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大中午那吃飯的點,胡大膀照常又跑了回來,回來蹭飯吃,一頓不吃他說自己都能餓死,還說什麼火葬場那食堂做的飯塞那死人嘴裡頭,那死人都能坐起來往外吐,太他娘難吃了,所以幾乎頓頓都是回來跟老吳他們一塊吃的。
蔣楠把品品上學的事給弄好了之後,打算過幾天就送她去,這好日子只剩下那麼幾天,這鬼丫頭就特別的珍惜,這話怎麼說呢?就是跑瘋了,一天到晚也見不到那人在哪,每次回來被蔣楠用眼睛一瞪,頓時老實的蔫頭巴腦,可過了勁還是想幹什麼就幹什麼,拿她真是沒什麼轍。
雖然蔣楠面上什麼都不說,但她的心是非常細的,可以注意到一些老吳他們這些粗漢子注意不到的事,就比如這天中午吃飯的時候,胡大膀不停暗示老吳,這就被蔣楠給察覺到了,她似乎知道這胡大膀要讓老吳跟着去幹什麼勾當。
老吳吃的那叫一個慢,主要的原因還是身邊喋喋不休的胡大膀,那傢伙也不知道今天是怎麼了,不吃飯就轉頭一個勁的對老吳絮叨,說什麼他的日子苦,整天都快被錢虧死了,要是兜裡沒幾張票子,那出去都不好意思張口說自己是胡爺了,而且更不敢下館子吃飯喝酒了,所以這人活着就是得有錢!
老吳被他給說得那真叫一個哭笑不得,但想想覺得那傢伙說的倒不是沒有道理。這人要是活着錢沒了,那就乾脆甭活着了,所以就不知道該怎麼反駁他了。一時間語塞了,只能用飯把嘴給堵上,感覺像是吃飯沒空說,實則是無話可說。
蔣楠這時候夾了一塊菜放到了品品碗裡,然後又夾了一塊放在了老吳的碗中,擡眼瞅着那胡大膀說:“老二,吃飯吧。咱們吃完再說行嗎?”
這蔣楠都發話了,胡大膀自然是訕訕的笑了笑就坐了回去。這纔跟桌上的飯菜較起勁來了,他那吃相都把品品給逗樂了,這小丫頭不管那胡大膀幹什麼都覺得有意思,咧着小嘴露着滿口小白牙嘿嘿的笑着。讓蔣楠差點一筷子敲到頭上才趕緊躲開反應過來,不笑了繼續吃飯。
其實這頓飯還是很和諧的,沒人說話只有吃飯的聲音,可隨着吃完飯撤盤子的時候,那胡大膀抹了抹嘴就對老吳說:“哎我說,想什麼呢?這天大的好事你居然不幹?這怎麼不像是你老吳了!”
“我在河南的時候是老吳,但現在不是了,所以這種事要說我就別摻和,那老唐都告訴我了。他們打算一箭雙鵰,別到時候把你的腚再給打着了,靠邊靠邊別煩我!”老吳幫着蔣楠收拾完碗筷之後。就轉身推開了胡大膀,跟着蔣楠屁股後頭出了屋子。
品品坐在一邊仰臉瞧着胡大膀說:“哎二叔!咋這表情瞅着不對呢?咋了?”
胡大膀沒好氣的說:“遇到個慫貨,這表情就不錯了!不去就不去唄,大不了胡爺自個去,有好東西那就全是我自己了,這樣更好!哎對!”
他自己在那叨叨着。可卻被品品給聽見了,那鬼丫頭聽後眼睛都亮了。湊到胡大膀身邊,擡起小手拍了拍胡大膀肩膀對他說:“二叔,你剛纔說去哪啊?有東西我不要,你帶我去玩唄!”
胡大膀心情不算太好,跟那小丫頭也沒平時嬉笑的勁,就悶着聲說:“去,找你乾孃玩去,你二大爺這是去幹大事,帶你這個泥孩子多礙事!
但品品卻不放棄,而是湊到了胡大膀面前,蹲下來用眼睛就那麼直勾勾的瞅着胡大膀,突然咧嘴笑着說:“二叔,你就帶我去吧,我保證不給你添亂,行不?”
“不行不行,別鬧了,上次就是你這丫頭慫的我去幫你要東西,好傢伙結果人家爹都找來了,多虧我跑的快,要不然腿都能讓你乾孃給卸了,你就坑我吧!去去一邊玩去!”胡大膀忽然想起了上次的事,趕緊擺擺手不帶那鬼丫頭玩了。
品品眨着眼睛想了想之後趕緊拽着胡大膀胳膊說:“別啊二叔!你瞅瞅,我這不是快要去上學了嗎?你說那地方是人待的嗎?趁着還剩幾天的功夫,我想出去玩玩,可也沒什麼熱鬧,但我感覺你要去的地方能有點意思,你就帶我去吧。這樣,我可以給你帶路啊!這四平包括周邊的村莊,那我都躥得好幾年了,你就隨便說個地方,我閉着眼睛分分鐘就能把你給帶過去,絕對不能給你帶掉茅坑裡去!”
