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陽真人說完,公孫大娘跪倒在墓前重重磕了幾個頭:“父親大人,願你安息。以後女兒會常回來看你的。”
等公孫大娘起身後,紫陽真人拿着無名大師曾經用過的彎刀遞給了她:“佛珠已經葬在了墓中,這把刀戾氣太重,你小心收着。若是想用的話再來找我,我將刀法傳給你。”
公孫大娘搖了搖頭:“留着當個念想吧,奴家用不了這樣的武器。”
這時候白晶晶對紫陽真人說道:“師叔,你傷口還未癒合,還是早點下山回去吧。奴家已經讓人去尋找馬車了,你身子受損頗多,已經不適合騎馬。”
紫陽真人點了點頭,回頭看了一眼墓碑:“人還是得服老,年輕時候這點傷算什麼,現在居然靠人伺候才行。真的是不中用了。”
摯友的離去加上身體受傷,讓紫陽真人很受打擊。
一行人從山坡上走下去後,遠遠的就看到有一輛馬車停在那裡。
公孫大娘攙着紫陽真人邊走邊說道:“好像是那個順豐速遞的馬車。這荒郊野外的怎麼會有馬車呢?”
白晶晶笑了笑說道:“郎君就是順豐速遞的東家,這些白蓮聖使,現在都是借用那裡掩護身份。”
走到馬車旁邊的時候,馬車前的那位白蓮聖使才說道:“方纔正好遇到兩輛去晉陽的馬車,某說明情況,就讓他們湊了湊位置,騰出了一輛馬車來。裡面有被褥,不會太顛簸。”
白晶晶點了點頭對他吩咐道:“你帶幾個人快馬先走,通知將軍和逍遙子掌教。讓人在劉家大宅中收拾出一間屋子,仙長或許要靜養一段時間。”
那人抱了抱拳答應一聲,就喊了幾個人騎馬飛馳而去。
工地上,劉昊正和逍遙子擠在呂嶽那裡吃午飯。呂嶽對着劉昊歉意一笑:“大鍋菜,招待不週,大郎莫要見怪。”
劉昊笑着說道:“怎麼會見怪呢,這已經是軍官飯了。有菜有肉,吃的還是大餅子,挺好的。”
劉三生怕劉昊會有意見,聽到劉昊這麼說才放下心來:“老呂莫要覺得我家少主是嬌生慣養之人。年前少主大病初癒之時,我家吃的還不如這個。說起來這大鍋菜也是我家少主先做的,真是絕了,有菜有肉,大餅子若是涼了還能泡在菜湯裡吃。”
劉昊嘿嘿一笑:“等天冷了我讓伙伕給你們做羊肉泡饃,那纔是美味佳餚,不過現在天熱,吃那個怕你們受不了。”
一羣軍官湊在劉昊四周好奇的看着他,這是他們第一次和劉昊近距離吃飯,而且吃的還是跟他們一樣的飯。
一個軍官笑着對劉昊說道:“將軍,都說你掙的錢已經富可敵國,爲何還與我等這些大頭兵在一起遭罪?”
他剛說完,旁邊幾個人就擡腿踢他。
劉昊咬了一口餅子說道:“你問的好,估計很多人都想這麼問。現在趁這會兒不忙,我就給你們說說。首先就是,我們爲什麼要當兵。餉錢不多,吃的也不怎麼樣,住的也是跟一堆臭烘烘的男人擠在一起。但是爲什麼我們不肯回老家種地或者做個小生意什麼的,怎麼算都比這個來錢快吧。”
有幾個軍官小聲的嘀咕道:“我等都是抓壯丁抓過來的······”
劉昊笑着說道:“抓壯丁也是有年限的,你應該前幾年就能回去了,爲何不走?”
那人撓了撓頭:“一羣兄弟朝夕相處,不捨的離開。再說現在當了軍官,餉錢也提高了不少,家中也分了永業田,不需交田租。某還想攢點錢讓弟弟讀書。”
劉昊點了點頭:“我明白你的意思。和老兄弟在一起時間長了,不捨的離開這裡。爲什麼不捨的?因爲這裡有我們朝夕相處的兄弟!因爲我們殺敵立功了能拿到更多的獎賞!因爲我們的家中安穩無後顧之憂!”
說道激動處。劉昊端着碗站在一塊大石上接着說道:“就是因爲有我們這些大頭兵,我大唐的人民才能安居樂業,家中幼弟才能安心讀書,商人走南闖北纔不擔心被人搶劫。不要覺得當了兵是很丟臉的事情,恰恰相反,我覺得我們是最偉大的人,我撐起了大唐的邊關,我們扛起了外族的襲擾,我們用血肉之軀,鑄造了一道鋼鐵長城!”
