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1章 你是我的女神

蓋倫臉色蒼白,頹然無力地伏在黛安娜的懷裡,眼神有些迷濛,嘴角牽了牽,似乎在對黛安娜微笑。

黛安娜捂住蓋倫的胸口,銀色的眸子不再空洞,漸漸柔和起來,恢復了人的氣息。她凝視着蓋倫黯淡的深藍色眼睛,不知爲何覺得特別難過,於是她哭了出來,哭得前所未有的傷心。

潘森的長矛,蕾歐娜的聖劍抵在黛安娜雪白頎長的頸上,黛安娜因爲哽咽全身抽動,一抹銀光熠熠的血絲便從細小的傷口溢了出來。

蓋倫艱難地擡起手臂,將抵在黛安娜脖子上的兩個利器分別輕輕推開,虛弱地對蕾歐娜和潘森說:“她不會傷害我……”

又伸手去擦黛安娜臉上的淚水,卻怎麼也擦不於淨,只因那淚水不停地在流,如流星雨一般。

蓋倫慌忙說道:“別擔心,我休息休息就好了……”說完猛地咳嗽幾聲。

蓋倫說的是實話,他傷勢雖重,但自身體質異於常人,又有娑娜送的圍巾施加緩慢的治療效果,不出一日便可痊癒。

可他虛弱瀕死的模樣怎麼看怎麼像是在安慰別人。蕾歐娜和潘森露出焦急的神態,急忙喊叫部落的醫師。華洛和奎因雖然瞭解蓋倫體魄強壯,但也不敢掉以輕心,各種藥水遞了過來。

黛安娜見狀,哭得更兇了。

她頸上流下的血滴落在蓋倫胸部傷口,蓋倫突然感到胸口一涼,彷彿有種薄荷的清新感覺,又酥酥|癢癢的。低頭一看,傷口上閃爍着點點銀光,裡面的皮肉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癒合起來。

原來,黛安娜超越凡人,成爲皎月女神,她的血液與常人不同,是“次神”的血液,蘊含着月亮的能量。

黛安娜驚喜地發現蓋倫傷口的變化,猛地抽刀割向自己雪白的手腕,蓋倫來不及阻止,她已經將涌血的手腕覆在蓋倫的傷口上。

這時,一個聲音傳來:“曙光女神,黛安娜打死打傷我們這麼多人,爲什麼不處決她?”

此言一出,拉闊爾部落的民衆如炸開了鍋一般,紛紛響應。

“她爲非作歹,殺人如麻,是個魔鬼——”

“曙光女神,快殺了她吧!不要讓她再屠殺我們了。”

“戰爭之王,你還在等什麼?趕緊殺了這個惡魔!”

潘森和蕾歐娜二人不由自主地朝蓋倫望去,想聽聽他的意見如何。

聽到了衆人的謾罵,黛安娜恢復了生機的眼眸突然一凜。蓋倫見狀,霍地起身,捉住了黛安娜流血的瘦削手腕,深藍色的雙眼變得極爲明亮,他陡然逼視黛安娜的眼眸,離她蒼白的面龐只有十釐米之遙。

“黛安娜,你聽我說!”

“預言裡寫到:皎月女神重降人間,烈陽族天降大禍,唯神力者可阻。你獲得了月亮的能量,可卻因爲殺戮沉淪黑暗魔法的境地。黛安娜,我知道那不是真正的你,我相信你心裡仍存善念與良知。”

“我原以爲我就是預言裡的神力者,所以我對抗你,試圖阻止你殺戮。可是,我沒有成功,我們都沒能成功。”

“直到剛纔,我才明白:我並不是預言裡的神力者。皎月女神,你纔是!”

“你是月亮的選擇,你擁有月亮的神力。這股力量可以讓你大開殺戒,復仇雪恨。但也可以讓你彌補你犯下的錯誤,變禍事爲喜事。”

“黛安娜,你的血液讓我感受到了月亮的力量,你是我的皎月女神!”

