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吳頭一次飯吃的這麼不順,不是那麪條做的不好吃,跟以前味都差不多,只是身邊有一個讓他心裡頭不舒服的主,就是那個四爺。
這傢伙跟老吳要了一樣的東西,但等兩碗麪條同時上桌之後,只有老吳自己在那一口口的吃着,那個四爺則坐在一邊瞅着他,就那麼瞅着老吳在一口口吃,最後老吳被他看得實在是吃不下去了,把筷子放碗上面一放,扭頭就對四爺說:“兄弟,我想你是誤會了,我以前就是個種地的,你說的什麼我不懂。”
“種地的?我看未必,有幾個給面子跟着在下吃飯的人,跟你可是同行。就是老哥你身上的味,我可太熟悉了,你呀是乾土活的,瞞不了我!”四爺推開自己面前的那碗麪條,就把胳膊搭在桌上,俯下身把聲音給壓低對老吳笑道。
老吳這飯算是沒法吃了,拍了拍自己身上蹭的灰,站起來繞過了桌子就去結了賬出了門,沿着來時候的路往旅館走。這時候天色微微發亮,可還是比較的昏暗,可老吳走的飛快,逃一般的都快跑起來了,因爲他覺得自己的以前的勾當被人給知道了,本能的就覺得害怕,想趕緊逃回去。
大早只有三三兩兩上班的工人,老吳走的急了忽然間感覺自己有點要岔氣,但走了半天沒聽到身後有跟來的腳步聲,他就覺得那四爺沒跟着自己,最後實在是走不動了。就靠坐在路邊的石臺上想坐着休息會。可沒想到,這剛坐下一回頭把老吳給驚的一哆嗦,那四爺居然就這麼安靜的站在他身後。走路都不帶聲跟着鬼似得。
“不是,你跟着我幹什麼?你想幹啥?”老吳有些火了,站起來就衝他起來了。
四爺趕緊擡手做了個小聲的手勢,靠近了老吳一步,斜眼瞅着周圍路過的幾個人,等他們走遠後,才笑着低聲對老吳說:“老哥別激動啊?那麼大聲幹什麼?別把咱們的事給說漏了。這讓人知道了那還不壞事了?”
老吳看着四爺那挑着的眉頭,似乎明白了點什麼。這傢伙好像以爲自己也是過來淌這趟渾水的,把他給當成了同行了,可結果真不是。但就當老吳不想理他回家的時候,忽然腦中浮現出老唐的話。他說今天是拆廟的日子,也是收網的好時候,那這個四爺會不會是個頭呢?要是把他給抓了送到局裡,那是不是能分點好處啊?
想到這老吳就轉過頭看着四爺,那眼神都變得不一樣了。可四爺卻一心認爲老吳和他的目的是一致的,就是打算在今天拆廟的時候趁亂下手摸東西,他來找老吳的目的也很簡單,就是打算合作一下,這人多力量大。心在齊點那墊背的人就更多了,自然既能摸到東西還能輕鬆的離開,管其他死活呢?反正趁亂自己能走就成。
這兩人心裡頭各自想着事。老吳在想着怎麼把這個四爺給放倒呢?可別讓這自己送上門的孫子跑了,那錢可就沒了。四爺則想知道老吳的本事怎麼樣,還有敢不敢直接動手。
好半天之後,老吳才忽然想起了胡大膀,感覺他起的晚,現在肯定還在旅館裡沒走。只要想個轍把四爺給帶過去,到時候就是穩重捉鱉了。這就容易多了。
老吳也不愧是混過那麼多年日子的人,分分鐘的功夫,趁着天色還早,老吳就想到一個說頭。把臉上的表情放的平淡一些,故作姿態的掏出了煙,先自己叼着一根,點着了抽上幾口之後,才從煙盒裡提出來半根菸,就這麼把煙盒伸過去,讓四爺拿煙。
四爺一瞅趕緊伸手抽出來一根,剛放到嘴邊那老吳就把火給探過來了,四爺自然就叼着煙往火上湊,可菸頭剛要碰到火就見老吳的手往後縮了一下,沒點着,就在四爺覺得奇怪想擡眼詢問老吳的意思之時,就聽見老吳笑盈盈的說:“剛纔老哥跟兄弟你開玩笑的,怕你是跳子假裝的來套我的話,所以故意抻一下,兄弟別在意啊!”
