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那邊幾乎要拉扯理論的架勢,海貴人很是意外,喃喃自語:“長春宮幾時出了這麼一號人物?”奈何身邊的宮女催促她回啓祥宮去照看嘉嬪,眼下管不得那些閒事,還是先離了。
而這一邊,旁人也不能允許紅顏二人鬧,偏偏那宮女也是長春宮的人,不久後就有人跑來傳寶珍姑姑的話,將她們攆回長春宮,讓跪在宮門裡頭,等主子回去發落。
然寧壽宮裡,元宵的事一時擱下了,太后縱然顧念皇后,不將添皇嗣的喜悅露在臉上,到底爲皇帝子嗣稀薄而擔憂。嘉嬪雖不好,皇孫總是親的,將來不許嘉嬪撫養,也不怕她教壞自己的孫兒。
華嬤嬤深知主子心思,不久後便請各宮散去,唯獨皇后還陪在身邊,只剩婆媳倆,反而好說話,太后挽着兒媳婦的手說:“你還年輕,弘曆又那麼在乎你、疼你,好好調養身體,一定還會有孩子。至於其他庶出,你要看看先帝爺孝敬皇后,她可是把弘曆當做親生子。”
本是一句安撫人的話,畢竟那是太后所經歷的人生,可聽在皇后耳中,實在太刺痛。先皇后緣何將弘曆當做親生子,不正是因爲她再也沒能有兒子?
眼下皇后喪子才三個月,回想兒子頭七那日,孃家人圍着她,要她效仿孝敬皇后當年的堅強。
她做到了,可她已經精疲力竭,不知還能撐到幾時,忽聽太后這句話,心裡涼了半截,竟反而有幾分超脫。衝婆婆微微一笑:“皇額娘,我心裡都明白,有您和皇上在,兒臣還怕什麼呢。”
太后見皇后如此溫順體貼,很是欣慰,便不必遮遮掩掩,大方地問起華嬤嬤:“啓祥宮裡什麼動靜?”
這一邊,嘉嬪聲嘶力竭地叫喊着,海貴人好沒耐心地等待,她自己雖沒生過孩子,可也曾伺候皇后、純妃分娩,兩位可不像她,叫喚得幾乎要掀了啓祥宮的屋頂。
門裡頭,麗雲正在榻前徘徊,太醫和穩婆跪在牀邊,穩婆戰戰兢兢地說:“娘娘,您沒有任何分娩的跡象,怕是要再等幾天,奴婢沒法子啊……”
嘉嬪要生,本是爲了掩蓋欺凌長春宮宮女的事,故意喊疼喊生,好讓皇帝別追究那件事,以爲自己臨盆在即,左不過這幾天的事,可這會子太醫和穩婆都說還生不出來,她自己的嗓子倒是要先喊啞了。
“你們一定有法子。”嘉嬪鮮紅刺目的指甲犀利地指向他們,“萬歲爺還等着報喜呢,本宮要爲皇上生小阿哥,你們把他弄出來,你們一定有辦法。”
且說窗門外,海貴人因見裡頭叫喚聲突然停了,她貼身的宮女白梨好奇心重,扒拉在窗上瞧,竟讓她撞見這一幕,跑回來與主子咬耳朵,海貴人竟是一副見怪不怪:“果然是她,才做得出這種事。”
白梨輕聲問:“您會上稟皇后娘娘嗎?”
提起皇后,海貴人又想起那個宮女,她轉身往自己的西配殿去,淡淡地說:“說了又如何呢。”
一天的辰光匆匆而過,皇后在寧壽宮不歸來,眼瞧着天都黑了,紅顏二人還跪在宮門裡的臺階上。紅顏從鑽心的疼到此刻雙腿麻木毫無知覺,另一個則早就跌坐下去,哪怕被人提醒跪好也不挪動,蜷縮成一團,嚶嚶地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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