“我的女神,請用你的血液去挽救那些被你傷害的無辜的人們,讓他們也感知月亮的力量,讓他們明白皎月女神不是嗜殺之徒,月亮的能量也是值得尊敬和崇拜的,好嗎?”

黛安娜的如漩渦般空洞的眸子徹底恢復人間的氣息。她妖異的銀色眸子凝視着蓋倫深藍色的眼睛,幾乎溺斃在那抹溫柔裡。那雙深藍色眸子裡倒影的面孔漸漸發生了變化,黛安娜烏黑的眼眶顏色變淡了些,額上明亮的月亮標記也暗了下來。

她僵硬的身體漸漸放鬆下來,朝蓋倫堅定地點點頭,嘴角微微彎起,形狀像一輪新月一樣。這竟是黛安娜第一次展露笑顏,蓋倫心絃一顫,目光一凝,怔了半晌纔回神,只見黛安娜已手執新月之刃,起身朝廣場重傷臥倒的人羣走去。

拉闊爾部落的戰士們嚇得連連後退,害怕黛安娜揮起彎刀再開殺戒。

蓋倫捂住自己的胸口,讓華洛扶他起身,朗聲說道:“拉闊爾部落的朋友們,請不要害怕。黛安娜已驅散了身體裡的魔鬼。現在,她是善良正直的皎月女神。她會用月亮的神力幫助你們恢復傷勢,救贖她所犯下的罪孽。”

蕾歐娜目睹了這一切,心中很是寬慰,她感激地朝蓋倫點點頭,悅耳動聽的聲音高聲說道:“我相信德瑪西亞之力,也相信皎月女神。請大家相信我!”

廣場上的衆人應和道:

“我相信曙光女神。”

“曙光女神肯定是對的。”

“德瑪西亞之力不會騙我們。”

終於有人小心翼翼地接受了黛安娜的靠近。黛安娜彎下腰,朝那名傷員說道:“對不起!我傷害了你,請寬恕我的罪孽,允許我用月亮之力爲你療傷。”

說完,黛安娜滴血的手腕靠近傷員的傷口,泛着銀光的鮮血滴落在傷員身上,那道傷口果然癒合起來。

黛安娜眼眶的顏色又淡了一分,額上的月亮標記又暗了一分。

她走到另一名傷員身畔,那名傷員目睹了前一位同伴的情景,對黛安娜的靠近不那麼排斥了。

黛安娜重複了同樣的話語和動作,第二名傷員的傷口也迅速地恢復着。

黛安娜驀地發現,她殺死了十名長老和四名平民,重傷了五十幾個拉闊爾部落普通戰士,輕傷者不計其數。

她望着長老們身首異處地屍體,有些厭惡地皺了皺鼻尖。轉身朝蓋倫望過去,蓋倫朝他微微點頭。她似乎看懂了,原來他也覺得長老們死不足惜,他們的死算是償還了那場對皎月族屠殺的血債。

蓋倫又鼓勵地看着她,朝幾名平民死者身上望去。

黛安娜會意,將身體裡幾乎一半的血灑落四個平民死者身上。

一秒、兩秒、三秒、四秒……

十秒後,那四名死者奇蹟般地復活了。拉闊爾部落的人無不目瞪口呆,心中暗忖:女神!黛安娜真的是皎月女神,只有女神才能創造如此神蹟。

黛安娜經過一個又一個重傷者,泛着閃閃銀光的鮮血不斷從手腕上流出來,有時手腕的傷口自行癒合,黛安娜提起新月之刃,面不改色地朝手腕上割下去。

廣場上恢復的人們越來越多,黛安娜的眼眶顏色愈來愈淡,額上的月亮標記愈來愈黯,可她的臉色依舊雪白一片,她的腳步漸漸遲緩沉重。

即使是神,再多的血,也有流乾的時候。

整個廣場詭異的靜謐,月光的銀輝灑落大地,與那個瘦弱的身影交相呼應。拉闊爾部落的人們終於動容了。

當黛安娜又治癒了一個傷員時,那名傷員情不自禁地對她說:“謝謝你,皎月女神。”

