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離有些惘然,他不深愛公主麼?如今公主已經是他的妻子,他會用一輩子對她好,這個是他的責任,也是他所想做的事情。或許慶王說的是真的,他確實太過冷情,可這樣,是自保的最好辦法。
“所以,你便偷龍轉鳳,換了玲瓏玉佩。”毛樂言不想在感情的問題上兜兜轉轉,或許莫離是過於冷靜,但是,在這個時候,冷靜是最重要的,一旦迷惑,就容易被敵人利用,一如慶王。毛樂言知道他是出於對自己的關心,並不怪責。
“沒錯,本王當時不知道原來帝王失去玉佩,會這麼嚴重。”慶王幽幽地道,皇上如今會這樣,是他一手造成的,“是本王害了皇上!”
毛樂言搖搖頭,“玲瓏玉佩護身,讓他不受妖邪入侵,你換了玲瓏玉佩,陳如兒便能用法術迷惑他的心智,也因爲這樣,他最後纔會失去理智和往日的自持,任情緒一味地失控。他甚至還可能答應了陳如兒一些事情,否則,以他如今還是帝王之尊,不可能就這麼輕易被人勾走了魂魄。”
莫離憂心忡忡地問道:“那如今應該怎麼辦?皇上的魂魄,能找回來嗎?”
毛樂言如今只能冀望龍尹樂了。她幽幽地嘆氣,“能大概是能的,只是以後會發生什麼事情,我也不知道了。”這件事情,越鬧越大,夜澈出現,藍傲咬了趙振宇,梅妃懷孕,皇上被勾魂,自己也懷了龍胎,如今,連龍尹樂都被自己找出來,所有的人和事,那麼多股力量。開始擰到了眼前,彷彿要把所有的事情都爭個分明。
而如今,彷彿就是深夜子時,在距離天亮,還有一段最黑暗的黎明前時分,那一段,會怎生的驚心動魄?
“如今,那玉佩還在陳如兒手上?”莫離問道,玲瓏玉佩到底是皇家聖物,若是長久丟失在外,始終讓人心裡不踏實。再說,就算皇上好起來,若沒有玉佩護身,難保那陳如兒不會再次來犯。
“本王曾經找她,但是連續去了她府中兩日,她都只有淡淡的一句話,那就是玉佩到時候會歸還皇帝手中,至於是什麼時候,她沒說。”慶王說得十分氣憤,看來是在靜王府受了氣。
毛樂言卻明白陳如兒這句話,玉佩會交還皇帝手中,但只怕,她所說的皇帝,並非是劉漸了。
她最後道:“咱們都做好心理準備吧,未來的日子,只怕又是一場血雨腥風。”
兩人都倏然一驚,最後,莫離咬咬牙道:“來就來,誰怕誰?”
慶王如今還擔心一件事情,那就是玉佩能否拿回來。他沉思了片刻,道:“要不,咱們用計把玉佩騙回來。”
毛樂言搖搖頭,道:“不必,如今那玉佩已經不重要了。只要漸能醒過來,玉佩能否取回來都不重要。”
慶王擔憂地道,“但是沒有玉佩護身,陳如兒再次加害皇上也是容易的事情。”
“不會了。”毛樂言輕輕嘆息,心底卻有些話沒說出來,若劉漸能醒來,他的身份,也已經不是皇帝了。玉佩會落在新帝身上,新帝一定會是景王,但是,基本可以確定的是她要打景王主意,也必須從景王身上取回玉佩。她交出玉佩,不過是作作秀罷了。
這一次談話,讓她和慶王之間的嫌隙釋然。
好日子並未持續太久。就如同植物大戰殭屍一般,在魔童即將出生的前半個月,大撥的殭屍從四面八方襲來,皇城在陳如兒來襲之前,面臨一場血雨腥風。
毛家的法術,基本上全部都是針對殭屍,殭屍不可怕,可怕的是這麼大批的殭屍來到。除了殭屍之外,還有一些妖物,因怕魔童出世會禍及他們,當中許多渾水摸魚的來到京城,只是爲了在大戰之餘,能收穫一些東西。而這些妖物,毛樂言未必能分身對付。
是夜。月色如水,明日是月圓之夜,而今夜,擡頭看去,只見遙遠的天際,月亮已經圓得很滿很滿了。
“看什麼?”梅妃也睡不着,獨自一人跨過涼涼的石階,走到毛樂言身邊問道。
毛樂言指着天際,輕聲道:“看見沒有?”
梅妃擡頭,順着她手指的方向看過去,澄明的月光四周,是棉絮一般柔軟的白雲,一片祥和的景象,她以爲毛樂言人她看月色,遂言不由衷地道:“很美!”
毛樂言看了她一眼,苦笑道:“確實很美,但是,也很棘手。”
梅妃微愣,“怎麼說?”
