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當初憑藉着指揮諾門罕戰役的出色表現而獲頒蘇聯英雄勳章,並藉着史達林的賞識重用自此之後一路平步青雲的朱可夫類似,一些將會在並不久遠未來所發生的事情,也許自史達林凝視着臺下那張年輕而堅毅面孔的一刻開始起就已經註定。
自天亮時刻起就一直飛揚在莫斯科紅場上空的風雪仍在繼續,將上半身探出炮塔外多時的馬拉申科眼下幾乎快被風雪堆成了一個雪人,就連嶄新塗裝在坦克炮塔外的近衛軍標識和車輛編號數字都已經快被風雪掩蓋地消失不見。
緊跟在馬拉申科177號團部指揮車身後的乃是早先的其餘七輛原型炮塔坦克,八輛坦克外表各不相同的奇葩造型在統一規格的閱兵隊列中倒是顯得有些另類,但自那猙獰堅甲利炮和龐大身軀外表下所顯露而出的雄壯氣勢,卻是連滿天飛雪都掩蓋不了的強大存在。
由於在閱兵開始之前就已經提前得知了自己的部隊在紅場受閱之後將會直接開赴前線,對此並不感到多麼意外的馬拉申科旋即決定讓全團整建制一個不落地直接從紅場開過,並最終獲得了沙波什尼科夫參謀長的親自點頭許可。
浩浩蕩蕩一百多輛KV1重型坦克列隊從紅場上隆隆駛過的場景簡直壯觀到了極點。
從發動機廢氣管蓬勃而出的弄弄黑煙裹挾着履帶捲起的飛雪,化作了一片略顯朦朧的黑白交織霧氣而縈繞在坦克隊列之中。
在平坦大道上的行駛速度和通過性要遠比在越野情況下好得多,等同於被無限縮小了機動性方面缺點的KV1重型坦克們看起來就像是兼具火力、防護與機動三者的完美存在,而這極爲壯觀的一幕百車奔馳駛過場景可謂是對極了鍾愛重型坦克的史達林胃口。
“如果我們紅軍前線上的每一支重型坦克部隊都能有馬拉申科這樣的狀態和士氣,莫斯科保衛戰的最終勝利興許會比我們預計中的時間要早到來的多。”
與紅場受閱紅軍部隊們一樣,矗立在閱兵臺上風雪之中的史達林亦是雙肩和帽檐之上都落滿了皚皚白雪,因而顯得尤爲肅穆好似讓人無法接近。
在如此這般的情況之下,從之前發表閱兵演講開始起,一直到先頭紅軍步兵方陣還有卡車牽引炮兵方陣從面前受閱經過的史達林,幾乎一直都保持着那不苟言笑的肅穆莊重神情而雙眼凝視之中默不作聲。
但當馬拉申科所率的近衛第一重型坦克突破團隊列駛過被積雪覆蓋的紅場之後,善於“揣摩聖意”的貝利亞卻驚訝地發現史達林同志居然於此刻露出了難得的笑容,這在伴君良久又深諳人心的貝利亞看來絕非是單純的史達林同志喜好重型坦克這麼簡單。
“這個馬拉申科已經被史達林同志有所賞識了,今後得注意這方面一點,卡馬洛夫那個蠢貨的行刑日期看來得再提前一點了。”
面色陰沉如頭頂蒼穹烏雲一般充斥着昏暗顏色的貝利亞,正琢磨着是否應該明天就把招惹了馬拉申科不說還一屁股死罪髒事的蠢貨卡馬洛夫給拉到刑場斃了,省的再因尾大不掉給自己日後添什麼麻煩,一旁史達林口中的悄然開口話語卻是強行打斷了貝利亞的思路而令其當即擡起頭來。
“我相信您的看法是對的,史達林同志,馬拉申科同志率領的近衛第一重型坦克突破團的確非同一般。有機會的話應該讓馬拉申科同志給我們一些精銳的一線坦克部隊指戰員們進行授課講解,朱可夫同志對於他在坦克戰術方面的造詣可是報以了很高的讚賞。”
心情頗佳的史達林在聽完了沙波什尼科夫的回覆之後旋即表示滿意中稍稍點頭,緊隨其後再度悄然轉過的面容旋即將詢問的眼神投向了身旁稍有一絲茫然的貝利亞身上。
在史達林那詢問目光注視下的貝利亞隨即意識到自己此刻必須說點什麼,對下面發生的事情可謂是一清二楚的史達林早在事件發生的第二天就知道了卡馬洛夫這個名字,只是簡單指示貝利亞要處理好這個案件的史達林可是至今都沒有過問過任何詳細的經過和結果,這在善於並喜好“揣摩聖意”的貝利亞眼裡可絕對稱不上是什麼多好的事情。
“領袖同志,我個人的看法和沙波什尼科夫參謀長一樣,馬拉申科同志的確已經展現出了他傑出的指揮能力和關於坦克設計方面的才華。對於這樣優秀的同志我想我們內務部有義務做好所有所有相關的後續保障工作,一定不會讓保衛祖國征戰前線的馬拉申科同志對家中和後方有所掛念的。”
屁股已經坐到了史達林左膀右臂兼內務部長位置上的貝利亞早已成了個十足的人精,點明卻不道破這樣的官場明面上話語對於貝利亞來說已然是基本操作,於腦海中飛速分析總結並羅織了最佳話語的貝利亞有充足的理由相信,自己脫口而出的回答正是史達林想要的結果。
正如貝利亞所預料的那般果不其然,聽到其口中這番暗示頗深話語後的史達林旋即保持着臉上那“謙和溫暖”的笑容,像是頗爲滿意地稍稍點頭以示認可。
見此情景後心裡一塊大石頭終於落了地的貝利亞當即在心中暗暗長噓一口氣,貝利亞幾乎已經忘記這種好似死亡割喉般的極致壓迫感在上一次出現時是什麼時候。
史達林賜予了自己現如今所擁有的一切權利和榮譽,但同樣也能在隻言片語的短短一瞬之間將之全部沒收奪走,伴君如伴虎的故事情節並非只在遙遠的華夏大地之上所一幕幕上演。
“卡馬洛夫這個該死的混蛋!明天,不!待會回去我就要簽發行刑令!這個腦袋裡只裝着女人和酒精的傢伙哪怕多一分鐘活在這個世界上都是對我的嚴重威脅!當初把這傢伙提拔到少校位置上的蠢貨必須去西伯利亞勞動改造!”
內心裡猶如驚濤駭浪般又驚又怒的貝利亞如是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