貼在潮溼的院牆上,吳七看着對面牆壁上傾斜的彈孔,緩了幾秒後才忽然反應過來,悶頭就沿着衚衕往裡跑。盡頭還是高檐灰門上面鑲嵌銅釦兩邊有石獸,左右還是互通的衚衕,站在中間看過去依舊是那種大門,彷彿進入了一個無限的死循環中。
當吳七跑到這扇大門之後,用眼角往身後一瞅,看到了那個人居然追過來了,離他只有一條衚衕那麼遠,主要吳七還是怕他手裡的槍,暴露在他的面前那肯定是找死,所以當即就要朝側邊衚衕鑽進去,打算一直跑繞個幾圈將那個槍手給甩掉,然後再作打算。
被槍口給瞄上那感覺可不舒服,吳七左右看了一眼之後兩邊都一樣,覺得往哪跑都可以,所以隨便的選了一個方向的衚衕就要跑進去,但就在他往那個衚衕裡衝進去的時候,本能的讓人趕緊停住腳,就在這同時槍聲響起了,一發子彈從他前方兩個身位的地方飛過去,他剛纔要是不停住,按那個奔跑速度直接就跟子彈撞上了,這槍手居然還有這一手。
吳七幾乎是親眼看到一條線從自己前面飛過去,隨後掉頭就朝另一個方向跑,又是一聲槍響傳來,他都不知道那一槍打在哪,只想快速的逃離出去,這倒黴的衚衕裡全是大直道,玩意被那個槍手給追上來,按那槍手的準度他除非會穿牆,否則哪能跑過子彈。
慌亂中吳七根本就沒法注意腳下。邊跑邊回頭去看身後,巧的是那槍手跑動的速度和他自己差不多,每次跑到衚衕丁字拐角的地方。正好槍手也從那條衚衕裡跑出來,出來之後擡手就是一槍,在子彈飛過來之前吳七就能躲進去,繼續的跑。
吳七都不知道自己左拐右拐的跑到什麼地方了,周圍完全就是一模一樣的,而且小腿以下都是濃霧,就算他圍着宅子轉了一圈。那也看不到腳印,而且也根本就沒時間注意其他的事。身後還有個要命的主。
槍響連續的響了六七次之後,吳七感覺自己的肺都快跑炸了,火燒火燎的疼,可他卻不敢停下來休息。那稍微慢一點等來的肯定是一發穿透他的子彈。在奔跑躲閃的過程中,吳七有了些時間進行着思考,先是起了霧,然後出現一個陌生槍手攻擊他,再就是無窮無盡的丁字形衚衕,他感覺自己此時比那打獵的時候,獵人追趕的那個獵物還慘,起碼一般的獵人不會如此的執着,那傢伙明顯是爲了要他的命。
但回想起最開始看到的步槍形狀。還有子彈穿透院牆時候的衝擊力,那肯定不是他當兵的時候用的蘇聯七點六二式氣步槍,這種巨大的穿透性特別讓人恐懼。想到這個。那於鐵被子彈打穿的畫面在吳七腦中閃過,還夾帶了一句話:“是在霧裡直接開的槍,等把這個槍手讓你認識。”
吳七突然心臟劇烈的跳動了一下,許多的人和事在他眼前一閃而過,當畫面跳到於鐵臨死前拽着他說:“如果你是錯的,而我是對的呢?”本來吳七還有些將信將疑特別疑惑。但林天的到來和他那種奇怪無情的笑容,讓吳七信了於鐵幾分。可到了這時候,那林天帶來的槍手要殺自己了,吳七再不明白那就是傻子了,可這也代表着李煥還有許多事他不知道。
此時想明白也晚了,吳七本來就帶傷,結果越跑越跑,當還差最後一步才能跑到拐角的時候,那個槍手已經率先的衝出來,直接就在不穩定的移動過程中把槍口擡起來對準了吳七,“啪!”一聲槍響在衚衕裡迴盪着,吳七應聲撲倒在地上。
槍手見吳七中槍了,那張冷酷的臉上居然多了幾絲興奮的神色,他單手拎着槍快步的往吳七倒地的地方跑過去,似乎把吳七給擊斃了能得到什麼獎勵一般。但當槍手逐漸就要跑到的時候,他卻慢慢的停了下來,因爲衚衕的地上被一層沒過小腿的流動的濃霧覆蓋住,只見到吳七倒地了,但卻被濃霧給蓋住了,不知道他究竟倒在什麼地方。
槍手這時候謹慎起來,先是把槍給背在身後,然後從後腰拽出來一把手槍,雙手握住了,站在衚衕中間一步跟着一步慢慢的往前走,邊走還邊打探着腳下的東西,他在找被槍擊中的吳七。
可一直等到走到這衚衕的盡頭那大門前,都沒能找到吳七,槍手對自己的槍法那是特別自信,他認爲那一槍肯定打中了吳七,可這人應該就倒在附近,地方一共就這麼大但就是找不到人,這不是奇怪了嗎?難不成是沒死,躲在霧裡爬到其他地方?