胡大膀聽着品品叨叨了好多話,就是那一句她認識路讓胡大膀有點心動了,因爲他上午想去看看都沒找到地方,是帶着失落而歸的,所以就拉着老吳一塊去,好有個作伴的,可老吳不去,這就完了。但既然老吳不去,那她閨女上杆子要去,還要帶路這也湊活!
“丫頭啊,二叔帶你去也行,但是...”胡大膀把臉給擡了起來。
“那就趕緊吧!要不一會我再被幹娘抓住就走不了了!”品品一聽就激動起來了,拽着胡大膀要走。
但胡大膀卻坐着不動彈,擺擺手低聲說:“你先彆着急,我還有個但是,這個但是去到了之後,你就只准看,不準多說話,等看完了,你就自己回來,別跟着我了,記住了嗎?”
品品見胡大膀鬆口了,那機會難得就先答應了,等到了地方那她就算是不想回來胡大膀也沒辦法。
老吳跟着蔣楠去了廚房,放下了碗筷之後,就要擼起袖子去刷那碗,但突然被蔣楠給攔住了,低聲對他說:“這幾天別刷了,那老唐的媳婦還在,這不是大老爺們該乾的活,放着我來吧。”說完話就接過了碗筷。
老吳那感動的不行,剛要說自己這媳婦懂事,就聽見那還在刷碗的蔣楠頭也不擡的說了聲:“我做了點小米粥,你端上去喂那孩子喝,順便把那小東西給哄睡着了。”
老吳當時感覺後背出冷汗,他現在對孩子那是最打怵的,不是因爲那莫名其妙的鬼孩子給鬧的,而是那活着的小孩比鬼孩子更要人命,這還不如刷碗呢。老吳訕訕的笑了一聲突然反應過來,趕緊湊到蔣楠身邊去搶那碗,還笑着臉說:“哎呦哎呦,這活我就來了,不勞煩你了,老爺們有啥不能幹的?是不是?我來我來,那孩子喜歡你,還得是你去喂!”
可蔣楠卻真就讓開了地方,面無表情的甩了甩手上的水,放下了袖子對老吳說:“那麼,把碗刷完,去把攢的衣服再洗了吧?”
“成!”現在這時候只要不讓老吳去喂那倒黴孩子,讓他幹啥就行,可沒想到這蔣楠居然趁火打劫,不光洗衣服了,還得拖地收拾客房的屋子,已經晚飯,那活基本全落老吳的身上,這時候他才反應過來,自己好像是上當了。
可老吳他不想幹了,湊活着把碗刷乾淨之後,就偷偷的從廚房溜出來,想去找胡大膀一塊出去,可沒想到卻撲了個空,胡大膀居然早都沒影了,就連那平時鬧騰的鬼丫頭也沒了,這前臺沒人看着,老吳也走不了,只好就那麼幹坐着,拉着一張老臉跟一個長毛的招財貓似得,在那坐着不招財反而還趕財呢。
前一天本來還是非常熱鬧的,可這天的下午就沒人了,蔣楠去看着孩子在二樓就沒下來過,剩老吳自己在那前臺坐着,只能慢慢的抽着煙解悶,這時候也沒個人來跟他聊聊天什麼的,就算那大洪也行,可惜沒有,一直到了日頭快要落山,那才把胡大膀給等了回來,卻發現品品是跟他一塊回來了,兩個人灰頭土臉的,感覺像是掉泥坑去了,而且表情還不太對,老吳頓時有了一種不妙的直覺,這個胡大膀又給他惹亂子了。
老吳讓品品先去把臉給洗乾淨,然後就湊到蹲在門口拍身上灰的胡大膀身邊,皺着眉頭問他說:“哎!你他娘去幹什麼了?是不是又惹事了?”
胡大膀則有些奇怪的轉過頭,朝着那水房瞅了瞅說:“不對啊!那丫頭剛纔也沒告密啊,咋就讓你知道我把廟給拆了呢?”
“什麼?你把廟拆了?廟拆了!”老吳一開始還沒反應過來,隨後突然就站起來瞪着眼睛喊道。
胡大膀用手指頭摳了摳耳朵說:“那麼大聲幹嘛啊?我又不聾能聽見,激動個啥啊?”
老吳擡手捂着自己額頭,在原地轉了一圈後,就蹲下來有些緊張的說:“你怎麼給廟拆的?那丫頭怎麼還跟你在一塊啊?”
“不是拆了,就是我以爲那屋頂裡頭藏着東西,拿棍子去捅,結果把一面的瓦片給捅掉下來了,差點把腦袋給砸開瓢了,不過我們都沒事,就是蹭了點灰,那都好好的。”胡大膀拍了拍自己頭頂的灰,慢慢的解釋說。
老吳聽後雖然生氣,但好在這兩個人都沒事,這纔是最好的,就趕緊壓低聲音對胡大膀說:“這件事先別說,等晚上他們都睡了,咱們再細說,可別讓我那婆娘知道了!”
但話音剛落,就聽見蔣楠在老吳身後說:“我已經知道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