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青突然沉聲道:“權衡輕重,還是要擒住你,只要我心地清白,不怕胡喊亂叫!你準備了!”
皇甫瑤姬知道田青說得出就辦得到,緩緩向牀邊退去。
田青厲聲道:“喊呀!快喊哪!”
皇甫瑤姬退到牀邊,已經無路可退,大聲道:“我真要喊了!”
田青冷冷地道:“快喊!嗓門越大越好!”
就在這時,皇甫瑤姬驚呼一聲,左腕已被牀上的週日青扣住,坐了起來,道:“原來程老弟就是名噪一時的‘五步追魂判’田青少俠!”
田青抱拳道:“正是,請周大俠原諒小弟欺矇之罪!”
週日青道:“如此說來,昨夜在明孝陵出現的‘五步追魂判’,不是田少俠了?”
田青道:“那是‘鬼手丹青’牧一民!”
週日青道:“田少俠既在一邊,爲何讓牧一民冒充於你?”
田青肅然道:“實不相瞞,聖上旨,捉鐵芬回宮,此事雖然錯在鐵芬,但爲人誰不護短,站在鐵姑娘這邊之人,當然希望她能苟活人世……”
週日青慨然道:“愚兄深知田老弟的心情,看在田少俠面上,愚兄鄭重聲明,暫時放過她,但今後大內高手,仍將四出搜尋,田老弟必須告訴她,好好躲藏……”
田青大爲感激,道:“周大俠隆情厚誼,小弟銘記心中週日青道:“你我已經論交,不要再虛言客套!”
田青道:“周兄剛纔原來是假裝酒醉!”
週日青道:“不錯!剛纔在前樓時,令師妹出現,愚兄見你面色大變,已知你們之間必有密切關係,繼而愚兄以戲言相試,以三萬二千兩銀子與她定情,旨在測驗你們的關係……”
田青道:“昨夜小弟在暗處看到周兄,即景慕不已!尤其對周兄的絕學,欽佩萬分!”
週日青哈哈大笑道:“田老弟何必消遣愚兄,論武學,大內供奉都是老弟手下敗將,論膽識,田老弟敢隻身關入大內,承聖上另眼相看!哪一方面愚兄也不如你!”
田青肅然道:“周兄快別說了,那不過是膽大包天,不知厲害而已,如今想來,實在是亡命行徑……”
週日青道:“田老弟錯了!事後聖上對愚兄談及老弟,仍有稱洗之意,他還希望能再見你一面呢!”
田青道:“周兄此番南下,可是爲了鐵芬之事?”
週日青道:“那只是二大使命之一,另一便大任務,是訪察昔年冒充令師屈能伸入宮劫妃之人!”
田青道:“周兄可曾獲得那魔頭的細索?”
週日青道:“沒有!這件事十分困難,昔年他易容冒充令師,未留下任何痕跡,如今事過境遷,再找他真是難比登天!”
田青道:“周兄之言甚是!事隔數十年,容顏已老,即使現在遇上那人,恐怕昔年曾親眼見過劫妃的宮女也不認識他了週日青道:“愚兄把令師妹與老弟,愚兄唐突之處尚請見諒!”
田青道:“謝謝周兄援手,反之,定要大費手腳,能否捉住還不一定呢!”
田青點了皇甫瑤姬的穴道,道:“周兄此行到哪裡去?”
週日青道:“大內生活十分枯燥,能趁便出宮一遊,也是一件快事,此去萍跡不定,任意所之,大約一年內可返回大內!”
田青道:“但願在一年之內能再遇上週兄!”
週日青道:“田老弟俠名頗着,所到之處,必竟相轟傳,愚兄要找老弟並不困難!”
田青扶起皇甫瑤姬,道:“周兄,後會有期了!”
週日青道:“田老弟再見!……”
他首先穿室而出,表示不便看到田青的住址,以避嫌疑。
但田青爲了白、蒲二人的安全,仍然在附近繞了兩圈,纔回到白、蒲隱居之處。
此刻所有之人都在等候田青,尤其是李詠梅,更是焦急萬分,乍見田青扶着皇甫瑤姬歸來,首先迎上。
田青握着她的手,道:“詠梅,你一定很擔心吧?”
李詠梅道:“可不是!大家都以爲你遇上大敵!只有白、蒲二位前輩聲言你絕無危險,二位前輩知道你在和她捉迷……”
田青放下皇甫瑤姬,拜見白、蒲二人,立即把所見之事說了一遍。
白樂天道:“這丫頭和鐵芬差不多,若不嚴加管束,甚麼事都會做出來!”
