驀然間,一連串陰慘慘的聲音從四面八方襲來,如同洪鐘大呂,讓人心神動盪,整個亂葬崗子隨即颳起了一陣兒陰風,吹的滿地的枯枝敗葉,夾雜着沒有燒乾淨的黃紙錢漫天飛舞,在如此陰森恐怖、黑霧繚繞的亂葬崗子,又憑添了幾分詭秘的氣息。
隨着那個聲音的傳來,周明的腳步又是一晃,鼻孔裡開始往外流出了黑色的血漿,蔓過了嘴脣,一滴一滴的從下頜滑落,周明的心神好似被這陰慘慘的笑容震盪的不輕,不過,他好似渾然不覺,依舊艱難而執着的揹着清風道長一步一步的朝前走着,確切的說,應該不是走,而是挪動……每挪動一步,就好似要耗費掉他一身的力氣,他的眼神呆滯,灰濛濛的一片,就像是一個死去了許久的人,沒有一點兒生氣。
笑聲過後,有兩個身影出現在了周明十步以外的地方,一個便是一身道袍打扮,尖嘴猴腮的清虛妖道,他得意的看着被整的如此悽慘的清風道長和周明師徒兩人,竟興奮的有些微微發抖,臉上洋溢着歡快的笑容,在他的眼裡,此刻,清風道長和他的小徒弟已經是一個死人了。
雖然周明揹着清風道長正緩慢艱難的朝他這邊走來,但是清虛妖道還是從周明那雙空洞的眼神裡看出了一些端倪,他現在已經和一個死人沒有什麼區別了,只需輕輕的動一下手指頭,周明便會倒在地上,永遠都不會再站起來。
至於那清風道長,就更不用說了,他在重傷的情況之下,又中了黃金毒蟾的毒液,趴在周明的身上,或許已經死了也說不定,看着自己不共戴天的仇敵變成了這幅死狗一般的模樣,清虛道長說不出的激動,兩隻手禁不住互相搓動,現在明明可以動手將周明給殺了,他卻忍着沒有動手,因爲他覺得他們現在還不夠慘,要不是因爲他們,黑風寨就不會被滅,金霸天不會死,自己那唯一的侄兒胡三也不會落得那般悲慘的下場,胡三是他老胡家唯一的後代,就那麼死了,老胡家唯一的血脈傳承就這樣沒了,讓他如何不恨?!
在清虛妖道身邊站着的另一位,自然便是那暹羅國的降頭師翁猜,此刻的他,周身黑氣瀰漫,濃烈如潑墨,翻騰不息,那團黑氣之中裹挾着亂葬崗子無數的冤魂厲鬼,在他的黑氣之中掙扎,幻化出一張張恐怖猙獰的面孔出來,滿眼竟是惡毒與貪婪,似乎隨時都要脫離開翁猜的身子,將眼前的活物生吞活剝。
他身上的黑氣從來都沒有如此的濃烈過,整個人就像是一塊永遠燒不着的黑木炭,宣泄着無盡的幽怨。
看着周明揹着清風道長一點一點兒的朝着他們這邊挪動過來,這份深厚的師徒情誼,讓渾身邪氣的翁猜不禁也有些小小的觸動,點了點頭說道:“這清風老道雖然沒什麼本事,不過教出來的徒弟確是個頂個的好,自己都自顧不暇,竟然還想着將他師父給揹出去,老夫怎麼就碰不到這樣的徒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