槍手正疑惑的時候,忽然發現腳邊的濃霧升起來一團,慢慢的從他前面經過,槍手一眯眼擡手就是一下,子彈“噗”的聲打穿了濃霧中的東西,槍手冷笑了一聲,咧嘴說:“還五行組的呢?結果也是個蠢貨,還以爲有多厲害,原來不過如此啊?那我估計也能混個組長噹噹了!”
有些自傲的唸叨完之後,槍手慢慢的俯下身,把手伸進濃霧中,忽然摸到了個東西,好像是衣服,但非常輕,就這麼直接從霧裡給拽出來了。可結果這就是一件公安制服,拽出來之後還帶着不少濃霧,但等濃霧慢慢落下脫離了衣服之後,槍手抓着衣服邊在自己面前慢慢的轉了一圈,忽然吸了一口涼氣,這衣服上居然沒有槍眼也沒有血跡,他剛纔那一槍並沒有打中吳七。
這時候他才意識到不好,可吳七卻已經悄麼聲的從他身後慢慢的站起來了,在槍手反應過來轉身開槍之前,吳七就突然出手點在他後背右肩胛骨上,頓時一股鑽心的痠痛感讓槍手痛苦的嚎叫出來,手中的槍也因爲痠痛握不住掉下去,但就在掉入濃霧之前被吳七給抓住了,槍手跪在濃霧中,疼的臉色都變白了,眼淚鼻涕橫流,都無法壓抑住那種痛。
人的身上穴位很多,其中有很多的死穴是戳即斃命,但還有不少會產生瞬間劇烈的疼痛感,這也就是所謂的點穴,可真正的點穴並不會像武俠小說那樣一指頭把人給戳的不會動只能眨眼睛,可實際上點穴的確能制伏一個人,但不是定住了,而是因爲劇烈的疼痛讓人無法正常思考和協調四肢,腦中剩下的只有疼了,這滋味可不好受。
吳七低頭看了眼自己手中的槍,隨手就把槍給揣進兜裡,站在那槍手身後扶住了他的肩膀,有些氣喘的說:“爲什麼要殺我?”槍手半張着嘴說不出話,但卻轉回頭來瞪着吳七。
見狀之後吳七就點了點頭,喘着粗氣說:“好吧我懂了!”這話音剛落,那槍手就嚎叫了起來,動靜跟殺豬似得,一條挺硬實的漢子被吳七用食指關節抵在肩胛骨上用力的扭動着居然會疼成這幅摸樣,此時還沒回過勁,想開口求饒都說不出來了。
“你是誰?你們從哪來的?爲什麼要殺我?”吳七一手抓住槍手的肩膀,另一隻手則用食指關節在槍手的肩胛骨上按着,力道越來越大。
槍手掙扎起來,嚎叫着喊道:“是林隊長!林隊長吩咐的!是他讓我乾的!”
吳七突然加重的力氣,附身在槍手耳邊低問道:“哪個林隊長?”
“林、林天!”槍手幾乎是用盡了力氣才喊出來這句話。
吳七其實從剛纔被這個槍手追着的時候已經知道了,可如今親耳聽見這個名字,他閉上了眼睛,心裡頭都發緊。不是因爲林天要殺他,而是這就證明了李煥纔是罪魁禍首,是他劫走的卡車,不知把那危險的東西帶到什麼地方去了。
擡手拍了拍槍手的肩膀,吳七回頭看了一眼,隨後冷眼掃過了槍手後背的脊椎,猛的擡手就打過去,只聽一聲悶聲,那槍手雙眼發直隨後迎面重重的摔在地上,幾乎是瞬間就消失在腳下流動的濃霧中。
吳七看着自己的手,好多人的臉在他眼前一閃而過,他都有些記不住自己究竟都幹了什麼,也分不清誰是好人誰是壞人,可這世上本無好壞之分,他此時就是一個壞人了。
因爲從槍手這得知了林天要殺他,那麼肯定不會只派一個開槍的來,稍後就會有不少的人趕過來,等到那時候,吳七可不確定自己能不能打得過,或者說是能不能跑的了。
但周圍的衚衕無窮無盡,不管剛纔怎麼跑,他始終就是處於一個丁字形之中,能看到的東西只有狹長的衚衕口,還有這高聳的院牆,以及緊閉的院門,這個地方大的出奇,想出去還真是有些困難了。
這時候吳七靠在牆邊,仰着頭看着霧濛濛的天空,本想大口喘氣,忽然發現頭頂的院牆上似乎有個東西動了一下,他趕緊離開牆邊,把兜裡的槍快速的抽出來,直接就瞄準了剛纔動彈的地方,可仔細的一看,那居然是一張人皮,居然就是剛被他給放倒的那個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