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升的朝陽照舊從地平線下緩緩升起,新一天的戰鬥仍將繼續,兩支各自都在摩拳擦掌的裝甲部隊已經做好了最後的準備。
戰鬥,在清晨五點三十分的德軍炮兵陣地第一聲轟鳴之後終於拉開了帷幕。
咻——
轟轟轟——
“喂,這裡是旅部!你說什麼?炮聲太大了,聽不清楚!再重複一遍!”
“喂?喂!”
“該死的,電話線炸斷了!通訊連,準備搶修線路,快!”
密集的德軍炮兵彈幕如同雨點一般紛揚落下,105毫米起步的重型大口徑榴彈將陣地上的大塊泥土掀上了半空。
震耳欲聾的炮聲轟鳴震撼着大地,手握着武器的紅軍戰士們或是躲在戰壕中、或是倚靠在防炮洞裡被籠罩在這猛烈的炮火之下。
土木工事搭建起來的半埋式前沿指揮所中,已經穿戴完畢、一身戰鬥裝束在身、頭頂着坦克帽的馬拉申科手舉着望遠鏡,面向被炮火籠罩中的一線陣地時刻觀察着情況、不放過每一絲細節。
手持着電話筒喊了半天依舊沒得到回覆的彼得羅夫政委快步走了上來,拿着剛剛手抄的電報紙遞到了馬拉申科的面前。
“好消息!後方航空兵部隊的同志們發來回電,殲擊和強擊機部隊已經起飛,時間是在我們收電的十分鐘以前!我們即將得到空中支援,旅長同志,航空兵部隊的同志們會竭力阻攔敵人發起的任何進攻。”
一聽這話的馬拉申科立刻來了興趣、悄然回頭,瞅了一眼彼得羅夫政委手中的電報後並沒有將之接過的意思,而是在炮聲轟鳴大作中面朝着政委同志正色發問。
“我敢肯定德國佬的飛機現在也已經在路上了,前來支援我們的航空兵部隊有多少架戰機?是否有足夠的戰鬥機護航,他們必須要奪取戰區制空權才能發起空襲阻攔敵人的地面攻勢,否則一切都只是空談!”
馬拉申科的話語直指問題核心的尖銳點,手持着電報的彼得羅夫政委也沒有多做耽擱,幾乎是不假思索地便朝着馬拉申科開口回道。
“一個殲擊航空兵師再加一個強擊航空兵師,但不清楚他們是否會全力出動前來支援我們,可能還有別的任務在身。但他們在電報裡說會派出強大的支援力量,就算是不能把德國佬的空軍徹底壓下去,擊退敵人的第一波攻勢至少還是可行的,我是這麼認爲的!”
彼得羅夫政委扯着嗓門的說話聲很大,炮聲轟鳴的情況使得彼得羅夫政委不得不用這種方式來與馬拉申科交流。
聽罷此言的馬拉申科並未再多說什麼,己方航空兵部隊是否打得過德國佬的空優戰鬥機還是個未知數。習慣於頂着敵人的空襲來作戰的馬拉申科知道,不能把所有的希望都寄託在別人的身上,關鍵時刻還是得靠自己纔能有戰勝的希望、一貫如此。
“聯絡馬沃諾夫師長,告訴他們做好準備!炮聲一停,發瘋的德國佬很快就會衝上來,進攻兵力比起昨天只多不少,我敢保證!”
“剛纔就試圖聯絡過了,但是電話線被炸斷了。我已經派人去聯絡馬沃諾夫師長他們順帶查看情況了,通訊連也已經派人出去搶修線路,暫時還沒有辦法立刻聯絡上馬沃諾夫師長他們。”
本着雞蛋最好不要放在一個框子裡的原則,生怕合二爲一的指揮部被德國佬的空襲或者炮兵一鍋端了的馬拉申科,建議分設兩個各自的指揮部時刻保持聯絡通暢即可。
這樣一來就算一個指揮部被德國佬端了還有另外一個,不至於讓整條戰線羣龍無首、瞬間決堤崩潰。
馬拉申科的建議得到了馬沃諾夫師長的認可與贊同,但眼下分設指揮部的最大問題之一:電話線被炸斷、通訊不暢的問題卻暴露了出來。
彼得羅夫政委嘗試着不同方法聯絡馬沃諾夫師長那邊就是沒有得到回覆,這樣的情況顯然不是個多好的兆頭。
“多派點人手去聯絡查看,如果有需要的話直接排一個通訊班去!一定要儘快查清情況,就算是他們的指揮部被德國佬一炮端了也至少還有點痕跡!一個師級指揮部總不至於什麼都不剩下!”
如同全速運轉機器一般的斯大林近衛第一重型坦克旅旅部忙的不可開交,越來越多的被德軍密集炮火炸斷的電話線令扯開嗓子、重複呼叫的聲音不絕於耳,幾乎所有的人都忙的如熱鍋上的螞蟻一般團團亂轉、急切奔走。
耳聞目染着如此情景的馬拉申科皺了皺眉頭。
掌握着絕對制空權的德國佬現在不但用飛機對自己狂轟濫炸,就連扯虎皮拉大旗、狗仗人勢的德國佬炮兵現在居然也抖了起來。
正所謂山中無老虎、猴子稱霸王,沒了蘇軍野戰炮兵集羣這個恐怖天敵的德軍炮兵居然打出了難得的兇狠架勢。
眼下這密密麻麻、持續了已經半個小時的猛烈炮擊,對於早已身經百戰的馬拉申科而言都是不多見的。很少能見到跟受氣小媳婦一樣的德軍炮兵有如此萬夫不當之勇,簡直就像是喝了兩罐馬尿以後對着傑哥吹牛逼的阿偉一樣,炮火打的那叫一個敞開架勢、無所顧忌。
雖然很不願意承認,但馬拉申科也必須面對現實。
往後戰鬥中的德國空軍依舊沒有放過對蘇軍炮兵陣地的重點關照,那些笨拙而機動緩慢的牽引式重型榴彈炮只要一開火、暴露陣地,黑壓壓一片的德國佬飛機絕對會在他們轉移之前直撲過來,緊接着便又是一通瘋狂的投彈舔地、狂轟濫炸。
仗打到了現在,別人還能不能得到炮火支援馬拉申科並不清楚,反正擱自己這邊除了手頭僅有的那些SU152自行榴彈炮以外,就只剩下那些步兵隨身攜帶的迫擊炮能被稱作是“炮火支援”了。
沒有制空權保障的情況下,手頭空有再強大的炮兵也是白搭,強如蘇聯炮兵這樣的世界之最也只能捏着鼻子認了這慘痛的事實別無他法,手握着望遠鏡的馬拉申科感覺自己的嘴巴里就像是嚼了黃連一樣有苦難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