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暖花開,面朝火炕。
吳七在睜開眼睛之前腦中不知怎麼就糊里糊塗的想起這句話了,可等睜開眼睛之後,身下的確是暖和的土炕,而他則保持一個歪頭的姿勢趴在炕上,不知已經多長時間了,冷不丁的脖子都有點轉不過來了。
“哎我說,醒了?來喝點茶水!”
吳七剛把臉擡起來,面前就頂過來一個大茶缸,那裡頭還裝着冒煙燙人的茶水,直接就貼在他的臉上,這下把吳七給燙的直接扭頭躲開,只聽嘎嘣一聲響,原本因爲歪頭睡覺而不敢動的脖子也好了,但就是感覺不對勁。
“你幹啥呀二哥?”吳七揉着臉眯楞的眼睛問胡大膀。
胡大膀則把茶缸塞給吳七,擡手一拍他肩膀說:“哎我說,你咋回事?咋讓個娘們打暈了?我這上個廁所,一出來就看見你直挺挺的倒地了,哎媽給我嚇一跳啊!還以爲咋了呢!”
吳七看着熱水中飄動的茶葉片,低頭吹起喝了一小口,結果這一吸氣肋巴下面出奇的疼,趕緊就把茶缸給放到了炕沿上,把衣服掀開朝自己肚子上一看,居然在右肋巴最下面的末端有一個紫色的圓點,輕輕的一碰就疼的不行,這裡頭好像還有一種奇怪的悶疼,不知是不是傷了什麼穴位。
不過吳七隨後就笑了起來,胡大膀擡手拍他腦瓜一下罵道:“你他孃的笑什麼?”吳七揉了揉痛處。笑着說:“嫂子真厲害,我要是能學會了那本事,將來一下就能把人給放倒了!連刀槍都不用了!”
結果胡大膀卻拿過了茶缸喝了一口。燙的呲牙咧嘴後對吳七說:“你這笨蛋,太給咱們趕墳隊的爺們丟臉了!連個小娘皮都打不過,還有臉說是人家厲害,你等着,你看二哥我是怎麼收拾她的,不是厲害麼?我就要試試!”
當時吳七是要攔着他的,可胡大膀葷還好嘚瑟。還真去找蔣楠說要單練,他還說他不還手讓那娘們幾招。結果吃完飯的時候,胡大膀趴在桌邊,他的塊頭大佔了桌子挺大的地方,吳七溜溜達達從樓上下來。一扭頭瞧見了就喊道:“哎!老二!過來幫忙!”
可胡大膀沒動彈,老吳就走過去,剛要擡手對那後腦勺拍一巴掌就見胡大膀把臉給擡起來了,還和老吳對上了眼。
“哎呀!老二你這讓誰給打了?這下手可夠狠的?幾個人能給你打成這樣啊?”
胡大膀眼睛都腫了,正要說話突然見蔣楠從外面回來,胡大膀又趴下去裝死了,老吳不知這是怎麼了,就沒理他忙自己去了,等忙活完了出來後發現他還在那挺屍。就把前幾日給吳七用過的跌打酒拿出去,讓他去裡屋擦擦,趕走了之後才準備端菜上桌吃飯。
但沒想到就在這時候。突然旅館的正門就闖進來很多人,先是把老吳嚇了一跳,但等那些人都靠近之後老吳纔看出來是當地的公安,還以爲是過來查房的就笑臉迎上去說:“同志,這是怎麼回事?怎麼了?”
結果打頭的一個公安擡眼上下瞧着老吳,然後又扭頭看到剛要往裡屋走的胡大膀。擡手分別指着老吳和胡大膀說:“你,還有你。跟我們走一趟。”
老吳趕緊擺手解釋說:“等會等會,同志我們幹啥了?爲啥要跟你走?”
那公安扳着臉說:“今天有人舉報你們參與賭博,有什麼話回局子裡說,快點走!”
看到這個陣勢,老吳當時心裡頭咯噔一聲,想着:“壞了壞了!這不完蛋了嘛!”可人家已經堵上門找他了,想跑已經晚了,沒辦法只好老實的跟着人家走。胡大膀還腫着一隻眼睛,瞅着那些人剛要叫罵就被老吳給攔住了,拽着他低聲說:“老實點,咱們沒事!”
“說什麼?別咬耳朵快走!”見他們倆似得在低頭說話,那些公安就上前將兩個人給銬住了,剛要帶走就見蔣楠從走廊中出來,直接問他們說:“怎麼回事?爲什麼麼抓人?他們犯什麼事了?”
老吳苦着臉跟那些公安好好的說了說,人家同意給他幾分鐘時間跟家裡人交代一下,得到同意後老吳趕緊就湊到蔣楠面前,苦着臉說:“媳婦壞了!我們去玩錢讓他們知道了!這估摸得花點錢了,等他們上門來找家屬,你就帶着點錢,還是老規矩把我贖出來就行啊!”
