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工場

第260章 工場

伊萬——以酗酒和家暴而“享譽”熱沃丹的前軍士——終於領悟到生活的真諦:生活不是高峰和低谷,生活是低谷以及更深的低谷。

他是溫特斯第一次與新墾地軍團交戰時俘獲的第一名敵人,從這點上來說,囚犯伊萬的存在即是溫特斯正式舉起反旗的見證。

從被俘那刻開始,伊萬的經歷可以概括爲:被胖揍、被審訊、被押送、被監禁,以及最主要的經歷——被強迫編草鞋。

沒有暴力脅迫,上頭的態度簡單明確:不幹活,沒吃的。

管理俘虜被溫特斯交給薩木金負責,那時一共只有三名俘虜。

爲防止有人心懷怨恨在草鞋上動手腳,伊萬三人被薩木金要求必須給草鞋留下特殊記號。

薩木金很誠懇地告訴伊萬:“如果鞋的質量有問題,那你就會遇到問題。”

伊萬拼命點頭。某一刻他真的認爲他要死了,僥倖活下來令伊萬變得異常惜命。

薩木金從南新村請來一位懂編鞋的老人。老人教俘虜們一天,留下幾副支架還有一大捆燈芯草和亞麻,搖着頭走了。

頭兩天,伊萬完全是靠喝水維生。他編的草鞋還沒穿就要散架,自然換不來吃的。

絕境中的人偶爾能迸發出令自己也驚歎的力量。第三天,開始掌握到訣竅的伊萬成功編出一雙鞋。

雖然他編的鞋質量仍舊不及格,但薩木金還是發給伊萬兩小塊黑麪包,以資鼓勵。

第五天,伊萬領到了正常分量的黑麪包。

伊萬之後的生活,就是在不斷精進編鞋技藝的同時,與他的前同事一個接一個重逢。

那段時間溫特斯致力於摧毀熱沃丹駐屯軍的微觀結構,凡是被他伏擊的徵糧隊,新兵繳械投降就可以走人,但老兵和軍士他一個也不放過。

狼鎮監牢越來越擁擠,即便多次擴建,仍舊被熱沃丹的軍士們塞得滿滿當當。

典獄長薩木金初時還堅持單獨囚禁、以防串聯。後來抓的實在俘虜太多,也就不甚講究,一間牢房塞四五個人變爲常態。

這令伊萬甚至有些懷念剛被俘時住單間的日子。

隨着囚犯數量猛增,伊萬逐漸脫離一線編鞋崗位,開始以傳授其他人編鞋技術換麪包吃,他的生活有了相當程度的改善。

也就是在這個階段,“勞役營”生產的草鞋變得供大於求。原本是一雙草鞋換一天飽,很快變成三雙草鞋換兩天飽,然後是兩雙草鞋換一天飽。

人就兩隻手,編鞋再快也有極限。伊萬不是商人,但他意識到繼續發展下去要麼餓死、要麼累死。草鞋需求已然飽和,必須找到等價於更多面包的新玩意才行。

反正都是“編”,伊萬想到編筐、編席、編籃子。他向薩木金請願,希望能請一位篾匠來傳授技藝,還想批點蘆葦、麥稈、細柳條之類的原料。

前一天請願,第二天囚犯們就被轉移。

走出軍營的時候伊萬嚇得快要尿褲子,他還以爲是要去刑場。但他們只是被帶到森林深處一座隱蔽的營地裡。

也就是在這座營地裡,伊萬崩潰地碰到另一位俘虜——阿斯科中尉。

阿斯科受命協助巴德、梅森剿匪,結果剛出熱沃丹就被拿下。其實阿斯科早就被押到狼鎮,只不過他住單間,所以伊萬一直沒見到中尉。

“您怎麼也被抓了?”伊萬的眼淚一下子就流出來了:“熱沃丹也沒了?”

