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朝陽的光芒鋪灑在琉璃街道上,爲深秋蒙上一層淡淡的華彩。
踩着地上的陽光,孫言朝着有間飯店的方向走去,行走之間,他有些心不在焉。
剛纔與馮炎盲戰的情況,依舊在腦海中盤旋,雖然蒙着眼睛,看不到馮炎的攻勢,但是,那場戰鬥的印象卻尤爲深刻,讓孫言再次正視自己的實力。
這半個月來,自從鷹巢湖城的拍賣會之後,孫言一直過着入校以來,難得正式的學生生活。
晨起,到執法隊報道,與馮炎、梅空切磋戰鬥,上午修煉【擎天一柱功】,下午磨礪戰技,夜晚,偶與水簾晴、木同、周之昊和厲二相聚,或者,到木老頭那裡去串下門,其餘時間便是研習武道真意,揣摩那門神秘戰技的奧妙。
這樣三點一線的生活很單純,也很舒適充實,可以說,這是孫言自記事起,最爲悠閒愜意的學生生活。
半個月的時間,孫言的實力又有了明顯進步,四級武境的元力完全穩固,對於武學的理解也日益加深。突飛猛進的實力,讓孫言產生了一種錯覺,他覺得即使精英部的那些種子學員,或許也不過如此。
這是一種很容易產生的錯覺,因爲,孫言的進步實在堪稱神速,半個月前,他就能一人雙拳,將潛龍院打個半穿,若非林冰嵐適時出現,恐怕整個潛龍院都被打穿了。
那現在呢,豈不是不費吹灰之力？
然而,與馮炎的那場盲戰,則令孫言立刻清醒過來,重新審視自身。
除去那門神秘戰技,孫言現在的殺手鐗便是【浮光震天訣】,這門戰技的掌握尚未達到精通級,但是,其威力已遠遠超過【虎煞絕命殺】。
可是,剛纔的戰鬥中,孫言的一記【浮光震天訣】明明已命中馮炎,卻被後者不知使用何種戰技躲開了。
“精英部的種子學員,據說至少是30年難得一見的武學天才,方能躋身種子學員的行列。我之前的想法,太過自信了。”
“據馮炎學長說,這一屆的精英部天才雲集,堪稱是帝風學院百年來最薈萃的一屆。那些種子學員必定天才橫溢,不會比我遜色,我之前的念頭太過自大,實在可笑。”
“如果不能在全院新生大比中獨佔鰲頭,一年後與臨冰嵐學姐的約戰,我絕無獲勝的可能。”
這樣思忖着,孫言的目光越發堅定,必須在一年之內,窺及那門神秘戰技的門徑,否則,面對【大星羅印】這樣的驚世武學,根本沒有獲勝的可能。更何況,林冰嵐資質無比驚豔,一年的時間,也不知有怎樣神速的進步。
不知不覺,孫言已來到有間飯店門口,推開門,走了進去,門上的風鈴輕輕晃動,一陣清脆的鈴聲響起。
剛進門,就聽見鐵勺大叔的吆喝：“哎呦,咱們的天才阿言過來了,早上好啊”
這段時間以來,每一次見面,鐵勺大叔第一句話總是這樣,饒是孫言臉皮很厚,被人喊多了“天才”二字,他的嫩臉也有些發燒。
“鐵勺大叔,你別每次這麼喊行不行？我會不好意思的。”孫言略帶尷尬的說道。
從廚房裡探出腦袋,鐵勺大叔奇道：“阿言你會不好意思？那還真是稀奇呢。”
“……”對此,孫言只能豎起兩根大大的中指,以示自己抗議的情緒。
隨後,廚房裡傳出一陣聲響,不一會兒時間,一股濃郁的香味傳來,讓人食指大動,孫言則早已是口水直流,鐵勺大叔的廚藝是越來越精湛了。
片刻後,厲二端着一碗熱氣騰騰的牛肉麪,從廚房裡走出來,放到孫言面前,“來,阿言,你的特大號牛肉麪。你慢慢吃,我去廚房幫忙。”
“謝謝,謝謝。”孫言連聲說道,迫不及待的準備開動。
剛拿起筷子,目光觸及厲二的背影,孫言不由一怔,擡頭向厲二望去。這個靦腆的光頭少年似乎還是老樣子,壯碩雄偉的身體,行走時步履極爲有力。
自從“躍龍門”試煉結束後,厲二明顯開懷了很多,或許是一直以來的心願了卻,這個光頭少年再沒露出過心事重重的表情。
可是,孫言注意到厲二手上的皮膚有些晦澀,這情況令他心中一驚。
武者,尤其是少年武者,凝聚內元之後,體內元力不斷淬鍊,反哺身體。周身的皮膚應該富有光澤,皮膚彈性張弛有度纔對。
然而,此刻厲二的皮膚雖然看起來堅韌,手部的肌肉極具力感,但是,憑孫言敏銳的目力,他明顯觀察到厲二皮膚腠理之間,透出一絲淡淡的晦暗。
這種膚色體徵,只有身體器官機能開始衰竭,步入暮年的老者纔可能出現。
“【大力猿王訣】的副作用麼？”
孫言立刻明白緣由,心情頓時有點沉重,爲了完成當初哥哥的心願,厲二從進入帝風學院的那一天開始,就瘋狂的修煉【大力猿王訣】。