蒲寒秋道:“週日青雖爲皇上義子,仍然對我漢人偏袒呵護!鐵丫頭之事即足證明!”
田青道:“晚輩建議,必須立刻將她送交師母管教,若留在這裡,必定生事!”
白樂天道:“理應如此,不知派何人前去?”
田青道:“晚輩建議派班大叔走一趟。”
班駝子連連搖手道:“這件事千萬別找上我,我駝子無法勝任!”
白樂天道:“駝子送她回去最爲合適,好在路並不遠,若急趕大約一天一夜可到!”
班駝子大聲道:“我駝子無法駕馭她,若路上她溜掉,可不負責!”
白樂天道:“僱乘小轎,藏在轎中,一天一夜時間,不要放開她,反正也餓不死!好了!這件事就由你負責!”
班駝子氣唬唬地道:“反正好事找不到我駝子!”
白樂天道:“‘決刀郎君’蕭銀龍,協助班駝子送皇甫丫頭,‘平地焦雷’協助牧一民送鐵丫頭去東海島,現在就連夜起程!”
諸人走了之後,已是三更左右,田青和李詠梅攜手出屋,田青道:“詠梅,那個真的怪人是不是‘跛怪’駱百川?”
李詠梅道:“正是他!他那幾手絕學,正是令師屈前輩傳他的!”
田青道:“他爲何弄成那個樣子?”
李詠梅道:“駱百川昔年不是遇害了麼?他被一個絕世高手震下湖底,被大魚吞入腹中,因魚肚中有一種**,消化力極強,待他從魚肚脫出時,全身皮膚已被消化,面日全非……”
田青肅然道:“真想不到他還有這一段辛酸!因此,他就身披草蓆了。”
李詠梅道:“他之所以如此!也有他的苦衷!據屈前輩說,他恐怕遇上他二位妻子……”
田青道:“他有兩個妻子?”
李詠梅道:“不錯,那‘黑白二寡’,正是他的妻子!”
田青不由一震,道:“原來如此!可惜‘黑白二寡’如今和幾個黑道魔頭在一起。下次遇上,必須告訴她們,駱百川仍然未死!”
李詠梅:“千萬別多事!駱百川正因爲怕見到她們,才弄成那個樣子,若‘黑白二寡’找到他,他將何以自處?”
突然,西廂屋脊上人影一閃,飄向屋後,田青沉聲道:“詠梅快去保護二位前輩,我去追趕這個夜行人!”
李詠梅道:“這裡人手很多,不須我留下保護,還是我們兩人去追!”
田青道:“詠梅,我們絕不能大意,須知對方必定了解我們的現況,纔敢來此,說不定是調虎離山之計,引我們離去,再向白、蒲二位下手!”
李詠梅道:“你一路上留下暗記,待會我去接應你!”
田青道:“也好!你快回去吧!……”
他飛掠上屋,四下一看,果然有兩條身影,向西北方疾奔。
田青看出這兩人的輕功並不太高,只因他們起步較早,大約相距百十丈左右。
出了城,那兩個人影逞奔西北方獅子山。
田青全力施爲,逐漸接近,發現其中一個是禿頭,且頭顱極大。
不久來到獅子山,前面兩人突然在一株巨鬆之停止,回過身來,似乎有恃無恐。
田青遠遠望去,原來是很久以前,在灑樓上遇見的“大頭如來”及那個中年漢子。
那人正是武當派俗家弟子。
田青心中雪亮,就憑兩塊料,絕不敢招惹他,附近必有高手隱伏着。
但田青並不在乎,一掠而至,沉聲道:“二位引田某來此,必有見教,何不請一旁隱伏的高手出來相見?”
突聞一陣低沉的獰笑,只見皇甫儀帶着火球谷谷主,飄下巨鬆,道:“小子,老身不能不佩服你,憑三寸不爛之舌,使呼延秀叛離於我!”
田青冷笑道:“自作孽不可活!你們心自問一下,你有資格佔有呼延大俠麼?”
皇甫儀道:“呼延秀有甚麼了不起的,昔年還不是在老身的庇護下苟且偷生!”
田青冷哂一聲道:“皇甫儀,你能說出這種話來,足見你毫無情感,但白告訴你,上次在石洞中,呼延大俠只出了五成真力……”
皇甫儀沉聲道:“我不信!”
田青冷笑道:“你自然不信!因爲你無法瞭解一個情感豐富之人的心境!他念數十年夫妻之情,雖恨你騙他,卻不忍下手,這就是他與你迥然不同之處!”
