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森粗聲嚷嚷着進入蓋倫歇息的院落:“那個誰,德瑪西亞之力,俺帶人來了……”
蓋倫急忙迎上來,只見一個仙風道骨,氣勢十足的老者不疾不徐地朝他走來。
潘森跟在老者身後,收斂起粗魯的架勢,奈何積習難改,禮貌恭謹的模樣顯得頗不自然。
“海蒙長老,這就是自稱德瑪西亞之力的鳥……客人。”
那老者輕捻白鬚,沉吟間反覆打量着蓋倫,微微眯上眼睛,雙眼縫隙間隱約透露出一絲瞭然與期待。
因巨石峰頂晝夜溫差大,入夜後氣溫驟降,原本輕裝薄衫的蓋倫添了件披風,顯得更加風姿瀟灑,器宇軒昂。在經歷了嚎叫沼澤的錘鍊後,蓋倫的領袖氣質凸顯,成熟的儀表讓人忽略了他略顯稚嫩的少年面龐。
蓋倫對自身形象還算自信,因此對海蒙長老的打量不以爲意,恭敬地自我介紹了一番,領着他們進入奎因歇息的房間。
華洛立即起身行禮,給海蒙長老讓出空間。海蒙長老略略檢查奎因,微一哂笑,正打算告知蓋倫奎因的情況,突然收住要說的話,眼神一飄,從袖裡掏出一黃金圓球,舉在奎因額頭上方約三十釐米處。
那黃金圓球浮動一抹靈鬱的光澤,籠罩在奎因的臉上,奎因的眉心舒張開來,呼吸也更加平緩均勻了。
蓋倫見狀,唯恐奎因有差,一臉焦急地等待海蒙長老結束施法。
海蒙長老收起圓球,蓋倫立即問道:“尊敬的長老,我的親衛究竟怎麼了?”
海蒙長老乍聽“親衛”二字,面上稍縱即逝一抹不快,旋即笑道:“這位小姐只是過度疲勞,似乎幾天幾夜沒有閤眼了。”指了指奎因額頭上的鼓起來的大包,道:“她應該是被什麼東西砸暈了,纔會昏睡。”
蓋倫和華洛立即望向潘森,只見潘森精芒四射的雙眼突然收斂,悄悄將圓盾藏於身後。蓋倫只好一臉苦笑。
怎料海蒙長老繼續說:“不過,暈了也好。這位小姐似乎心裡有極大的負擔,若不昏睡一場,對身體更爲不利。方纔我用太陽神珠安撫片刻,她才完全放鬆。原本你們只用靜待明日,她便會自然醒來。有我太陽神珠的庇佑,約莫兩個小時,她便能醒。”
蓋倫和華洛皆鬆了口氣,潘森則一副大義凜然的模樣,朝蓋倫粗聲嚷道:“聽到沒,你這鳥人還不快謝我把你家小娘們砸暈了。”
華洛訝然望向蓋倫,又看了眼昏睡的妹妹,聯想到她幾天幾夜不合眼照顧蓋倫,愈發猜測妹妹對蓋倫有別樣情感,百般滋味涌上心頭。
蓋倫小將軍的確英雄過人,可他們兄妹倆只是普通家庭出身,以蓋倫小將軍的身份不可能娶奎因。德瑪西亞奉行一夫一妻制,不過高門貴族男子多養幾個情人,並不爲社會唾棄,反倒增添些風流韻事。只是,奎因若做了蓋倫小將軍的情人,華洛又頗爲妹妹不值。
華洛突然記起戰士們私下八卦,提到與蓋倫糾葛不清的無雙劍姬和青梅竹馬的琴瑟仙女,那可都是豔名遠揚的絕色美人。妹妹奎因長得和自己一樣男子氣概,若不是胸部發育良好……唉,蓋倫小將軍能看得上妹妹嗎?
