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樂言不知道爲何,心中竟有一絲惻隱,對這個歹毒的男子,她不是該十分厭惡纔是嗎?
片刻,他放開她,俊美的臉上帶着紅暈的笑意,他癡癡地看着她,“毛樂言,能擁有你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我會用一輩子來爭取你。”
毛樂言瞧着這副模樣的他,活像是一個十六七歲情竇初開的男子,她想起在高中的時候,有一個男生對她表白,也是輕許了一輩子,她當時雖然有些感動,但她拒絕了他,以學業爲理由,那名學長便哭喊着要等她一輩子。結果,一個月不夠,她親耳聽到他跟其他女同學表白。她不是懷疑他的真心,或許在他說出要等她一輩子的時候,心裡確實是這樣想的。但是年少多變,想法更是朝令夕改,所以,她只覺得有些詫異,並無傷心失望。
如今便是如此,劉澤中今年二十歲,剛上大學的年紀,在她心裡他還是個青澀的男生。好吧,一個歹毒殘酷的青澀男生。他此刻說的話,或許是真心的,但是,卻也最容易改變。
劉澤中見她不說話,再問道:“假若有一天,我跟劉漸對陣,不是他死就是我亡,你站在哪一方?”
這句話是不能回答的,因爲她的回答註定會惹惱他。
劉澤中苦笑一聲,“不必回答,我只是問問。”毛樂言凝眸看他,不知道說些什麼好,這一次見他,他似乎改變了許多,不再是她以前認識的殘酷少年。但是,她知道他依舊是個極度危險的人物,不能太親近。
頓了一下,他又道:“我知道你心裡有喜歡的人,我一直也以爲我心裡有喜歡的人,說真的,自從你斷了我的手指後,我心裡很憎恨你,我接近你,是爲了你手上的武器,我需要你的武器來助我得到天下。但是,我現在知道,就算我得到了天下,也得不到我想要的東西。”
毛樂言的心突突地跳着,被一個小男生如此深情地表白,是一件很虛榮的事情,不感動是假的。她有些言不由衷地道:“你此刻想要的,未必就是你真正想要的。不過是因爲得不到,你特別在乎而已。但是當真的得到之後……”
“我會用一輩子去珍惜!”他打斷她的話,很是嚴肅地說了一句。
毛樂言愣愣地看着他,有些不知所措,或許說是不知道說什麼好的感覺。她從他的眸光中看出了他的珍惜和認真,還有炙熱的濃濃愛意。曾經,在山洞裡的時候,劉漸也是用這樣的眼神看着她,她一直以爲自己喜歡細水長流的愛情,但是,原來轟轟烈烈,炙熱火燙的愛才最能觸動心靈。
“你回去劉漸身邊吧。”劉澤中忽然道。
毛樂言一愣,她留在王府,是要監視着陳如兒,尤其此刻,她更不能離開。
她聳聳肩,故作輕鬆地道:“你是要趕我走?”
劉澤中癡癡地道:“你知道我不會趕你走,永遠也不會。但是,我不能確保我一定成功,我不能讓你受到一絲一毫的危險,若是我失敗了,就算我死,你在他身邊也能保全自己。但若是我成功了,我會去迎接你成爲我的皇后。”
他這句話,叫毛樂言的心幾乎要尖叫出來。靜王真的要造反了!她有些痛苦地搖頭,“權力,真的這麼重要嗎?”
劉澤中有些迷茫地笑了笑,“不知道,但是從小,姨娘便跟我說,若是自己不站得最高,便永遠要看人臉色過活。成爲皇帝,是我從十二歲開始便確立的目標,到了這個時候,萬事俱備,我已經沒有退路了。”
姨娘,又是她。毛樂言憎恨地念着陳如兒的名字。
若是戰事起,她還真的要回到劉漸身邊。只是,無論如何,她希望這一場戰役能免去,戰爭起,百姓流離失所,生靈塗炭,她不願意看到這樣的局面。
毛樂言知道勸也沒用,他不是景王,景王不是一個權欲心很重的人,他只是不甘心而已。但是劉澤中不是,在他心中,做皇帝是他人生裡最重要的事情,他寧可死,也不願意再屈居劉漸之下。
劉澤中走之前,用力地抱緊了她,冰冷的雙脣壓在她的脣上,重重地壓下去,在毛樂言推開他之前,他已經放開她,轉身大步而去。
毛樂言用手擦擦他吻過的地方,心頭有些怔愣,也有些癡罔,不知道現在算是什麼情況。
中午時分,毛樂言命小舒等人收拾好東西,準備回去。剛收拾好準備走的時候,來了一個不速之客。
來人也是老朋友了,她一進門便指着毛樂言怒罵:“樂妃啊樂妃,本宮真是小瞧了你的狐媚功力,這邊迷惑了慶王和景王,那邊勾搭上皇上,這下倒好,連小王爺爺勾搭去了,你是要用多少男人來證明自己的魅力啊?這麼喜歡男人,乾脆做婊子去吧!”
