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比裡晃晃腦袋,像是要將剛纔喝下去的酒就此中和掉,重回一顆清醒的大腦:“這一次可不是賭氣!”音量提高了少許,“即使你現在有其他騎士侍從沒有的武器裝備,還有十幾艘你父親留給你的軍用飛空艇,不久後,家族也會完全解除他們的使用限制。可作爲三十六名騎士侍從中較爲特殊的一人,你認爲自己的信息還有多少可以好好隱藏下去。就僅憑阿託環在情報上的工作,消除了一些在黑市中流傳開的信息,敵人就會失去信息來源?”
“不久前我就說過,卡西亞在很長一段時間中都會成爲你前進的阻礙。同時,你也會成爲卡西亞向前走的阻礙。敵人背後可是和韋伯利相差無幾的家族們,你手裡擁有的東西,他們想要獲取到,再隨便分配下去,根本不需要一個理由,也非常簡單。現在,你需要好好呆在自己的駐地中,帝國議會制定的規則依舊有效,沒有人會強闖進騎士侍從的駐地中來。”
“等到這段時間過去,之後你想去哪裡,那都將是你的自由。”
葉捷琳搖搖頭,“我認爲很多事情是不能單純靠着絕對的理性去考量。”
“但現在需要你有絕對的理性。”嘉比裡強調,“瘋女孩離開帝國,前去無盡海了。兩天前的事情,作爲騎士侍從,也是圓桌騎士團的成員,你應該知道此信息。敵人選擇的時間節點正好卡在這裡,不多不少,你認爲其中沒有問題?”
嘉比裡知道葉捷琳不會回答,喝完半杯酒後繼續,“她所限制的終究只是五階段後的手術者不會貿然出來活動,但範圍僅限於帝國當中。但不要忘記,帝國之內還有不受瘋女孩威懾的人,從奇拉安第家族主動脫離出去的前任族長——托維勒斯特。我非常願意相信這一次事件的背後就有他的一雙手參與其中。所以你要清楚,你面對的將是以托維勒斯特爲節點,而聯繫起來的一個聯盟。他手裡有阿瓦隆列爲禁忌的技術,很多家族的長老會成員希望獲得這份技術,我想韋伯利家族內部也不會例外。”
“僅僅靠着現在的奇拉安第家族,以及帝國議會去維持這份平衡,其力量完全不夠,註定會束手束腳。”
“但他們也不敢真正地走出來,只要被知道信息,等到瘋女孩回到帝國中,沒有人能承受其怒火。”葉捷琳這時補充,但也只是無力的反駁。嘉比裡作爲秘書長期間,知道太多應對此事的方法,即便中間過程繁瑣,可這些家族們爲了一個結果,會不惜任何代價。因爲這已經是對瘋女孩目前於帝國中作爲騎士王的地位的挑戰,距離完全放在明面上,只差一絲陽光驅散它表面上的陰影而已。
對葉捷琳的計劃不是目的,吸引出卡西亞也是算是附加產物。帝國內部,過後會給予敵人幫助的家族們,是要藉此機會重新找回他們自己之間相互制定出來的平衡。而最大的阻礙,無異於是徹底將這平衡打破的第三代騎士王。
“相信我,威懾歸於威懾,除非瘋女孩此刻就在帝國內部,否則無論之前瘋女孩是殺死了一名五階段的手術者,還是一名圓桌騎士,但這份威懾的威力都將隨着瘋女孩前往無盡海後被削弱。大家都是手術者,每個人心中因爲此身份或多或少存在着僥倖。若腦袋不是真正地被子彈炸開,即使你把槍口塞進他的嘴巴里,他一樣會認爲自己還有機會。”
“並且,你留在駐地中不全是爲了安全,而是表明自身態度——自己不會走進他們設下的陷阱,告訴敵人不用再做精心的計劃了。若是他們真地進攻駐地,這件事的性質將變得完全不一樣。那時,無論是各大家族,還是帝國議會,都將找到介入進來的理由。”
“那我和敵人之間算是什麼?”
“騎士侍從間的正常打鬧,合理化競爭。換一種不那麼好聽的說法,你們現在只是被操控的玩具,沒有所謂的自由,完全是各個家族用來表明自身立場的代言人而已。三十六個騎士侍從,所具有的只是比別人要高上一些的潛力,以及一顆暫時領先的腦袋。而最後的勝利,是需要很多很多數量的人,以及各個方面的成功,才能將之組建完成。”嘉比裡給出答案,“你若想要得到最後的勝利,需要將更多的時間用在必要的事情上。我不止一次提醒過你,即使你想要幫助卡西亞,也得清楚自己的影響力和力量才行。目前還差得太遠,至少在帝國內,很少有什麼事情是需要出動正規軍隊才能解決。大量事件看成手術者圈子裡的正常交流會都不會顯得有違和感。”
葉捷琳重新躺回了牀上,嘆息一聲後不再說話。她扶了扶眼睛,拿起旁邊的書繼續看起來。
“這一次,我不是希望你去想,而是你必須去考慮清楚。家族支援你的隊伍與物資,裡面絕對有元老會成員的意思。他們不希望受到自己掌控的韋伯利家族出現不穩定因素,即便你是騎士侍從,具有極高的價值,但起始點是和追求悠長生命的他們所相違背。況且,家族裡很多人都清楚你的騎士侍從名額是如何得來的。所以,這些支援,對你來說既是好消息,也是壞消息。”
“對了,若是思考過程中有什麼繞不過去,以你的身份,可以隨意進出你父親目前住下的醫院。”嘉比裡已經站在了門口,手裡還拿着沒有喝完的酒,“若我是你,拋開他是你父親的身份不說,作爲韋伯利家族的前族長,這樣一個有能力與眼光的人就放在醫院病房裡每天看看書,修建一些花草,我認爲不值得,完全浪費掉了一個極有價值的東西。”
“拋開身份,把他當成自己可以隨意諮詢和索取的工具人,對你也好,對他也好,我想你們兩者都能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說完直接帶上了門,嘉比裡知道葉捷琳最不想聽到的話是什麼。但說起來,因爲任務,自己從小看着葉捷琳長大,以及葉捷琳母親曼雪萊夫人前往凍原前交付過自己的事情,讓嘉比裡對葉捷琳的關心和保護越發開始脫離“任務”這個詞的本身意義了。
已經意識到這一點,但對目前的嘉比裡來說,好像也無多少所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