皇甫儀似乎有點心動,茫然地道:“你小子怎知這樣詳細?”
田青道:“我和呼延大俠破洞而出之後,是他告訴我的!事實上他不說我也看得出來!”
皇甫儀道:“他到哪裡去了?你知道麼?”
田青輕哂一聲,道:“別說不知道,即使知道也不會告訴你!”
皇甫儀道:“爲什麼?”
“簡單得很!”田青沉聲道:“因他對你深痛惡絕,今生不想再見你!”
皇甫儀冷峻地道:“小子,你可知道老身把你引來的用意麼?”
田青道:“本人知不知道都是一樣。”
皇甫儀哂然道:“就憑你小子這點玩藝,有老身一個人也就夠了!不過老身恨透令師,既然找不到他就以你泄恨也行,告訴你吧!此刻白、蒲二人已經在我們掌握中了!”
田青不由心頭一震,道:“別虛張聲勢,那邊有李詠梅一人在,萬無一失,何況還有……”
皇甫儀冷笑道:“你是說喬裝屈能伸那個少女麼?別做夢了!此番去的人,身手比老身高出許多,不要說那丫頭不是敵手,即使加上你小子,也無濟於事!”
田青駭然道:“那人是誰?”
皇甫儀道:“‘三缺書生’公冶森!”
田青又是一震,心道:“諒她不是虛張聲勢!我現在犯不着和她硬碰!應該趕回去看看!”
他冷笑一聲,道:“我相信公冶森也不能得手!”
撤下巨筆,作勢欲攻,卻撲向“大頭如來”。
那賊僧深知不是敵手,急忙閃出五步,田青就勢疾掠十六八丈,大聲道:“皇甫儀,我暫時告辭了……”
皇甫儀的目的,只是想纏住他,以便使公冶森和長生島島主順利得手,她以爲田青少年氣盛,不會溜走。
她猜得不錯,設非白、蒲二人武功未復,即使來人的身手比公冶森更高一節,田青也不會溜走。
但眼前情勢不同,家中只有李詠梅和兩位師兄,設若“三缺書生”一人動手掌制,別的人向白、蒲二人下手,後果不難想象。
皇甫儀知道憑她的輕功,已無法追上田青,但她卻冷笑道:“讓你回去也是一樣!我們快去!”
田表全力施爲,不久來到白、蒲二人的住處,這幢民宅十分僻靜,左右不近鄰家,自成院落。
此刻果見個缺了一目一手及一耳的中年文士在和李詠梅動手。
此人正是“三缺書生”公冶森。
另外長生島島主獨接阮昭、韋天和“小霸王”二人,暫時扯成平手。
只聞李詠梅道:“田青快把白、蒲二位救走,在老地方等我們!”
田青道:“哪個老地方?”
李詠梅道:“當然是昨夜我們和週日青去過的老地方!”
田青光然大悟,她說的是明孝陸,那果然是個好地方,但他知道皇甫儀不久就趕到,再加上三個高手,李詠梅絕對接不下來。
田青道:“一會皇甫儀會帶着火球谷谷主來此,你一人怎能應付得了?”
李詠梅道:“現在管不了那麼多!你快去吧!”
田青心想,速去速回,也許李詠梅能支持到他趕回之時,立即沉聲道:“詠梅,只宜智取,不可拼!我去了!”
李詠梅道:“我知道……”
略一分神,競被“三缺書生”連拍三掌,震退三大步,李詠梅知道空手力搏,不是對方敵手,趁機撤出長劍,“唰唰唰!”連攻三劍,又挽回頹勢。
田青進入屋中,道:“二位前輩快跟晚輩去躲一躲!不一會大敵將臨!”
白樂天道:“我倆豈能下你信幾個年輕人面臨大敵!你不必操心了!我倆雖然不濟,尚可應付兩個高手!”
田青大力焦急,道:“前輩切勿固執,須知,二位在此非但幫不了忙,反使晚輩等分散精神!”
蒲寒秋道:“你不要多說,快去幫詠梅把那賊子趕去,若有人來,我們仍有力量自保!”
田青知道多說也沒有用,必須趁二人不防,點了他們的穴道,他立即躬身道:“晚輩遵命……”
命子未了,欺身出指,點中了二老的穴道,挾起來向東北疾馳。
他估計皇甫儀馬上就到了,李詠梅雖然身手不俗,敵擋一個“三缺書生”或能暫保不敗,若再加上三個高手,絕對支持不到半個時辰。
而他也知道,到明孝陸一個來回,半個時辰恐怕不夠。
況且拉着兩個人,奔行速度畢竟慢得大多,空自焦急,出了一身汗。
好歹到了明孝陸,解了二老的穴道,連忙跪了下去,道:“二位老前輩請原諒晚輩冒犯之罪!”