說話的是梅妃,她是來爲陳如兒出頭的。她一張明豔的臉佈滿憤怒,眉毛濃黑,往上揚起,有些兇狠地瞪着毛樂言。
毛樂言有些好笑,“嗯,關你什麼事呢?”
梅妃生氣地道:“收起你的狐媚笑臉,說漂亮,你連給夫人提鞋都不配,真不知道小王爺是眼睛瞎了還是被鬼迷了心竅,竟然會喜歡上你這樣一個狐媚子,還把夫人拘禁起來。哼,如今需要夫人了,便好言去把夫人請出來,真把夫人當工具用了。”
毛樂言心中暗暗吃驚,雖然早知道他會去找陳如兒,但是沒想到這麼快,看來,他們都已經準備好了。她心中有些急,讓莫顏去調查的事情,她還沒回來,也不知道鎮國王爺是否已經班師回朝。所幸她早就讓景王把他的兵馬秘密調回京城。
“梅妃,你是不是喜歡陳如兒?”毛樂言忽然尖銳地問道。
梅妃還在想着怎麼侮辱毛樂言,聽到她這句話,忽地臉色大變,退後一步,呸了一聲,“你胡說八道些什麼?”
“是不是胡說八道,你心裡有數。”毛樂言冷笑一聲,擡起她的下巴,調戲道:“你喜歡她什麼啊?喜歡她漂亮?你也是個膚淺的人,只看外表。”
“你別胡說,別損害了夫人的名譽。”梅妃有些抓狂,但是又不能奈何毛樂言,只跺腳紅着臉爭辯。
“名譽?陳如兒還有什麼名譽?她是靜王的夫人,卻和自己的姨甥搞在一起,現在又跟一隻女殭屍牽扯不清,她還有什麼名譽可言的?更甚的,是她竟然協助靜王謀反,這個罪大惡極的女人,該下地獄。”毛樂言冷銳地道。
梅妃怒吼一聲,“本宮殺了你!”
毛樂言繼續道:“如今靜王在西南起兵,你們在這邊接應,就是亂臣賊子,梅妃,還有你,你把自己的祖宗都給出賣了,你們一家,從祖上三代到你父親,都是忠義之士,你做了殭屍也罷了,竟然還協助靜王謀反,你是要把你甄氏一門都打上亂臣賊子的標籤嗎?”
梅妃怒吼一聲,“你別胡說,靜王起兵一事,本宮從不參與,也不理會,這邊接應事宜,本宮也從不過問,本宮今日來,是要爲夫人出氣,旁的一切不管,你別亂給本宮扣屎盆子。”
毛樂言的心咯噔一聲,果真是起兵了。那麼,莫顏那邊不用調查也知道結果了,若是戰事結束,鎮國王爺班師回朝,靜王不可能敢在這個時候出兵,除非,一切都是一個圈套。
毛樂言平靜地道:“好了,現在你出氣也出夠了,請離開吧!”
梅妃冷冷地掃視她一眼,不忿地道:“你不要以爲本宮奈何不了你,總有一天,你會死在本宮手上,而且死得很慘!”
“好,我等着!”毛樂言攤手。
梅妃哼了一聲,扭身離去。只是她剛出到門口,便見陳如兒與幾名殭屍來到。
陳如兒還是那副宛若仙子的純淨模樣,身穿一身淡紅桃花織染錦緞,外面披着一件純白色的披風,風一揚起,便飄飄若仙。
今日,她沒有梳起髮髻,長髮用一根白色的綢緞綁住,有幾縷從耳邊垂下,順滑如絲。白皙的臉今日塗抹了淡淡的胭脂紅,柳葉眉微微揚起,眸光澄明而純淨。
她微微嗔怒地橫了梅妃一眼,輕聲道:“你啊,一輩子都是這麼魯莽,讓你不要來,偏要來讓人套話。”
梅妃這才醒悟起來,有些生氣地瞪着毛樂言,“你套本宮的話?”
“你送上門,我不過是順水推舟。”毛樂言攤攤手,看着陳如兒,“恭喜你,重新得勢了。”
陳如兒輕笑一聲,“我從未失勢,你這話從何說起?”
毛樂言瞧着她身後的幾名殭屍,都是她見過的。今日如此大陣仗來,不會是示威,想來是要困住她免得她回去通風報信了。她心下警惕,自己要全身而退很容易,但是還有小舒她們在這裡,要確保她們也能安全,則有點困難了。
殭屍不難對付,她卻未曾摸過陳如兒的底,此人每一次出手,都是用底下的人,很少親自出手。唯一用過的幻術,也被毛樂言破了,她雖然生氣,但是並不見得十分重視,可見她的料子不止一點點。
毛樂言伸出手,驅魔劍在手中成形,驅魔劍發着寒光,梅妃和殭屍禁不住退後一步。倒是陳如兒,臉上卻還是帶着閒散的笑容,她笑道:“聽說,驅魔劍出鞘之後,便要見血纔會收回。只是這一次,不知道見誰的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