蔣楠瞅了老吳一眼後,點了點頭,但卻擡手將他的衣領給翻出來,弄的工整了些,心平氣和的說:“老頭子,這事最後一次了,回來之後別再玩了,記住了嗎?”老吳本以爲這蔣楠會罵他來着,但沒想到今天不知太陽打哪邊出來了,這蔣楠居然變得溫柔了許多,讓老吳吃驚之餘又多了幾分的安慰。
等他們讓人帶走之後,吳七才從裡屋出來,到處都沒有發現老吳和胡大膀,等問蔣楠之後才知道是怎麼回事。他當時心裡頭還感覺挺僥倖的,自己也去了,可沒人家沒抓他,這不是挺走運嗎!要是被抓了,這日後就沒臉再回部隊了。但這事事難預料,如果他當時也一塊被抓走了,就可能不會發生後面的事了,也不會害死不該死的人。
晚上來了幾個客人,吳七親自給送上去之後,他打算燒點熱水,但就在少熱水的工夫,感覺身上少點什麼東西,到處一摸纔想起來自己那沙包馬甲沒穿,就溜溜達達回自己那屋裡,有些費勁的把那負重用馬甲穿上,活動一下感覺還不錯。
蔣楠坐在櫃檯前,一隻手自然的放在櫃檯上,手指有節奏的敲打着,發出“嗒嗒、嗒嗒...”的聲音。吳七穿的鼓鼓囊囊,去廚房把熱水灌進暖水壺後,就拎着上到了二樓,新來的客人之中,有人就在二五號房間,正好和那二四號房間相鄰。每次走到這,吳七心裡頭都隱隱的打怵,就怕這房門突然的打開了,從裡面伸出個繩套勒住脖子拖進去。
有些戰戰兢兢的走過了二四號之後,吳七擡手敲了敲二五號門,等人家開門之後吳七就遞過去熱水打算走,但剛要走卻忽然被屋裡的人給叫住了。住宿的人從門口探出半個腦袋,招呼吳七說:“同志你等會,能麻煩你一件事嗎?”
吳七自然笑着說:“有事您說話,是不是要吃什麼東西,天冷不願意出去買啊?我可以幫忙的!沒事!”
但那人卻搖頭說:“不是這個事,你能不能讓這隔壁的人小點聲啊?他老是撓牆出各種怪聲,我都趕了一天路,明天還得去工廠送圖紙的,這都沒法睡覺了!”
吳七先是一愣,隨後扭頭看向那二六號房間,猶豫了一下後說:“同志,你這旁邊二六號是空房,裡頭沒人的!是不是聽錯了?”
“不是這邊,是那邊!”那人說這話就把手給伸出來,指向右手邊二四號房間。
笑容瞬間就在吳七的臉上凝固住了,他嗆了口氣咳嗽了幾聲後,訕訕的笑着說:“同志別開玩笑了,你左右兩邊都是空房間的,真的沒人住,特別是右邊這個二四號,那...”吳七說這話就扭頭看過去,但看到二四號房門打開了一條縫,能看到裡面的漆黑。
“那個,同志啊,你先進去吧,去睡覺吧,可能是旁邊那房間太長時間沒人住,進去野貓了,我去把它給趕走,沒事的!”吳七眼睛還盯着那打開一條縫的門,嘴上說這話安慰住宿那人,順勢將門給關上了。
走廊中空曠無聲,還帶着那種夜晚的寒冷,吳七呼出一口氣,身後貼着牆慢慢的走到二四號門邊,探頭順着門縫往裡面瞧了一眼,但那屋子裡不透光什麼都看不見,黑的猶如充滿了霧障,而且還特別的不對勁,尤其是那個人說這房間中有人在撓牆,這一想起來那全身就起雞皮疙瘩。
身上的負重馬甲此時壓的吳七有點喘不過氣,但他沒有時間脫下來,在門邊站了一會之後,先試探性的輕喚了一聲說:“誰在屋裡?聽到的答應一聲!”
屋中沒有人迴應,只有一種奇怪類似於風吹過門縫發出的呼嘯聲,而且那門似乎還在微微的搖晃,吳七眨了眨眼睛嚥下一口唾沫,伸出手按在門邊,打算將門給關上。但當手伸過去打在門邊之後,忽然感受到有寒氣從屋內吹出來,涼颼颼的感覺很怪,吳七就沒將門關上,猶豫了片刻之後,吳七突然想起什麼趕緊跑到一樓,從櫃檯裡找出一隻手電筒,這是老吳的存貨,他前幾天就發現了一直沒想着用。
因爲二四號房間似乎沒有電燈,吳七爲了看清裡面究竟是怎麼了,就拿着手電筒又重新跑回去,把手電扭亮了之後,順着那門打開的縫隙照進去,瞬間一道暗黃色的光柱將房間內的一個角落照亮了,隨着手電筒慢慢的轉動,吳七看清了屋內的結構,似乎和其他房間差不多大,但屋裡沒有東西空蕩蕩的,而且還被很厚的窗簾擋住了窗戶。
吳七看了一會之後,沒發現什麼奇怪的東西,屋中應該沒有人或者是其他東西的,頓時覺得只是別人聽錯了,就關了手電筒,隨手要把門關上,但就當門即將要關閉的一瞬間,突然屋內傳來一個聲音,似乎是有人穿着鞋踩過地板的聲響,特別的清楚絕對不是聽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