白樂天沉聲道:“你小子要叫我們和千古罪人麼?須知我倆是不濟,應付火球谷谷主尚無問題,如今詠梅一人獨擋數大高手,豈不危險,走!我們立刻趕回去。”
田青肅容道:“二位前輩千萬別意氣用事,那些賊子目的是找二位,只要過了今夜關,待功力一復,再找他們算大帳不遲……”
蒲寒秋沉聲道:“混帳!詠梅對你至情至性,你怎地對她一點也不關心?”
田青大搖頭道:“前輩差矣!晚輩並非絕情寡義之人,只是監於二位前輩的生命更重要。三劍客之名。絕不能倒在這些魔頭之前!”
白、蒲二人長嘆一聲道:“事已至此,徒呼奈何!好吧!你快回去吧!”
田青道:“二位前輩可別隨後趕回去,那樣就等於晚輩白忙了一場了!”
突聞一陣陰笑道:“一點不錯!你小子白忙一場!白、蒲兩個老廢物仍然難逃一死!”
只見皇甫儀和火球谷谷主掠過短牆,飄落墓地之中。
田青不由暗暗一嘆,今夜反正免不了一拼,遲早都是一樣,立好撤下巨筆,道:“皇甫儀,你們三個一塊上吧!”
皇甫儀道:“老身接着這小子,你們二人把白、蒲二人拿下。”
兩個谷主,立即撲向白、蒲二人,田青大喝一聲,撲了過去,一上手就是“追魂三筆”。
兩個谷主竟被迫退兩步,田青沉聲道:“你們可知道大內派出高手,要捉拿你們二人麼?”
谷主冷笑道:“你小子就是跪下叩頭,也保不住兩個老鬼的命!”
田青厲聲道:“你們以爲田某信口開河?你們大概也知道皇帝儀子週日青其人!”
兩谷主微微一怔,道:“週日青怎樣?據本谷主所知,她的身手有限得很!”
田青冷笑道:“錯了,那是十餘年前的他,現在身手之高,連田某也僅和他打成平手!”
兩谷主道:“既然如此,憑他一人豈能奈何我們?”
田青道:“以他爲首領,率領七個高手南下,‘不倒翁’萬里飛在這七人之中僅是三流貨色。”
兩谷主微微一震,皇甫儀道:“老身不信,大內之中,無甚出色人,‘不倒翁’萬里飛算是一把交椅……”
田青冷冷一哂,道:“這就是你孤陋寡聞了!”
田青眼球一轉,大聲道:“你們看見沒有?那邊一匹石馬皇甫儀等回頭望去,發現那匹石馬少了兩隻腿,那正是昨夜週日青震斷的。
皇甫儀道:“石馬缺了腿,何必大震小怪?”
田青哂然道:“那是大內高手在二十丈之外,以‘無相神功’震斷的……”
皇甫儀嘿嘿冷笑道:“二十丈外?你小子是在說夢話吧?”
田青大聲道:“在下說的二十丈,乃是起碼的數字,事實上那高手是站在那陸墓頂上出手的,你們估估看,有沒有二十丈?”
皇甫儀道:“老身絕不相信,當今高手能幹二十丈外擊斷石馬之腿!”
田青冷笑道:“可見你!少見多怪!有限得很!我的話還沒有說完呢!人家的功力,奇妙之處尚不僅此!”
田青續道:“人家擊斷馬腿之後,待斷腿飛出數丈,才化爲石粉……”
皇甫儀驚然動容,但兩谷主卻大聲道:“谷主別聽他胡扯,他想拖延時間,以待大援!”
皇甫儀道:“小子,你怎知此事?難道你在一邊看到?”
田青立即將昨夜之事說了一遍,當然有些地方加以改變。
皇甫儀道:“那高手是誰?”
田青道:“我只看到是個尼姑!不知是何人?”
皇甫儀道:“當今空門中人,除了‘一目神尼’之外,無人有此功力,但‘一目神尼’絕不會爲大內役使!”
田青信口胡謅,道:“好像此尼是‘一目神尼’的師妹,剛剛投靠大內,因她與她師妹‘一目神尼’勢不向立!”
皇甫儀點點頭道:“據說‘一目神尼’確有一個師妹,但卻未聽說她們是敵對立勢!”
田青心道:“想不到胡說八道,竟被我扯對了!”——
幻想時代掃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