“我是被坑了。”阿斯科中尉倒是很鎮定:“別擔心,叛軍現在急匆匆轉移我們,就說明羅納德少校要來了——很可能已經來了。我估計再堅持幾天,少校就能來解救我們。”

伊萬聽到這話,既高興,也有點遺憾。

他其實還是挺想試試編筐、編席,因這是他渾渾噩噩的人生中僅有的滿懷着希望去做兩件事之一——另一件事是結婚。

伊萬等着羅納德少校的出現,他等了很久很久。

等到被帶回化作焦土的狼鎮、等到薩木金請到篾匠師傅、等到柳條和麥稈批下來……羅納德少校都沒有出現。

伊萬開始學習編筐和編席,曾經沉着冷靜的阿斯科中尉卻情緒幾近失控,還得伊萬出言勸解。

“您別再喝酒、吃肉了,那些都要算工時的。”伊萬小心翼翼地建議:“您還是來跟我學編筐吧,做得多的話還能抵工時。”

阿斯科醉眼朦朧地看着前軍士、現新手篾匠:“叛軍勝,這些東西有什麼意義?叛軍敗,我自然重獲自由。編筐?喝酒!喝酒!”

糧食緊缺,哪有那麼多酒給中尉喝?伊萬默默編織麥稈,看着中尉用摻水的私釀酒試圖灌醉他自己併爲此背上更多的“工時”。

伊萬沒像中尉想那麼多,他頭腦簡單,他只是餓怕了,而且學乖了。那個兇蠻粗暴的伊萬軍士沒能活下來,僥倖活下來的是膽小怕死的囚犯伊萬。

羅納德少校最終還是出現在伊萬面前,但他同樣是以俘虜的身份來到勞役營。不光是少校,原熱沃丹駐屯所軍官凡是活着的都來了。

伊萬已經變得麻木,現在就算亞當斯將軍帶着鐐銬出現在他面前,他也不會感到一絲意外。他被提升爲教員,負責教他過去的長官們編筐。

阿斯科中尉的意志徹底瓦解,中尉先是想要自殺,被從吊繩救下來之後他戒了酒,老老實實和伊萬學編筐。

低谷和更深的低谷纔是真,日子就這樣平淡過去。

這一天,伊萬一如既往領來麥稈分發給各囚室。而後他去到倉庫,着手檢查各囚室前一天的產品。

爲防止其他囚犯心懷怨恨暗中做手腳,伊萬堅決要求保留“記號措施”。哪件東西做得不過關,那就順着“記號”回去找人、扣口糧。

現在的伊萬,不光能吃飽、偶爾吃肉,還能領到一份薪水。

諺語說“麻雀雖然很小,但是也有血液、臟器和骨骼”。

隨着規模的擴大,薩木金的勞役營漸漸分化出許多“器官”,宛如一個小型社會。

例如伊萬,他現在只負責教學和質檢,不再像普通囚犯那樣終日編筐、編鞋。

編織品的製作需要大量原料,薩木金便派遣那些表現良好的囚犯去砍枝條、收麥稈作爲獎勵。

幹活勤勞的囚犯負責輕巧、重要的活,他們偶爾能得到麥酒和肉,還能在勞役營牆內放風。

技藝不精、態度不佳的囚犯則處於勞役營社會最底層,終日枯坐囚室。

無形之中,筐的製作被分成好幾道工序,每道工序都由不同“層次”的囚犯負責。

在勞役營,人命是很輕賤的。如果存心覓死,只要不做工就行,很快便能餓死。

管理勞役營的薩木金可沒有類似“讓所有人都活下來”的執念。他的態度向來是“想死儘管去死”,剩下的自然都是願意活着的。

勞役營最初的運作磕磕絆絆,還有過囚犯藏起工具試圖殺死守衛越獄的事情。但它持續在朝好的方向發展——從薩木金的角度來看是如此。

編織品產量穩步提升,並逐步細分出大筐、小筐、闊口、窄口等不同樣式。

