殘餘真力掃出一筆。
其實“笑天翁”也是冒生命之險,他並不知道這是最後一筆,只是以他的身份,只能勝而不能敗。
“砰”地一聲,血光崩現,“笑天翁”抓住了田青的筆端龍頭,虎口卻被震裂。
皇甫瑤姬驚呼一聲,那些藍衣大漢也面色大變,躍躍欲上,現在正是平手之局。
田青的兵刃被抓住,不能算勝;“笑天翁”雖然抓住對方兵刃,虎口卻被震裂,鮮血直淌,當然也不算勝。
兩人仍不甘心,田青想奪回兵刃,“笑天翁”想搶下兵刃,於是拉拉扯扯,忽進忽退,糾纏不已。
突然,“笑天翁”左掌緩緩伸出,高舉過頂,臉上現出令人難以捉摸的笑意。
田青知道他要下煞手了,立刻力貫左手中食二指,也準備最後一搏。
就在這幹釣一發之時,一個鬼魁似的人影一閃而至,皇甫瑤姬驚呼一聲“鬼!鬼!”田青和“笑天翁”側頭望去,同時散了功力疾退三步。
來人身披蒲草蓆,連頭裹起,僅露出一雙小腿,但自草蓆縫中,可以隱隱看到裡面一雙寒星似的眸子。
一根棗木棍拖在地上,緩緩走近。
皇甫瑤姬撲到田青身邊,低聲說:“就是這個怪人,常常在本莊附近出現……”
“笑天翁’不管遇上任何大敵,臉上總是有笑容,沈聲說:“尊駕何人?”
怪人不理不睬,步履無聲,只有那棗木棍拖在地上,發出“沙沙”的聲音,非常刺耳。
“笑天翁”沈喝一聲“拿下”!
三個藍衣人疾撲而上,呈鼎足之勢,同時力拍一掌,這三人合擊之勢,連日青也不敢輕視,田青這時反爲這怪人擔心。
哪知怪人不知以何招式,棗木棍連挑三次,三個藍衣人同時翻了個斤斗,滾出五步之外——
幻想時代掃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