“哪能!感情老哥真是個乾土活的?哎呦,瞅着您這身段這胳膊,在看手裡的老繭,是土活裡的這個吧?”四爺說着話就把大拇指給伸出來,意思是說老吳是盜墓賊的老手或者是好手的意思。
老吳動了一下眼睛,抽了口煙笑着點頭說:“哎呀兄弟的眼力真不錯,一看就不是那普通的毛賊,不知在家裡頭是行幾啊?”老吳明知道這個四爺剛纔都說了自己是家裡頭老四,但如今用這種口味問出來行幾,自然不是家裡頭那麼簡單,而是問他在團伙中是什麼地位,一般這道上的人說話都講究身份的。比如老吳都五十多歲了,但如果他手裡頭的人不多,而且地位也不高,那麼就得管這個手底下好幾十號人的四爺叫一聲爺,這是輩分的問題。
四爺自然明白,他想借老吳的手一用,但必須得從輩分上壓着他那說話纔好用,就趕緊掃了一眼自己周圍,半垂頭說:“這、這地方說話不方便,不如老哥你去我那,咱們細談一下?反正拆廟是在中午,我手下好幾十號的兄弟已經先去裝作老百姓看熱鬧了,咱們晚點去也不急。”
雖然四爺沒有明着說,但把他手底下的人數報出來的,老吳一聽頓時心裡頭竊喜,他知道這傢伙準是個頭,老唐要找他就是這個四爺。
“兄弟,我怕你那人多眼雜說話不方便,不如去我那,地方大沒多少人清淨,再說我已經提前在下面挖了一條地道,打算在上面拆廟減輕重量後,就打通廟的基地,然後神不知鬼覺的拿走東西!”老吳叼着煙,很自信的說着。
四爺一聽就傻眼了,然後一拍自己腦袋就嘬着牙花子說:“哎呦!差點啊!我怎麼就沒想到從下面動手呢?不愧是土活裡的這個,這腦子都比我們靈活多了,要不是兄弟我無意中撞見了老哥你,這估計到時候東西沒了,都得傻眼!那麼咱們趕緊去吧,去看看你挖的地道,我的人多,在上面給你打掩護,倒時候咱們合作分成咋樣?”
老吳見四爺那貪財的模樣差點沒笑出來,他在心裡頭冷笑道:“的確是分成,但不是分那廟裡東西的成,而是分你的成!”隨後面上帶着笑,急匆匆的就把四爺往自己的旅館裡帶。
沒幾分鐘那就走到旅館門口的那條衚衕,老吳擡手往裡頭一指就說了聲:“就在那裡頭,旅館有個門。”說完就當先走進來,可走了幾步後卻發現四爺沒有跟上,而是站在衚衕口冷臉瞧着自己。
老吳忽然心裡頭發涼,但還是回頭對四爺說:“咋了?這天可都快亮了!”
“是啊,快亮了,我得帶人去廟那等着了。”四爺陰着臉盯着老吳。
老吳偷偷的朝自己身後掃了眼,約摸了一下旅館門口到他現在距離,裝作無意的向後退了一步,笑着問道:“帶人去?兄弟不打算跟我從下面動手了?”
四爺把手給背到了身後,那張細長看着挺醜的臉仰了起來,突然咧嘴嘿嘿的一笑,對老吳說:“我不喜歡鑽洞,但還得多謝老哥你幫兄弟我挖的洞,到時候摸到什麼好東西,我折現給你多燒點紙錢!”
這話一說完,老吳頓時明白了過來,原來這傢伙是打算清理不認識的同行,怕他們多分自己的東西,而老吳則算是撞槍口上了。隨後反應過來想衝過去舉拳揍四爺,可還沒等跑出衚衕口,就見到附近衝過來不少人,老吳見狀趕緊停住腳,掉頭就往那衚衕裡跑,要躲回旅館中。
那些人都是四爺的手下,一直都跟着他們,只待四爺搞清楚老吳的身份後,給一個暗示就全都出來,把老吳那一夥人給解決了,然後等今天拆完廟摸完東西,那全都撤走,就是一趟活。
老吳悶頭跑着,他後悔的不成,知道自己那一瞬間動了貪念,結果惹了事,什麼甕中捉鱉,這話簡直就是對他自己說的。聽着身後那些狂奔的腳步聲,老吳估摸出來最少有也得有十個人,估摸身上還帶着兇器,肯定是要來殺他的,這不跑就是等死了,可跑到旅館中怎麼辦?那門可擋不住這些老多人,再把無辜的人給傷着了,那不是他老吳的罪過了嗎?
但眼下老吳不敢停腳,本能的衝到了旅館門口一頭鑽了進去,這才停住腳抓着門就用力的關上,順手還要把門栓給插上。但就在那門栓即將要鎖上的時候,突然這門就從外面被人給踹開了,老吳都被快速打開的門板子給拍的仰面摔倒在地上,隨後就瞅見一羣人衝了進來。
“老頭子,你幹嘛呢!”就在這時候,從二樓傳來了蔣楠的呼聲,她似乎被剛纔踹開大門的響聲給驚動了,還一邊問一邊往樓下走,聽着聲感覺眼瞅着就能從樓道口看到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