薩木金用馬車拉上筐,找附近村莊的農民換糧食。

最開始馬車只去狼鎮各村,因爲近。但狼鎮農夫對筐的需求很快趨於飽和,而勞役營的制筐能力卻與日俱增,薩木金不得不將馬車派往鄰鎮。

爲了多賣,薩木金賣得很便宜。狼鎮的兩位篾匠迅速被擠垮,他們實在拼不過免費的原料、不要錢的人工和“一個人只做一樣活”的製作方式。

一位篾匠被薩木金收編,來到勞役營做監工。另一位篾匠家裡有地,編筐編席本就是補貼家用。

而黑水鎮和五獒鎮的篾匠們眼看着也要步入狼鎮同行的後塵。

勞役營的名聲傳得很快,甚至有聖克鎮的行腳商趕着馬車來進貨。

薩木金無情地摧毀着農村地區“一家一戶”式的生產傳統,但他自己並沒有意識到這點,他只是在竭力維持勞役營的運作罷了。

伊萬雖然是薩木金的“幫兇”,但他也沒能從更高的角度來看這個問題。說真的,他只是在做活換口糧、抵扣工時,再順便賺點錢罷了。

伊萬檢查過前一天的產品,挑出其中明顯質量不合格的——馬馬虎虎的他甚至都給放過去,但有些囚犯實在是太過分。

查驗完畢,他照例去各囚室巡查。如今的伊萬與其說是囚犯,不如說是半個看守。

一名真正的看守走過來,親熱地拍拍他肩膀:“伊萬老弟!”

“怎麼啦?哈米爾長官?”伊萬聽見聲音就知道是誰。

“薩木金長官讓你過去。”哈米爾小聲附耳提醒:“蒙塔涅大人來了,點名要見你。”

伊萬惴惴不安地走向營所,一路不停地胡思亂想。最終,他走到薩木金的辦公室外,猶豫好久才艱難敲門。

“請進。”是薩木金長官的聲音。

伊萬嚥了口唾沫,推門而入。他見到薩木金長官和“蒙塔涅大人”正在開心地閒聊。

溫特斯聞聲轉身,再次見到這個以酗酒和打老婆出名的熱沃丹軍士。

溫特斯仔細打量前軍士——對方已經瘦得脫形,能看到的脖頸、肩膀、手腕全都是皮包骨頭,舊衣服穿在身上就像破布掛在樹枝;唯獨一雙手特別粗大,指關節高高地腫着。

“你就是那個喜歡打老婆的伊萬?”溫特斯微皺眉頭,問。

伊萬在夢中都會因爲這個聲音驚醒,這個聲音的主人曾把他像死狗一樣拖出房間,一拳砸碎他三顆槽牙。他渾身一顫,不敢回答。

這倒是伊萬冤枉溫特斯了。那天晚上揍伊萬的明明是皮埃爾,溫特斯只是問話,他還讓皮埃爾輕點來着。

不過伊萬的記憶早已混淆,所以他認定是血狼蒙塔涅,而這個誤會可能到死都不會解開。

見對方的瑟瑟發抖的模樣,溫特斯嘆了口氣。

他頗爲感慨對囚犯說:“你夫人可真的是……了不得。聽說你還活着,你夫人抱一個小孩、牽一個小孩,天天堵在駐屯所門口請願,請求赦免你。每天從早堵到晚,我也不知道她吃什麼、喝什麼,簡直是煩不勝煩。”

聽到溫特斯的話,伊萬目光呆滯,四肢僵硬,如同靈魂被擊碎。

“你們夫妻到底是有什麼毛病?”溫特斯支着下巴,饒有興致地問:“我聽說你每逢酗酒必打老婆,打得街對面鄰居都能聽到。就這樣,你夫人還不離不棄的。而這樣好的老婆,你又隔三岔五就要打。到底你中了邪,還是她中了邪?”

伊萬深深地垂下頭。

溫特斯轉身看向薩木金:“這是你們帕拉圖人的什麼特殊風俗嗎?酗酒、打老婆、對方還要尋死覓活地救?”

“您怎麼能用‘你們’呢?”薩木金委屈極了:“我家也是十年前才遷過來的呀!”