這門專爲體修研發的戰技,確實是一門雙刃劍,身體獲得驚人破壞力的同時,也加劇着身體各方面機能的衰退,無疑於飲鴆止渴。那一晚在潛龍院,厲二超越極限的使用【大力猿王訣】,也使得光頭少年身體各方面受到嚴重的損傷。
現在,半個月時間過去,這種損傷開始表面化。
想到這裡,不由得,孫言有些食之無味,爲厲二的將來感到深深的憂慮。
這時,鐵勺大叔繫着圍裙,滿面笑容的走了出來,看到孫言坐在那裡,舉着筷子怔怔出神,不由奇道：“怎麼,阿言,鐵勺大叔今天做的牛肉麪,不合你胃口麼？”
擡頭望着鐵勺大叔,孫言輕聲道：“鐵勺大叔,厲二他現在的情況……”說着,孫言欲言又止。
“厲二？”
鐵勺大叔一愣,轉頭,望着廚房裡光頭少年忙碌的身影,不禁一聲嘆息,坐下來,悶悶地說道：“這小子的情況很不好,相當的糟糕。”
掏出長長的菸斗,點燃之後,鐵勺大叔深深地吸了一口,吐出一個個菸圈,喃喃道：“對於【大力猿王訣】的副作用,我算是最清楚的一個。當初厲二的哥哥厲勝北,與其說是在龍門,試煉中戰至力竭身亡,不如說他是死在【大力猿王訣】的副作用之下。”
“【大力猿王訣】,這門專爲體修創造的戰技,從修煉的那一天開始,其實就等於在侵蝕修煉者的生命,說是一種自殺戰技也不爲過。這種戰技本身就是一種慢性自殺的武學,不斷催化着身體的潛力,不斷加劇身體各方面機能的老化。而一旦進行劇烈的戰鬥,這門戰技的副作用立刻就會爆發出來,飛快的燃燒修煉者的壽命,使之快速死亡。”
“厲二這小子,現在雖然停止了修煉【大力猿王訣】,但是,他身體的老化並沒有停止。按照我的預測,這小子大概活不過40歲。”
“40歲”孫言心中大大的震動。
現在奧丁星域的人均壽命是400多歲,100歲纔算是剛步入青年期,而40歲的年紀則是人生中風華正茂階段的開始,可是,厲二到那時卻是垂垂老矣,行將就木。這樣的情景,讓孫言無法接受,任何人提前知曉好友的死期,都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
“沒有別的辦法麼？比如高品質的基因原液？”孫言不死心的詢問。
鐵勺大叔看了他一眼,搖頭嘆息：“高品質的基因原液？那除非是H級以上的基因營養液,只有這種品質的基因原液,才能從根本上改變人體的機能。不過,H級的基因營養液太過稀有,堪稱價值連城,我還是年前,聽說奧丁星域的某個大拍賣場出現過一支。”
“只要有辦法就行,H級基因營養液,我一定會想辦法弄到手。”孫言平靜說道,語氣不容置疑,他心中已有了一個決定。
望着少年飛揚的面孔,鐵勺大叔臉部的線條柔和起來,“阿言,你是一個好小子。”
叮鈴鈴……
這時,一陣清脆的風鈴聲響起,店門推開,魚貫走進來一羣人。
這些人穿着帝風學院校服,一個個神采飛揚,眼高於頂,他們的校服袖口有着一縷縷銀白甲殼的紋路,那是西鰲院的標誌。
爲首的一個少年,有着一頭捲曲的紅髮,棕色的眼睛流露着肅殺之色,他的身材極其高大,一雙手臂更是異於常人,雙手垂在身體兩側,手臂的長度能觸及膝蓋以下。這少年的鼻樑上,有着“十”字的傷疤,讓他整個人充斥着一股粗獷的魅力。
一羣人竄進店門之後,其他人直接將店門關閉,並自作主張的掛上“暫停營業”的牌子,隨後把守住飯店的各處通道,一副甕中捉鱉的架勢。
望着這些人一連串的舉動,孫言和鐵勺大叔瞧的一愣一愣的,感覺他們反倒成了外人,這些西鰲院的學生們反成了有間飯店的主人。
封鎖了飯店的所有出口,那個十字傷疤少年徑直走過來,站在孫言面前,雙臂環於胸前,居高臨下：“你就是孫言？這一屆普通部新生第一？”
環視一圈,孫言有點莫名其妙,點頭道：“沒錯,我就是,請問各位有什麼事麼？”
精英部三院中,與孫言有直接恩怨的是潛龍院,他與西鰲院的學員向來沒有交集,不明白這羣人氣勢洶洶的找上門來,又是爲什麼。
“你小子就是孫言麼？哼”十字傷疤少年冷笑一聲,指着自己道：“我是雷奧,這一屆西鰲院種子學員排名第你可以叫我奧哥。”
奧哥……,孫言頓時無語,這個雷奧吃錯藥了麼？閒着沒事興師動衆跑過來,難道就是爲了確立一下自己的稱呼？
“雷奧同學,請問有什麼事情。”孫言的語氣還是很友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