毛樂言慢慢地道:“我們很快,就要面臨一場大戰了。你肚子裡的孩子,已經爲我們招來許多敵人。”
梅妃倏然一驚,“不是已經來過了嗎?”之前已經有過好幾個殭屍來襲擊她,都被毛樂言一一收掉,她以爲,最驚險便不過是那時候了。
“那些,不過是蝦兵蟹將,若果只是那些個沒用的廢物來犯,夜澈又何必親自囑託我保護你?”毛樂言坐在石階上,三月的天氣寒溼得很,深夜帶着露水,石階都是微溼的,但是站立久了,總覺得雙腿有些脹,懷孕之後,生活習慣幾乎沒有改變,唯獨最愛坐地面。
梅妃久久不語,若是連毛樂言都如此凝重,那麼這一次的敵人,定然難以對付。
坐了一會,毛樂言問道:“你還是不願意見趙振宇嗎?”
梅妃沒想到她會忽然問這個問題,面容微微僵硬,有些倔強地道:“我們都覺得沒有見面的必要,也沒有相談的必要,我們的關係,僅止於是孩子的父母,不會多一分。”
“既然這樣,何不做個朋友?”毛樂言嘆息道。
梅妃冷笑一聲,“我從來不需要朋友。”
“到底是你不願意見他,還是他不願意見你?我瞧見你們就覺得糾結,明明都住在昭陽殿,這昭陽殿也不大,你走東時他走西,你走南時他走北,既然無情無愛,也只是一場錯誤,何不坐下來好好談談孩子的問題?”毛樂言比較擔心的就是魔童的父母氣性太強,到時候魔童出生之後,面對這樣不和諧的父母,對性格肯定是會有影響的。
梅妃還是那樣淡淡幽幽的口氣,“誰不見誰都好,現在這樣就最舒服了。我們若是終有一天要對話,這一天肯定會來,但是現在,請讓我們用最舒服的方式去相處。”
毛樂言嘆嘆氣,“我也不管了,總之你們別影響孩子,否則,就算用捆綁的方式,我也會把你們捆綁在一起好好談一次。”
梅妃不置可否,擡頭凝望着姣好的明月,道:“這麼好的月色,卻沒想到會是危機四伏。”
毛樂言不做聲,是的,誰能想到這麼美麗的月色後面,會是一場大風暴呢?
靜王府中,如今是一派歌舞昇平,陳如兒下令府中所有人,這段時間不許生事,喝酒的喝酒,看戲的看戲,按部就班生活。
她當然知道一場好戲就要上演,這場戲,她是主導者,並且導演了許久,才終於到了上演的時候。
如今,她需要的只是安坐府中,好生看戲就行。
她立於月色下,擡頭看着清澈的月亮,這麼圓這麼大的月亮,她似乎已經許久沒見過了。明日就是十五,等殭屍們吸取足夠的月光之氣,這場戲,就會正式上演。
她嘴角綻出一抹淺笑,如同水仙般清雅美麗,在月色下,更添了幾分靈氣。
“我想,你現在心裡一定很得意。”身後傳來一道慵懶的女聲。
陳如兒猛地回頭,心中咯噔一聲,能如此無聲無息出現在她身後而她完全不知曉的,這個人不會是簡單的人。
月光下,只見一個紅衣女子依偎在石柱旁,她的容貌如同那開得正豔的玫瑰,豔麗矜貴得叫人無法直視,她飛揚的眉毛下,是兩汪水銀般烏黑的眼珠,唯一的缺陷,是眼珠沒有神采,但是,依舊不妨礙她那美入骨髓的風韻。
她全身戒備起來,凝視着眼前的女子,問道:“你是誰?”
紅衣女子沒有一絲笑容,似乎是在看着她,也似乎不是在看她,如此飄忽的眼神,讓陳如兒心中更覺得驚駭。
紅衣女子反問,“你又是誰?”
陳如兒靜靜地道:“你來找我,然後又問我是誰,豈不怪哉?”
“我未必就是來找你的。”紅衣女子依舊依偎在石柱旁,身子紋絲未動,但是,在陳如兒看來,她卻是越來越逼近她。她心中生出一絲凜然,是她的氣勢,她周身散發的氣勢,讓人覺得無法逼視之餘,還生出一股寒意。
陳如兒沒有做聲,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
紅衣女子卻笑了,“不必緊張,我來,只是爲了向你討一樣東西。”
“什麼東西?”陳如兒凝神問道,心中卻猜測此女的來歷,搜刮了整個腦袋,也想不到她到底是誰,她身上並無半點仙氣,更沒有妖氣,不是妖邪也非仙子,卻能有這樣厲害的本事,會是誰?
“聽說,劉漸的魂魄在你手上。”紅衣女子向前走了一步,把陳如兒嚇了一跳,她整個人退後一大步,警戒地和紅衣女子對峙。而紅衣女子,嘴角卻還是蘊含着那一絲笑意,看似無害,可陳如兒還是感受到一種逼人的凌厲。
陳如兒心中生慌,急聲喊道:“來人!”明知道喊人無用,但是,此刻驚懼的心態卻讓她想不到有更好的辦法去對付眼前的女子,對她身上那一股凌厲而強大的氣息,她真的無法淡定應對。而最重要的是她到如今,還不知道對付的身份。一個不是人不是妖卻有如此強大力量的女子,莫非,是殭屍?腦海中陡然一亮,想起毛樂言控制殭屍的能力,小屏,也就是莫顏,也是被毛樂言控制的,眼前這個紅衣女子是殭屍,一點也不奇怪。只是,即便是琅琨,也不能有這麼強大凌人的氣息,她的道行莫非比琅琨還要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