附近在地上吃飯的人全都湊了過來,神情激盪的聽着劉昊說話。
劉昊掃視一圈後繼續說道:“以後我們的餉錢還會更高,以後我們還要去草原,去高麗,去吐蕃,將那些覬覦我大唐的人全都趕跑,殺光。若是沒有我們,大唐就會成爲那些人的後花園一般,可以隨意踐踏,到了那時候,錢多有用麼?讀書多有用麼?富可敵國有用麼?沒了我們這些軍人,他們什麼也幹不了,只能奴顏婢膝的祈求草原人放他們一條生路,像狗一樣的活着!所以,我們纔是最偉大的人,最偉大的大唐軍人!”
“大唐萬勝!”“大唐萬勝!”“大唐萬勝!”
不知道什麼時候,許多士兵也圍攏了過來,衆人激動的面色潮紅,神情激動,或許只有吶喊才能讓他們將心中的憋屈給排出來。
等衆人的熱情下降後,劉昊放下碗對他們說道:“等軍校建成後,我們的課程就會系統化,要學習在什麼戰場環境下選擇什麼作戰方式,學習怎麼偵查敵情,學習如何畫戰區佈防圖,學習新式武器的演練等等,最重要的是,我們也要學習讀書寫字。現在高將軍那邊已經開始了,晚上反正睡不着,幾個人湊在一起,跟着一個會寫字的學習。”
呂嶽在劉昊旁邊說道:“仲武兄那邊都是江湖豪客,小時候多多少少的都上過私塾,這邊全都是大頭兵,就算有幾個人教授也忙不過來啊。”
其他軍官也是紛紛點頭應和。
劉昊笑着說道:“教習會給你們安排的,只要你們願意學習,我把國子監的教習都能請過來。”
幾個軍官嘿嘿一笑:“將軍真是說笑了,那些先生回來我們這裡麼?怕是寧死不來。”
劉昊搖了搖頭:“我們不一樣的,或許你們不知道。軍事學院的院長,正是陛下。說起來,我們都是天子門生。等以後畢業了,你們會被派遣到不同的地方,你們代表的就是陛下的意志。所以,只要你們刻苦努力,沒什麼不可能的。不過若是因爲成績不好被清理出去,到時候別罵我就成。”
吃過飯後,衆人又開始忙活着去工地幹活, 順便催促着那些俘虜。甚至呂嶽和劉三也都難得的下手了。劉昊很高興,不光是因爲他們幹勁十足,更重要的是劉昊從他們眼中讀到了兩個字:自豪。
是的,就是自豪。這是成爲天子門生的自豪,這是作爲一名多少年來都被歧視的軍人的自豪,這更是他們有幸成爲大唐軍人的自豪。
劉昊和逍遙子來到大營的校場,裡面正在烈日下訓練軍姿。
上高中和大學參加過軍訓的人都知道,站軍姿是個最輕巧的一項訓練,站着就行了。但是站軍姿又是最累人的活兒,因爲全身時刻都要緊繃,不能有半分鬆懈。
高適和幾個軍官手中抓着馬鞭,在行列裡來回走動,時不時的還試一下那些士兵手是否扣緊,大腿是否繃直。每當發現有人開小差,他們手中的鞭子就會狠狠的抽在那人的身上。
逍遙子呆呆的看着這樣的訓練,疑惑的問道:“師叔,這些能做什麼?就站着?”
劉昊笑着說道:“這是在訓練他們的意志力。這種方式,是最有效的,也是最快速的。意志力這東西,雖然看不見摸不着,但是真實存在。無論裝備多好,武器多先進,戰場之上,拼的就是一個意志力。沒有意志力的士兵,就是一盤散沙,還沒遇到敵人,他們自己已經被大風吹走了。”
逍遙子看着劉昊問道:“師叔這些都是從哪學來的?”
劉昊裝作一副高人風範,儘量讓自己的表情沉重:“這都是從敗仗中學來的,古往今來的敗仗,都是在比拼意志力的時候落了下風。當然,若是一個人對一萬人,意志力再強也沒用。我說的是勢均力敵的情況下,那句話怎麼說呢,狹路相逢勇者勝,說的就是意志力,一往無前的必勝信念。”
逍遙子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貧道好像懂了一點點。難道鐵軍說的就是意志如鋼鐵一般的軍人?”
劉昊說道:“對啊,你以爲鐵軍是什麼?”
逍遙子咂咂嘴:“貧道還以爲鐵軍就是穿着鐵製的盔甲呢。”
高適這時候走到劉昊旁邊,小聲問道:“志才怎麼來了?方纔工地那邊喊着大唐萬勝就是志才弄得吧。”
劉昊嘿嘿一笑:“那些人對一些規則不懂,我在心理上給他們一些動力。軍人不能有自卑心理,只能有傲氣。”
高適一聽就愣住了:“志才這話什麼意思?爲兄聽不懂了。什麼自卑傲氣的?”
劉昊一臉苦笑的對他說道:“其實,我就說了一句話,大唐軍人,是最偉大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