黛安娜眼中閃過難以掩飾的驚訝,她銀色的眸子怔怔的望着那個對她說謝謝的拉闊爾部落族人,激動得說不出話來。

蓋倫望着那個瘦削的身影變得越來越虛弱,感覺自己的心臟擰成了一個麻花。他的胸膛的傷口已經止住血,體力也恢復了許多。

蓋倫上前扶住搖搖欲墜的黛安娜的肩膀,在她耳邊悄聲說道:“黛安娜,休息一會兒。我們還有醫師和藥水。”

黛安娜緩緩搖了搖頭,手指輕觸蓋倫的肩膀,銀色的妖異眸子透着無與倫比的倔強,她轉身繼續爲剩下的傷員治療。蓋倫憂心她的身體,跟了過去,與她兩步之遙。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暮色漸漸消散,清晨初綻的曙光給廣場蒙上了一層朦朧的霧氣。

黛安娜終於完成了所有任務,她眼眶的黑影已完全變淡,額上的月亮標誌也消失不見,那個楚楚動人、我見猶憐的黛安娜回來了。

一線曙光灑在黛安娜蒼白無瑕的俏臉上,白的幾乎透明,晶瑩剔透,卻沒有一絲血色。黛安娜朝蓋倫甜甜地一笑,妖異的眼眸勾魂攝魄,幾乎將蓋倫吸噬進去。

蓋倫屏住呼吸,卻隱隱察覺不對勁。他猛跨兩步,上前將暈倒的黛安娜攬進懷裡。

……

莫格羅關隘是瓦羅蘭大陸第一大關隘,它連接着瓦羅蘭大陸的北部與南方。由北向南走出關隘,便可進入恕瑞瑪沙漠,這個神秘莫測的地方。

蓋倫舉目望去,高大的城牆用夯土填築,青磚包砌,氣勢恢宏,蒼勁渾厚。

蓋倫和伊澤瑞爾並肩前進,伊澤瑞爾哈哈笑了幾聲,說道:“原以爲我自己長得夠帥,沒想到潘森大哥長了張傾國傾城的臉。唉,我瓦羅蘭大陸第一美男的地位不保啊!不過,咱們精心策劃的求婚居然沒有成功,真是大出意料。曙光女神明明深愛潘森大哥啊。”

蓋倫拍了拍伊澤瑞爾的肩膀,應道:“不用擔心他們,他們倆早晚水到渠成。更何況,我留了三十多個配方給潘森大哥,夠他給蕾歐娜做一年甜點了,要想留住女人的心,就得留住女人的胃。蕾歐娜,是逃不出潘森大哥的手掌心的。”

蓋倫心裡吐槽:再說了,潘森大哥的顏值爆表,蕾歐娜還能看上旁人不成。

伊澤瑞爾嘆了口氣:“蓋倫大哥,你爲什麼不把皎月姐姐帶出來呢?我看你分明是……”

蓋倫面色一沉,伊澤瑞爾突然噤聲。

蓋倫的腦海裡立即浮現出黛安娜那抹甜甜的笑,心猛地一疼,默默想着:黛安娜現在應該醒了吧,蕾歐娜和潘森會好好照顧她的,我給她做的曲奇,不知她喜不喜歡。

同一時間,巨石峰蕾歐娜住處。

蕾歐娜進入客房查看黛安娜情況,不由大驚失色。

空蕩蕩的牀上已經沒有人體的溫度。中央的桌子上,那盤盛滿曲奇的盤子空空如也。

盤下壓了一張紙條,上面寫着:

“我不能留在這裡,大錯已鑄,我無法假裝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蕾歐娜,謝謝你!——黛安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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