望着華洛陰晴不定的臉,蓋倫簡直哭笑不得,朝華洛搖了搖頭,華洛竟流露出釋然和失落的神色。
蓋倫暗歎一口氣,連忙拱手重謝海蒙長老,拿出一筆不小的診金。
海蒙長老推脫再三,蓋倫只好作罷,卻不敢承諾些什麼。
事實上,蓋倫敏銳的察覺出海蒙長老欲言而止,似乎有求於自己。只是他一心找尋皇子,打算戰士們歇息好便即刻下山。
照蓋倫的性格,海蒙長老如此恩德,他定要涌泉相報。可是,找尋皇子的緊迫感促使他未做出任何承諾。蓋倫深受良心譴責,愧意大增。
送走了怫然不悅的海蒙長老,蓋倫心思一轉,手掌拍在潘森的肩上,道:“潘森大哥,且留步。”
潘森感覺方纔氣氛不對,卻不知所以然,舉着長矛問道:“你這鳥人,還有啥事?”
蓋倫心知潘森粗魯兇惡,爲人卻很仗義,值得結交,便打算投其所好,待交好後探聽一下海蒙長老到底有何事相求,若不耽誤行程,順手幫助一下也是極好的。於是朗聲提議:“方纔巨石峰下,你我二人切磋被曙光女神打斷。敢問潘森大哥可願繼續方纔的戰鬥,與我較量一二。”
潘森的眼神亮得發光,轟然狂笑道:“俺的長矛無法平靜下來!快去換身盔甲,拿好你的武器,俺在院裡候着,你這鳥人就等着被俺踢到井裡去吧!哈哈哈哈!”
蓋倫自確認自身的定位“肉盾儒將”後,還沒找着機會試驗這個想法。潘森的提議讓他求之不得。於是,欣然換上鎧甲。因潘森的長矛品相一般,蓋倫不願勝之不武,便放下手中的暴風之劍,隨意取了一柄普通長劍,雄糾糾氣昂昂地奔赴戰鬥地點。
蓋倫還打算行決鬥禮,只見潘森已然一躍而起。蓋倫心道:“戰鬥的民族果然不講虛禮,我還是入鄉隨俗吧。”立即舉劍後退數步,躲過潘森墜下的圓盾,避開了暈眩的一擊。
潘森還打算笑話蓋倫膽小如鼠,猛地發現蓋倫臉上自信的表情,眼神驀地一緊,揮舞着長矛再度襲來。
蓋倫迅速舉劍,擊向潘森頭頂——致命打擊。
潘森呆愣半晌,驚訝地發現自己根本無法使出任何技能,而蓋倫則開始揮舞大劍旋轉起來。大劍的末端割刺着自己的護肋甲,鐵皮護甲剛好裂開一道縫,卻絲毫沒有傷到自己的皮肉。
潘森大怒,難道這鳥人還瞧不起俺,讓着俺不成。
待“致命打擊”的沉默效果消失,潘森立即發動技能“穿心長矛”,對前方蓋倫發動三連擊。
即使身着鎧甲,潘森的攻擊力也對蓋倫造成了不少壓力。蓋倫收起輕視,嚴肅地對戰起來。
兩人戰得酣暢淋漓,圍觀的羣衆也越來越多。拉闊爾部落的男人,都是兇狠好鬥的戰士,而潘森則是其中的佼佼者。人們聽聞有人挑戰潘森,心想是誰吃了熊心豹子膽。
怎料,過來一看熱鬧,“孤獨求敗”的潘森竟沒有佔上風。那個被曙光女神領進來的少年,功夫了得,力氣顯然更甚潘森一籌。
羣衆們嘰嘰喳喳地議論着,德瑪西亞的戰士們驕傲地介紹起自己的長官。兩方爲誰會最終勝出吵了起來。
也不知是誰突然說了一句:“咦,今晚的月亮怎麼這麼亮?亮得和白晝一樣,我們竟能看清他們打鬥的細節!”
衆人聞言,紛紛擡頭望向尚未圓滿的月亮,果然如那人所言,一個個嘖嘖稱奇。只是潘森與蓋倫的比試太精彩了,衆人不一會兒就拋開雜念,直看得呆了。
人羣的某個角落,海蒙長老目不轉睛地觀看着這場決鬥,眼見蓋倫逐漸佔上風,越想越心驚,情不自禁地摸了摸袖中的太陽神珠,溫文儒雅的臉上閃出一抹狡詐和狠絕。
待發現月亮的不尋常,暗叫一聲糟糕,急急退出人羣,朝巨石峰頂端,長老院狂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