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立下意識拒絕的話還沒說出口,漆黑的房間外,又是一道閃電閃過,緊接着便是轟隆隆的巨雷。
安憶也不等哥哥答應還是不答應,自己湊了過去,抱住了哥哥的一隻手,本來瑟瑟發抖的她,頓時就覺得完全不怕了,她又湊到安立耳邊,說道:“哥哥,你給我講故事,哄我睡覺吧?”
安立清晰地聞到了妹妹身上那美好的少女清香,他淡淡地說道:“小憶,現在真的已經不早了,你該睡覺了。”
“可是我要聽故事啊,就像小時候那樣……要不你就給我唱歌吧。”安憶搖着哥哥的手,繼續提議道。
安立發現自己真的快被打敗了,總覺得今天的妹妹,真的成了三歲小孩,那樣執着於幼時的溫馨往事,可現在畢竟都是大姑娘了啊。
安立想要讓妹妹快些睡着,然後好將她抱回她自己的房間。
所以安立選擇爲妹妹哼了一首歌,正是這個世界的搖籃曲。
安立哼得並不算好,有些地方還走調了,但是安憶卻聽得十分認真、陶醉,她那雙可愛的大眼睛,也瞪得大大的,看着漆黑之中哥哥的朦朧側顏,她覺得沒有哪一刻,像這樣讓她感到溫暖、安心了。
然而,越是覺得溫暖、眷戀,她卻越害怕被哥哥疏遠、拋棄,而她現在能做的,只是緊緊地抱住哥哥的一隻手,緩解她那種隱藏在內心深處的焦慮。
哼完之後,安立發現自己都困了。可是妹妹卻越來越精神了……
這不由讓安立感到十分無奈,妹妹那“夜之眷屬”的自稱,還確實有那麼點名副其實的地方。
“爸爸。你哼得真好。”安憶發自肺腑地說道。
聽到“爸爸”這個稱呼,安立的睡意頓時就消失了,他發現他對妹妹稱呼他爲“爸爸”,還真的沒有任何抵抗力,不過他確實將妹妹當女兒來養,既當爹又當媽。
“我也來唱歌給爸爸聽!”安憶愈發精神高漲,她用蘿莉音唱了《安安的日常》的片頭曲。
結果安立更加睡不着了。他必須得承認,自家妹妹的聲音當真好聽,聲線更是多變。可以模仿任何人,可這唱歌的水平嘛……只能說妹妹將她的藝術天賦,全都點到了繪畫上,感覺妹妹在唱歌方面。還不如他呢!
跑調跑得太嚴重了啊!
但不管怎樣。妹妹的這一片心意,他還是滿足地接受了,而且這樣也好,讓他也暫時不困了。
緊接着,安憶又央求哥哥給她講童話故事,安立只能搜索枯腸,講了他小時候給妹妹都已經講了不知道多少遍的童話故事,他側過頭觀察了一下妹妹。才發現,妹妹依舊聽得非常認真。
這讓他感到很困惑。他自己都覺得非常無聊……
不過讓安立稍稍安心的是,期間又有幾次響雷,妹妹終於不怕了。
“我也講童話故事給爸爸聽吧,名字就叫《海的女兒》。”
“好,我聽着呢。”
安立從來沒有聽說過這個童話,因爲這個世界並沒有安徒生這位童話大師,所以他認爲這個童話可能是妹妹原創的,而對於妹妹的作品,他總是十分欣賞的。
“在海的遠處,水是那麼藍,像最美麗的矢車菊花瓣,同時又是那麼清澈,像最明亮的玻璃。然而它是很深很深,深得任何錨鏈都達不到底。要想從海底一直達到水面,必須有許多許多教堂尖塔一個接着一個地連接起來才成。海底的人就住在這下面……”
安立越聽越入迷了,妹妹雖然沒有歌唱天賦,但是用她那輕靈的聲音講故事時,卻娓娓道來,讓人忍不住一直聽下去。
《海的女兒》或者說《人魚公主》這個故事,講述的便是:海王國有一個美麗而善良的美人魚。美人魚愛上了陸地上英俊的王子,爲了追求愛情幸福,不惜忍受巨大痛苦,脫去魚尾,換來人腿。但王子最後卻和人間的女子結了婚。巫婆告訴美人魚,只要殺死王子,並使王子的血流到自己腿上,美人魚就可回到海里,重新過着無憂無慮的生活。可她卻爲了王子的幸福,自己投入海中,化爲泡沫……
毫無疑問,這是一個悲劇童話故事,人魚公主這個角色,實在讓人憐惜,安憶在講述這個童話故事時,她自己都再一次被這個角色所感動了。
安立作爲一個堅毅的男人,當然不會像妹妹那樣多愁善感,他也覺得這個童話故事很棒,主人公小美人魚給他的印象非常深刻,尤其是他聽到妹妹說“當她的腳接觸到地面的時候,她就像是在鋒利的刀上行走一樣”時,他也爲小美人魚心疼了一下。
最後聽到結局,小美人魚化爲泡沫時,他也冷不丁地被妹妹的這個童話致鬱了一下,他忍不住說道:“小憶,這個童話故事確實很好,你可以將它畫成兒童繪本……只不過這結局,真是讓人鬱悶啊。”
雖然被致鬱了一下,但安立很快就恢復了過來,這終究只是一個童話故事而已,他替小美人魚感到不值,因爲那個王子實在太廢物,如果是他的話,一定可以從蛛絲馬跡中推斷出誰是真正救他的人,然後一輩子只對小美人魚一個人好。
安憶卻沉默了好一會兒,卻說了一句讓安立差點跳起來的話:“哥哥,你今天對我說謊了吧?”
“我……”安立真的被妹妹這次的“突施冷箭”而搞得措手不及,他在這一瞬間,也忽然明白了,爲何今天妹妹的情緒,會那樣低落。
他一時間感到非常的內疚和慚愧,他纔不會責怪妹妹的小題大做,因爲他知道這是妹妹在意他的體現,他總是能夠站在妹妹的立場上考慮問題,他趕忙道:“我確實……”
他想將真相全部告訴妹妹,解除她心中的芥蒂,然而他還未說完,一隻手,便捂住了他的嘴巴,他只聽到妹妹用那既顯得堅定卻又顫抖的聲音說道:“哥哥纔沒有說謊,都是我在瞎折騰,讓哥哥擔心了。”
頓了一頓,安憶更加堅定地說道:“如果有一天,我又發神經地懷疑哥哥了,請哥哥一定要堅定地說,是小憶你多想了。因爲哥哥是不會錯的。哥哥如果有喜歡的女孩們的話,我也一定會毫無保留地支持哥哥……然後我也一定可以獨立自主地生活,不妨礙哥哥一分一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