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忘記那天陳世風跟我講的事,我一定要搞清楚當年發生在蘇琪身上的事,她到底遭遇什麼。
但是,畢竟這麼多年過去了,我一個普通的學生真的是無從查起。蘇琪的父母身份不一般,他們雖然沒有報警,但是肯定會在私下裡請私家偵探去尋訪真相的,就不知道他們知道多少。
這件事一天不弄清楚,一天就是我心裡的疙瘩。我對蘇琪的愧疚已經是無法彌補的了,只能幫她查出真相,希望她在地下可以安心。其實,主要還是讓自己安心吧?我不屑地嘲笑自己,的確,我無法面對自己的心。
尤其是每次看到陳世風,我就會想,如果她沒出事,現在會和心愛的人在一起多麼幸福?都這麼多年了,陳世風還對她念念不忘,甚至在自己的手上刻下蘇琪的名字。我又想到自己……唉,有些事啊,都是命。
孫哥被打殘的事,陳世風並不知道,他自己下的手有多重,他自己最清楚。雖然下手是不輕,但決不可能會殘廢,除非是別的人動了手腳。不管段翊楓出於什麼目的,後來到底也遵守諾言,沒有爲難我們。
估計給了點錢就沒事了吧,他們這樣的人從來都是把錢當成萬能的,就算是毀掉別人的一生,也覺得有錢就夠了。這就是爲什麼他們要拼命撈錢的原因吧。有錢可以爲所欲爲,爲所欲爲可以擁有更多的錢,良性循環,始終站在芸芸衆生的頂端,笑傲天下。
琪琪,你讓陳世風照顧我,我卻覺得,我一定要保護好他,他是你愛的人,又那樣愛你,如果他再出事,我一定會更內疚的,靈魂這輩子都無法再安穩。
日子就這麼一天天過去,無波無瀾,平靜得就像一汪水。
我也曾在學校裡碰到過趙瑩心幾次,不過,她只是憤恨地看我一眼,就匆匆走開。
那天被高紀揚扇了一耳光後,我本來以爲她會鬧得不可開交的,可是後來什麼事都沒有。看來,高紀揚的話確實不是亂說的,他,或者,更確切的應該說是高家,真的有能力讓趙父從院長的位置上滾下來。
到那時,趙瑩心還有什麼可以倚仗的?牆倒衆人推,落魄的鳳凰不如雞。何況她平時就囂張跋扈慣了,要是她不是院長千金,不知要遭受怎樣的折辱呢,她怎麼敢?!
既然她不來招惹我,我當然是不會主動去惹她的,就算她以前對不起我,我也不想再追究了。有時候看到她和林靖宇一起出現,我也只是遠遠地看一眼,要是避無可避,我竟也能勉強露出一個微笑來。
“什麼時候出國?”窄窄的鵝卵石路,從花壇這頭一路通往食堂前的草坪。
“這個學期結束後,我就不會再出現了。”林靖宇露出一個略顯苦澀的笑容。
你的願望不是都實現了麼,爲什麼還要露出這種表情?我不會再自戀得以爲他還在想着我。或許,他只是對我多少有一點點愧疚吧。
我不願再多想,只說了一句,“珍重。”
時間是過得很快的,快得毫無察覺,但它就是這麼過去了,就像指尖的流水,無聲無息,卻毫不留情。
進入大學也不過才一個學期,我卻覺得像是已經經歷了很多事情一樣。事實
上,我也確實是經歷不少了,當然,這只是在當時沒有遭遇更多時候的想法。
一學期馬上就要結束了,天氣早就沒有了夏季的炎熱,人的心也沒那麼焦灼。我仍舊跟着高紀揚,有課的時候,我揹着雙肩包穿梭於學校中,沒課我就去公司。後來也沒遇到什麼大事,真有大事可能我也並不清楚。我只能從高紀揚冷峻的臉上偶爾變化的表情看出一些端倪。
至此,我已經能清楚得知道高紀揚對我的心意。他雖然話不多,也沒什麼太多的表示,除了那天在車上突然對我說過那樣的話,後來就再沒提到過。但是,在平時的相處中,他的心意早就在我面前表露無遺了。甚至,不止是我,很多學校裡的人,包括老師同學,他們都以爲我們已經在正式交往。
對於這件事,鄭敬維還特地問過我,他話說得不是很直白,只是問我有沒有男朋友,我告訴他沒有。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也不知信或不信,最後用告誡一樣的口吻對我說:“豪門不是那麼好入的。”
當時聽到這個話,我是有點生氣的。不管我和高紀揚到底是什麼關係,這都跟他們家族沒有關係,難道我像是那種整天期冀着飛上枝頭變鳳凰的女人嗎?
