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頭人不是一般的多,偌大的廳堂,竟是坐滿了烏泱泱的賓客。
桑淺淺心裡頗有點納悶。
她記得當初阮曉霜分明對謝時安說,她的婚禮不想大操大辦,請的客人也多是相熟的親朋,不會邀請太多人,怎的今日卻來了這麼多陌生面孔?
她給謝時安發了個消息詢問情況,謝時安很快回過來:【今天來的很多都是書畫家的人,曉霜姐說宋域現在今非昔比,有很多新朋友,正好藉着婚禮,和那些朋友熟絡熟絡。】
桑淺淺:【所以這是宋域的意思?】
謝時安:【不知道,曉霜姐沒說。但她前些天給我打電話,讓我加印了許多請柬。還好我給曉霜姐安排的婚禮場地足夠大,不然今天怕是會擁擠得很。】
桑淺淺:【阮曉霜不是喜歡熱鬧的人,怎的會同意邀請這麼多根本不認識的人來參加婚禮?】
謝時安:【我也說不好,可能是曉霜姐爲宋域着想?多個朋友不是壞事。】
桑淺淺想起那日,阮曉霜拿了一摞請柬,說要帶去給宋域的朋友。
她只覺愈發猜不透阮曉霜的心思了,正要再回消息,手機被沈寒御劈手取走了。
很顯然沈寒御已經看到了她在跟誰聯繫,明顯不悅,“剛纔不是剛見過面,至於有那麼多話要說?”
桑淺淺失笑,“沒有啦,我就問問怎麼突然來了這麼多賓客。”
她伸手挽住沈寒御的胳膊,貓咪般在他胳膊上蹭了蹭,“咱們找個地方坐下吧?”
沈寒御這才面色稍霽,環顧了一圈人羣。
他人高腿長,一眼就從人堆裡看到了桑明朗,“你哥也來了。”
桑淺淺心道當然,他能來,還是搶了她的請柬呢。
和沈寒御穿過人羣,在她哥對面坐下,桑淺淺四下看了看,“你怎麼一個人來了?沒帶你女朋友?”
桑明朗:“不是說了來看熱鬧的,這種場合,她不適合來。”
桑淺淺略有點無奈,“哥,今天好歹是曉霜姐的大婚之日,你能不能說話注意點分寸?”
什麼叫看熱鬧,這都是什麼話!
桑明朗給了她一記白眼:“你哥我向來很注意分寸。”
桑淺淺:“.”
得了,懶得理他了。
她心裡惦記着阮曉霜,坐了沒多會兒,就跟沈寒御說了聲,悄悄起身去新娘化妝間找阮曉霜了。
等她消失在視線裡,沈寒御這纔看向桑明朗:“我不記得,告訴過你宋域在國外的事。”
桑明朗一挑眉,“我也沒說你說過啊,我妹自己臆測的。”
他只是沒否認而已。
沈寒御淡定地看着他,“你派人跟蹤宋域?”
否則怎會這麼清楚宋域的行蹤。
桑明朗神態悠然地端起杯酒抿了口,“這個貌似不關你事?”
“你剛說的看熱鬧,和宋域出軌這事有關?”
沈寒御黑眸微動,“大哥,你不會是想在婚禮上做什麼吧?”
桑明朗慢條斯理地:“我能做什麼?不過是等着看一場好戲罷了。”
“讓我猜猜,大哥如此篤定有好戲,”
沈寒御深深地看着桑明朗,大膽說出自己的猜測,“難不成,是拿到了宋域出軌的視頻,想在婚禮上公之於衆?”
這麼輕易就被沈寒御看穿計劃,桑明朗面子很有點掛不住。
他放下酒杯,臉色微沉,“沈寒御,你今天話好像有點多。”
沈寒御微微笑了笑,“放心,大哥的閒事,我不會管,反而樂見其成。”
桑淺淺分明是不願阮曉霜嫁給宋域的,然而她作爲朋友,只能尊重阮曉霜的選擇。
不過如果桑明朗橫插一槓,阻止這場婚禮,桑淺淺沒準會開心一點。
桑明朗冷哼一聲,“算你識相。”
新娘化妝室。
桑淺淺推門進來時,就見阮曉霜穿着婚紗,垂眸坐在窗前,竟是失了神般,不知在想什麼。
她輕輕走過去:“曉霜姐。”
阮曉霜猛地驚醒,慌亂擦去眼睛上的淚,這纔回頭:“淺淺,你來了?”
桑淺淺看到她發紅的眼睛,心裡也只覺黯淡,好一會兒才道:“曉霜姐,你要是現在反悔,還來得及。”
婚禮還沒舉辦,一切還來得及挽回。
阮曉霜的嘴脣顫動了一下,似是想說什麼,然而片刻後,卻只是擠出一點笑容,“都到了這個份上,我也沒什麼選擇了。”
她這般心意堅決,桑淺淺也不知該說什麼。
兩人相對無言時,外頭傳來敲門聲。
是謝時安的聲音:“曉霜姐,都準備好了麼?時間快到了,我們該去宴會廳那邊了。”
阮曉霜父母俱已過世,阮家也沒什麼長輩,今日,謝時安是以阮曉霜孃家人的身份來出席婚禮。
待會兒婚禮開始後,他會扶着阮曉霜走過花門,穿過長長的紅毯,將新娘交到新郎手中。
“就來了。”
桑淺淺應了一聲,默默扶住阮曉霜,“曉霜姐,我陪你過去。”
阮曉霜點頭,拉住她的手,“辛苦淺淺了。”
不知是不是房間裡空調開得有點涼,阮曉霜的手冰涼得很,然而每一步,卻走得平穩。
桑淺淺送她到宴會廳禮堂入口處,鮮花環繞的拱門,鋪滿花瓣的紅毯,已然清晰可見。
裡頭,司儀主持已然開始講話,婚禮正式開始了。
哪怕桑淺淺再不願意,可也只能鬆手。
目送阮曉霜隨着謝時安往裡走去,桑淺淺下意識追上兩步:“曉霜姐”
然而後面的話,卻再也說不出口,默了兩秒,才道:“曉霜姐,你一定要,幸福。”
阮曉霜的眼神異樣溫柔:“我會的,淺淺。”
她回過身去,挽着謝時安的胳膊,踏上了花團錦簇的紅毯。
桑淺淺悵然若失,回到宴會廳時,臺上,已然到了新郎致辭環節。
不得不說,宋域的這個致辭聲情並茂,聽來似乎用情至深。
可此刻聽在桑淺淺耳裡,只覺諷刺無比。
這人可真是厚顏無恥,婚禮前夕出軌別的女人,還能堂而皇之對着新娘念出這般深情的話,而半點不臉紅!
偏偏不知情的賓客們竟都被他感動到了,在底下小聲議論紛紛。
只除了.桑淺淺這桌,一個比一個臉色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