“行吧。”溫特斯笑着從桌上拿起一張紙,對着囚犯敲了敲:“這是第一份赦免名單,裡面原來沒有你。按我的想法,就該繼續關着你,什麼時候幹夠工時,什麼時候放你走。”

伊萬想嚥唾沫,但他嘴裡發乾。

“但薩木金說你挺勤快的,態度不錯。”溫特斯拿起羽毛筆,在名單的最後面草草寫下囚犯的名字,冷淡地說:“也是看在你夫人請願的份上——你自由了。”

伊萬還是僵硬地站在原地。

“還站着幹什麼?”溫特斯劍眉輕挑:“走吧!”

薩木金站起身,拍了拍伊萬的肩膀,把後者送到門外,對後者說:“赦免的事情明天會正式宣佈,到時候有馬車拉你們回熱沃丹。”

伊萬感激地點頭。

“去吧。”薩木金擺了擺手:“收拾一下去吧。”

溫特斯注視着薩木金出門又回來,雖然他表情很平靜,心情卻有些波瀾。倒不是爲那個囚犯,而是爲薩木金。

薩木金·索普金是他的狼鎮舊部,是他最信任也是最得力的部下之一。他只有三十幾人的時候,薩木金就已經是十夫長,是他早挑選出的三名十夫長之一。

另外兩名十夫長是瓦希卡和塔馬斯,後者如今已是成爲鐵峰郡步兵團的第一連長。

如果薩木金也去熱沃丹,那第一連長的位置應該是他的。但當時狼鎮有大批俘虜需要人控制,而薩木金是唯一有這個能力的人,他也一直負責管理囚犯。

所以薩木金便留在狼鎮,他錯過了熱沃丹之戰,錯過了錘堡之戰,也錯過了部隊整編。

對於薩木金,溫特斯很愧疚。

他回狼鎮有很多事想做,最初找燒磚匠肖恩、肖平兄弟的動機反而落到次要位置。

他想來看看巴德、他想把卡曼拐走、他想在狼鎮公審大本汀、他想找羅納德等人聊聊……以及,他要把薩木金帶到熱沃丹去。

“這種事情,我都見多了。”薩木金嘿嘿笑着走回來:“村裡人都知道,夫妻打架若是上去勸,反而會被兩人一齊罵。您其實根本不用幫伊萬老婆說話。既然那婆娘找您請願,若被打死也是她活該。”

“她別來堵門就行。”溫特斯苦笑:“天天堵在駐屯所門口,搞得我都得翻牆走。”

薩木金大笑。

溫特斯看着薩木金,感慨道:“用幾十個人管幾百個人,還能有產出。這勞役營你管得真的很好……超出我想象的好。”

“胡亂瞎搞,您不責備我就好。”薩木金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髮:“最近也有讓我頭疼的事,不知該怎麼辦。”

“什麼?”

“人太多。”薩木金指着監區,無奈地說:“已經有人開始拉幫結派——熱沃丹人、北八鎮還有南八鎮。上週剛鬥毆一次,我都懷疑是不是我讓他們吃的太飽了!”

“你能觸及到這點,就說明你比所有連長都強。”溫特斯已經不是滿意,而是驚喜,他有心提點薩木金:“我想起一件以前不懂、現在能看出一點眉目的事情。你知道海藍的碼頭嗎?”

溫特斯娓娓道來海藍碼頭上的蒙塔人、瓦恩人和帕拉圖人的競爭、傾軋和爭鬥。

薩木金仔細地聽着,反問:“您的意思是,碼頭工人更上面的人刻意把他們分成三夥,要他們互相鬥?所以我這裡也應該……”

溫特斯翻過紙,在背面畫出一個三角形:“不一定是‘刻意’,更有可能是‘放任’。海關不想直接管理全體碼頭工人,也不想看到碼頭工人抱成團。於是幫派和結社填補上了這個空間。”

說着,溫特斯把三角形分爲三層,分別寫上海關、幫派和碼頭工人。

“這樣做,好處有什麼?”溫特斯引導着問。

薩木金咬着嘴脣:“呃……人鬥人,管着容易?”

“壞處呢?”

