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邊,吳總管剛剛從鹹福宮出來,皇帝今晚翻了純妃娘娘的牌子,他親自來告知純妃後,正帶人回養心殿去,半道上卻衝出來一個小宮女,抓着自己的衣袖讓救救她。
其他太監見有人纏着吳總管,立刻上前將紅顏架開,罵罵咧咧道:“哪裡來的奴才,沒看見是吳公公?”
紅顏已經被嚇得魂飛魄散,可落在這些人手裡,比那些不知來歷的人要綁她強十倍。
吳總管久在宮中,這宮女衝出來的當口,他就往她來的方向看過去,夜幕裡隱約可見幾個人影,而他們看到這裡有人,已經往回跑了。
有小太監問紅顏是哪裡的奴才,吳總管聽說是長春宮的人,拿過燈籠走上前照亮了紅顏的臉,果然是這些日子時常跟在皇后身邊的人。宮裡的是是非非左不過那一些,不用問,他也能猜到出了什麼事,冷笑一聲:“撞見我,你走了大運。”
吳總管起身吩咐身邊兩個人:“送她回長春宮。”可背過紅顏,卻又道,“小丫頭片子,下一回你可未必這麼好運。”
紅顏驚魂未定,幾乎被人架着離開,吳總管對此見怪不怪,理一理衣袍,趕緊回養心殿覆命。
皇帝正在案前批閱奏章,見他歸來,便問:“那首詩,拿給純妃看了嗎?”
吳總管送上一碗熱茶,應道:“純妃娘娘唸了幾聲,恕奴才愚昧聽不出裡頭的意境,奴才只知道娘娘心情極好,笑盈盈地拿着詩進去了。”
弘曆滿意道:“等下去鹹福宮,純妃該能聯出下半首,旁人也學着讀書寫字,可才情天賦終究及不上她。”
他接過茶,往吳總管衣袖上掃了一眼,見幾處繡花都勾了線,不禁笑:“你在朕跟前當差,連一身像樣衣裳也穿不得?”
吳總管一驚,低頭看到衣袖上的破損,嚇得伏在地上說:“奴才該死,污了萬歲爺的眼睛。”他一面說,心中一定,道,“是方纔回來的路上遇見一個宮女,黑燈瞎火地被她抓破衣袖,奴才沒仔細看,就來見皇上了。”
弘曆吃了茶,聽見這事新鮮,問:“怎麼說?”
吳總管心裡有數,旁人不敢動長春宮裡的人,而長春宮裡敢作威作福的,只有寶珍,那女人最近很不安生,尾巴就快翹到天上去。可寶珍一向暗中爲皇帝做事,也因此才處處讓她幾分。
他細思量後道:“皇上知道寶珍的事,只是她近來張狂得很,皇后娘娘仁慈寬厚,怕她有一天,連娘娘也敢欺。”
弘曆皺眉,沉聲問:“她對皇后做了什麼?”
吳公公忙道:“不是對皇后娘娘,奴才此刻也是猜測,近來有個小宮女時常在皇后娘娘身邊,方纔就是她向奴才呼救,奴才若猜得不錯,那孩子該是得罪了寶珍。”
弘曆方纔的好心情一掃而光,質問道:“照你說,這樣的事,曾經也有過?”
吳公公磕頭道:“奴才不敢妄言,皇上若要明察,奴才這就去辦。”
弘曆起身,徑直往門外走,一面吩咐着:“你去查清楚,朕用她,只是想知道皇后好不好,並不是給她權利,養一個狐假虎威的奴才。擺駕,朕去長春宮。”
養心殿外,早已備了暖轎,本是要往鹹福宮去,這會兒卻匆匆去往皇后的殿閣。
而鹹福宮中,純妃正香湯沐浴,纖柔的身子浸泡在花香四溢的熱水中,她美目微闔淡淡含笑,心裡反覆念着弘曆送來的幾句詩。
可沒多久,有宮女繞過屏風,一臉尷尬地站在浴桶旁說:“主子,萬歲爺今晚不來了,剛剛去了長春宮。”
純妃睜開雙眼,微微抿了脣,將心與身子,一道沉入水中:“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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