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搬出陳校長無果後,Mrs任威脅說,要給陳太太打電話,纔算把固執得像頭牛的陳家珠給打發走。
Mrs任盯着宋浣芸,突然開口問道:“你是不是有一個姐姐叫做宋浣溪?”
宋浣芸立刻像是正在米缸裡偷吃,一擡頭,發現一張巨大的貓臉,就在米缸口看着他的小耗子,瞬間驚嚇過度。
她警惕地看着Mrs任:“提我姐姐做什麼?!
Mrs任看着彷彿刺蝟一樣,渾身尖刺都豎了起來的的宋浣芸,輕嘆一聲,道:“你姐姐,真的是一個非常好的姐姐。”
說着,她也不管宋浣芸,自顧地回憶起了不久之前的往事來:
“我當時受到陳校所託,前往你家中,爲宋浣溪送去一套法學教材。
陳校還給了我一張支票,被我隨手夾在了書中。
結果我看到桌邊擺着芒果和鳳梨,誤會了你姐姐,以爲你家中並不缺錢,也就沒有告訴宋浣溪,支票就夾在書中。
出來後我就有些後悔,於是,就讓司機掉頭,結果在半路上,碰到了你的姐姐,她正在把芒果和鳳梨換成其他便宜的水果!”
宋浣芸嘟囔了一句,“聽着倒是宋浣溪能幹出來的事!”
Mrs任微微搖頭,輕聲道:“我到你家中的時候,你姐姐端了一小碟的水果招待我,上面只有兩個芒果,而餐桌旁有足足一大袋子的芒果!
“我當時就覺得你姐姐真的是太小氣了。”
“後來我想明白了,爲什麼只有兩個芒果?因爲其他的,宋浣溪都要拿去換更便宜的水果。”
“而這兩個芒果,你一個,你弟弟一個。”
“你姐姐竟然連一個都沒有給她自己留。”
“有姐如此,你復何求?”
宋浣芸呆住了,她想到了前段時日,有一日,家中確實多了許多水果,宋浣芸快樂極了,直接當成了水果節。
沒想到背後還有這樣一段故事,尤其是又從Mrs任口中傳出,就越發真實可信。
宋浣芸眼圈泛紅,突然就後悔起來了:她當時只顧自己吃的痛快,都沒有留意到姐姐吃的是什麼?吃了多少!
Mrs任又問道:“你說,宋浣溪這麼辛苦,爲的是什麼呢?”
宋浣芸的頭,彷彿失去了頸骨的支撐,一點一點的向下垂去。她終於啜泣出聲:“對不起,Mrs任。”
Mrs任的聲音依然清冷,卻已經是難得的溫和:“你沒有什麼好對不起我的,你唯一對不起的人,是你的姐姐。”
宋浣芸小聲的哭着,積壓許久的情緒,從有了缺口的堤壩上傾瀉而出。
“我不該,嗝,抄作業——”
“不該把在家做的小零食賣給同學。”
Mrs任:“?!”
還自己做小零食?
做完了,還要賣給同學?
她擡起手,示意宋浣芸暫停,又拿起話筒,撥通了內線電話找上了陳校長。
Mrs任簡單說了一下情況,“我這邊污點證人已經證實,兩個人確實是抄的作業!”
電話另一端,陳啓安開着免提,確保女兒也聽得清清楚楚。
陳家珠立刻叫了起來:“她出賣我?!”
陳大小姐挽起了袖子,怒氣衝衝的就要去找宋浣芸算帳!
陳校長忙叫了一聲女兒,又急急地朝對講機喊了一句:“Mrs任!我有點家事要處理,先掛了!”
說着,陳校長直接掛了電話,起身追不聽話的掌上明珠去了。
Mrs任:“……”
她擡起頭看向了宋浣芸,認真地道:“我想,我需要和你姐姐好好談談了。”
若不是對宋浣溪印象極好,這種閒事,她是不會管的。
醫生早就警告她,她身體不好,務要少勞少思,萬事不管,方能活的長久些。
Mrs任在學校這邊,不過是打發時間爲主,對一些犯了錯的孩子,她也會給予一次改正的機會。
至於他們能不能抓住機會,洗心革面,就不在她的操心範圍了。
有任先生珠玉在前,Mrs任對人的信任,其實已經薄弱到了極點。
宋浣芸嚇的臉色大變,若說她方纔發現米缸上出現了巨大貓臉,那此時,就是一隻貓爪伸了下來,攪的米缸米翻米覆!
她結結巴巴地道:“我姐,姐姐在清水灣的裴氏學員班上課,下了課還要去池記打工,到家都九十點……您還是別來了。”
Mrs任忍不住笑了起來:“……謝謝你告訴我令姐的行程,那我們去裴氏的清水灣片場等着她就好了。”
宋浣芸:“……”
怎麼辦,心好慌!
好想離家出走!
……
宋浣溪面前一小疊稿紙,手邊是盈滿了墨水的鋼筆,桌角上放着《紅樓夢》原本,可謂萬事俱備,只欠下筆。
然後,她悲劇的發現,自己的腦子裡又是一片空白。
說起來,宋浣溪對原名《石頭記》的《紅樓夢》,其實並不陌生。
她家中有父親的爺爺親筆手抄的一本《脂硯齋評石頭記》,是傳家寶一樣的存在,一直被父親慎重地放在書架的最頂層。
在她很小的時候,父親就告誡她,不要去亂動書架最上面的書。
小孩子嘛,總有那麼一點逆反心理,父親越是不讓她碰,她就越是惦記着。
只是當時她年齡太小,踩了椅子,踮起腳,也只能將將的摸到書架最上面一層的底板。
她就努力的吃飯,拼命的吃飯,隔上一段時間,就搬了椅子,伸長手臂,看看自己長高了沒有。
過了一年,宋浣溪驚喜的發現,她終於可以夠到最上面一層書架上的書了!
於是,待父親上班走後,宋浣溪立刻搬了椅子,爬上去後,毫不猶豫地把《脂硯齋評石頭記》給抽了出來!
“此開O第一回也。作者自雲,因O經歷過一O夢O之後,故將真事O去——”
宋浣溪:“……”
討厭,不認識的字好多!
她小小年紀,已經會背三字經百家姓,只是背和寫終究是兩回事,以她現有的詞彙量,要讀這本文言白話類的小說,實在是難了點。
宋浣溪並沒有糾結很久,她很快振作起來:不認識字,就去學啊!
學會了,不就能讀懂了?!
她默默地把前三頁不認識的字都記了下來,把書放回了原處。
等父親一回來,她就纏着父親學生字。
郭雲琛:……老婆小時候就這麼可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