“真正幹活的人少了。”薩木金苦思着:“還有……很危險。小團伙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失控。上週的鬥毆,打殘兩個,我又絞死兩個,一下子少了四個能幹活的人。”

“那你打算怎麼辦?”溫特斯放下筆。

“現在能管得過來,我覺得還是讓囚犯都明白到勞役營裡只有一個拳頭的好。要是管不過來,我再想辦法分開他們。”

“很好,真的很好。”溫特斯端正坐姿,收起笑容,點名:“薩木金·索普金!”

薩木金就像坐在烙鐵上一樣猛地站起來:“到!”

“赦免俘虜,表面上是應熱沃丹和北八鎮的請願。”溫特斯一字一句說道:“實際上,我纔不在乎什麼俘虜。我來這裡,是要把你解放出來!”

溫特斯從懷中取出一支鐵箭,語氣莊重:“一支鐵箭就是十支小箭,現在被稱爲一個連,共計一百二十人。這支鐵箭——是你的。”

薩木金看着鐵箭,鼻子有些發酸。

“部隊已經編成,很難再直接融入進去。所以我打算另設一個憲兵連,你來當這個連長。”

“我……”薩木金有些哽咽,眼淚在眼眶裡打轉:“您還記着我,百夫長。”

“不,我現在不想讓你當憲兵連長了。”溫特斯手上猛一發力,鐵箭“砰”地崩斷。

溫特斯將斷箭拍在桌上:“一百二十人,太委屈你!我給你一千兩百人!”

“一千兩百?”薩木金呆住。

“就是一千兩百人。”溫特斯豪氣大笑:“但不是一千兩百士兵,而是一千兩百俘虜,來自沃涅郡的俘虜。熱沃丹無人,我不得不親自掌管大勞役營。可現在來看,你有資格扛起這個重擔。你的正式職務還是連長,但手下的人將是其他連長十倍。收拾行裝,後天跟我回熱沃丹!”

“那……那狼鎮的勞役營怎麼辦?”

“沒被赦免的都遷走,和你要接管的一千兩百俘虜並在一起。統統帶到鍛爐鄉去,那邊是部隊的駐地。”

“熱沃丹的軍官俘虜們,怎麼辦?”薩木金神色苦惱:“也帶到鍛爐鄉去嗎?是不是離熱沃丹太近了一些?”

提起這事溫特斯也頭疼:“他們還是繼續留在狼鎮,你分一些可靠人手給巴德中尉,讓巴德中尉先管着他們。”

薩木金擡手敬禮。

溫特斯嘆了口氣,他無意隱瞞真實想法:“一千兩百人,我不知道你能否管好這等規模的大勞役營。我要重新開採鐵峰礦、我要組織伐木隊。還有很多事都指望用這批俘虜來幹。所以這個位置很重要,交給誰我都不放心。”

薩木金傾着身體,抿着嘴脣,眼神也很緊張。

“別繃着臉,這麼嚴肅幹嘛?”溫特斯輕鬆地笑着:“你跟我一路打過來,連你也怕我嗎?”

薩木金擠出一絲笑容,但是臉頰還是很僵硬。

“但我不可能什麼事情都親自來幹,你早晚都要分擔我的責任。我覺得你已經可以去挑戰更重大的職責,你也是我的舊部裡第一個承擔這種責任的人。放手去幹,我來給你兜底。”

溫特斯隨手把兩截斷箭扔給薩木金,無奈地笑道:“要是在大勞役營幹得不好,你就去找個鐵匠把這支鐵箭拼上,回來繼續給我當憲兵連長。”

薩木金握着鐵箭,沉默許久,起身敬禮。

溫特斯也站起身,莊重回禮。

……

離開勞役營的時候,溫特斯一身輕鬆,他又了卻一樁心事。

他還沒來得及公審大本汀,也沒來得及和羅納德少校談談,但是這些都是小事情。

安排好薩木金的去處之後,溫特斯來狼鎮只剩下一件大事——把親愛的卡曼神父拐到熱沃丹去。

這件事,溫特斯一點也不着急,他甚至到現在還沒和卡曼單獨說上話。

因爲他很清楚,想把卡曼拐到熱沃丹……哼,這件事的關鍵不在卡曼身上。

[感謝書友們的收藏、閱讀、訂閱、推薦票、月票、打賞和評論]