不過想想鄭敬維到底也是爲了我好,就沒有表現在臉上,只是笑了一笑說:“我可沒這想法。”
其實當時除了有點生氣,我還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怎麼說呢,怪怪的,這輔導員管的是不是多了些?不過也沒有想太多,大概他就是這樣的人吧,比較關心學生,何況從剛開學那會兒,他就特別照顧我一些。人和人之間也是要看眼緣的,他只是單純地關心我吧。後來才知道,單純的,一直都是我而已。
其實,對於高紀揚的想法,我早就應該看出來的,只是以前總還是無法擺脫林靖宇的影子,我總覺得他只是把我當朋友,同情我,照顧我而已。但冷靜下來想想,哪有爲朋友做到這份上的,別的不說,光是那天爲了我對趙瑩心動手就可見一斑了。他並不是個易衝動的人,而且作爲一個男人,並且還是有身份有地位的男人,是絕對不會輕易在大庭廣衆之下打一個女人的。
那天我們從餐廳出來就直奔工地上處理工人們的事情,再加上在車上他突然對我“表白”——如果那也算是表白的話,之前又和趙、林兩人好一番糾纏,根本沒法再去管別的。但是,事後我還是想到了,高紀揚這樣的身份在公衆場合對女人動手,這絕對不是一件小事。
尤其是對於那些整天想要挖掘“豪門內幕”以及“名人醜聞”的記者們。這些人根本就不管事實的真相是怎樣的,他們只要把新聞搞得越有噱頭越有賣點就越好,利益就越大。無論,這利益是建立在什麼上面。
但之後竟然一直沒聽到什麼風聲,之後我才知道原來事發沒多久,高紀揚就已經派人去處理善後了。他的叔叔是省廳裡數一數二的人物,高紀揚不止是富二代,差不多也可以算是半個官二代了,這樣的家族背景是絕不允許出一點點醜聞的。至於怎麼處理,我雖然不清楚,但估計不外乎威逼利誘。而且,據我所知,高家在本市的傳媒界也是說得上話的。
高紀揚是個公私很分明的人,要
是在公事上,他絕對不會偏袒我,要是我做的不對,他一樣毫不留情地指責。有一次我把文件搞錯了,他當衆批評我,讓我很惱火,事後他也沒跟我道歉。但是,時間長了,我反而開始欣賞他這一點。做事不拖沓,冷靜,果決,公私分明,這纔是做大事的人。
慢慢的,我從高紀揚身上也學到不少東西,無論是做事手法上還是做人態度上,可以說,他是我生命裡一個非常重要的人。雖然,我不知道他對我的這種影響到底是好是壞,但是無疑,好壞都是我無力改變的。
如果不是再次遇到許紫婧,我想,也許我會接受高紀揚的。
我說過,許紫婧是藝術學院文藝部部長,所以在學校的曝光率是很高的。但是和我基本沒什麼關係,畢竟不是一個院的,而且我一向都不喜歡參加那些所謂的活動。
許紫婧這個人,我也說不上來是什麼感覺,喜歡或是不喜歡?說這個都是沒有意義的。我不知道別人對她的看法怎麼樣,但是我每次看到她總會產生一種異樣的感覺。她並不像趙瑩心那樣驕縱無禮,人緣也好,相貌美麗,氣質絕佳,但眼神裡總透着點我看不懂的東西。
說起來可能是我多心了,人有時候自己都可能無法瞭解自己,又怎麼能奢求去看懂別人的內心呢。但我到底還是覺得跟這樣的人是成不了朋友的,可能,這就是所謂的眼緣吧,正好很不巧,她不合我的眼緣。好在,我也不需要和她有太多接觸。
但有時候,人和人的羈絆真是避無可避的。
前幾個星期羅浩澤佈置了一篇論文,我因爲公司的事沒有及時完成。那天我去辦公室找他,卻在走廊裡看到許紫婧和柳沁魚在一起,趁她們沒發現,我趕緊閃到了轉角後。
那一瞬間我並沒有來得及想太多,就是直覺裡帶着疑惑,許紫婧怎麼會和我們班的人在一起。如果是別人,我可能不會多想,畢竟只要是活躍一點,要認識學生會的紅人並不難。但是,對方是柳沁魚,我可沒忘記她在“會議廳問話”上的推波助瀾。
當時我一心惱着罪魁禍首,哪裡還管得了她,不管她是被姓趙的收買也好,還是唯恐天下不亂也好,我可不會傻到認爲那僅僅是個巧合。我沒有追究不代表我已經忘了。
心裡存了想法,那就當然要好好“關心”一下同班同學了。
我站在拐角處的牆後面,集中注意力聽她們在講什麼。估計她們也不會在這種地方講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但我就是想聽一聽。就算聽不到什麼,至少了解一下兩人的關係,說不定能發現什麼端倪,畢竟許紫婧這個人的品行也十分不好說。
這種情形又讓我想起那次在酒店偷窺別人偷情的事情了,我下意識地看了一下週圍,確定沒有其他人,我才裝作很鎮定的樣子小心聽她們的講話,以便在有人來的時候不被看出不尋常。
“學姐,這學期馬上要結束了,文藝部要推選優秀幹事,不知我能不能……”是柳沁魚極嗲極諂媚的聲音,這倒的確是她的風格。
許紫婧是文藝部部長,難道柳沁魚想找她走後門?我第一反應就是這個,可是不對啊,我們壓根不是一個學院的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