[勞役營擊潰狼鎮篾匠的過程,就是手工工場擊潰農村個體經營者的過程]

[不是工廠,離工業革命也還很遠]

[工場是指資本主義發展萌芽階段的大型手工作坊;工廠是指機器化生產的現代生產方式。]

[工業化的核心是動力來源的改變。以人力作爲原動機,無論如何也不能稱之爲“工業化”,只能叫手工業]

[至於流水線,真正的流水線是福特公司發明的。但是“分散生產”和“集中組裝”這個概念,很早就應用在造船業等產業上了]

[分工這個概念也不是工業化以後纔出現的,手工工場就是多人分工的產物。秦朝和古羅馬就有手工工場,但它與工業也沒有任何關係]

【請允許作者舉例,威尼斯兵工廠16th開展的船舶舾裝作業:龍骨與船身在新兵工廠搭建完畢,順河而下至舊兵工廠,“按順序通過各個車間做相應組裝。先是索具,然後是儲物設施,再然後是刀劍,之後則是投射機和火炮……林林總總應有的一切皆先後被舾裝妥當”。這段描述完全是整車裝配線的感覺,但它不是工業,仍屬於手工業】

[《資本論》第一卷第十二章標題——分工和工場手工業,內容就是講手工工場]

(本章完)

第424章 備戰(上)第175章 計劃和變化第413章 序章第412章 季風(終)第285章 試探第79章 赤硫第183章 策略大師第32章 爛攤子第539章 登陸(上)第354章 圍獵(九)第219章 旅者第41章 強運第280章 兼職第176章 抄家第427章 晚宴(上)第438章 偉大聯盟向前進(十)第475章 重燃星火(七)第410章 季風(三)第283章 對峙第87章 奔赴冥河之舞第488章 再造家國(三)第98章 工兵中校和補鍋匠第573章 圍攻(二十五)第463章 休沐(上)第541章 登陸(下)第174章 備用計劃第267章 行會第424章 備戰(上)第565章 圍攻(十七)第330章 神術第411章 季風(四)第260章 工場第528章 平息狂暴之靈(十)第386章 雷鳴第295章 削弱第198章 想象力第286章 寬度第89章 墩堡第449章 偉大聯盟向前進(二十一)第37章 見習志願第530章 平息狂暴之靈(十二)第217章 河流第489章 再造家國(四)第251章 輕視第299章 困獸第384章 漩渦(十)第489章 再造家國(四)第190章 盡出長子第326章 連升三級的最快方式第184章 裂解術和破片榴彈第544章 談判(三)第102章 工兵第527章 平息狂暴之靈(九)第345章 不存在的記錄第37章 見習志願第34章 探視第238章 新生第151章 超長槍第458章 侯德爾第428章 晚宴(下)第79章 赤硫第259章 豐收第50章 談判第297章 風雨第312章 破陣第226章 苦思第449章 偉大聯盟向前進(二十一)第558章 圍攻(十)第577章 圍攻(二十九)第512章 再造家國(二十八)第186章 會戰第420章 價碼第388章 風暴(一)第267章 行會第396章 風暴(九)第509章 再造家國(二十四)第43章 安娜第322章 眼淚第437章 偉大聯盟向前進(九)第269章 備戰第348章 圍獵(三)第180章 統計學概論第329章 誓言第163章 攻防第177章 鐵肩擔黑鍋第399章 狐狸和貓的遊戲(下)第258章 學校第416章 聖地第259章 豐收第36章 到家第422章 友誼第35章 治療第498章 再造家國(十三)第374章 白鷹宅邸第566章 圍攻(十八)第499章 再造家國(十四)第428章 晚宴(下)第504章 再造家國(十九)第536章 前途(二)第221章 奔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