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梅回到醫院後,欒小雪還守在麗麗身邊,李小梅把欒小雪拉到一旁問:“小雪,上次我們一起去希望小學捐款的收據在哪裡?”
“在家裡。”欒小雪奇怪地望着李小梅,李小梅又怕欒小雪擔心,趕緊笑了笑說:“馬縣長會沒事的,我們明天可能會去一趟吳都。是我對不住你們,上次購買的收塵設備有問題,被他們下套了。現在我聯繫不上廠商,這個責任我會背的。放心,欒小雪,我不會連累馬縣長的。”李小梅說得很誠懇,可欒小雪一聽,急了,拿司徒蘭的錢去買收塵設備的事情,她是知道的。沒想到這竟然是一場騙局,五十萬啊,怎麼還呢?盡避司徒蘭不在乎這筆錢,可她和馬英傑不想欠司徒蘭什麼。
“李姐,你們也是受害人,可以報警啊。只要找到了廠商,錢追回來了,你和馬英傑就都沒有問題了吧?”欒小雪望着李小梅,心無雜念地問着。
欒小雪真是天真啊。李小梅看了看欒小雪,這麼想着。馬英傑是副縣長,她是環保局局長,兩個人強行上一套收塵設備,結果被人騙走了八十萬,如果傳開了,他們丟不起這個人啊。這樣的事情,捂蓋子都來不及,哪裡還能報警呢?
“欒小雪,對不起。是我太大意。這裡交給我姐來照顧麗麗,我們現在回你家準備、準備,明天一大早,咱們就去吳都,我會去承擔責任的。”李小梅決定明天去換回馬英傑,她帶着欒小雪給馬英傑一個驚喜,讓欒小雪去接馬英傑回秦縣,她能做的只有這些了。
欒小雪點了點頭,跟在李小梅身後下樓,打車回到了家裡。她很想再借李小梅的手機給羅天運打電話,很想告訴羅天運,她明天就可以去吳都了,她明天能不能見到他?明天能不能見到馬英傑呢?
欒小雪的心裡對明天充滿了美好的期待。
李小梅這天留在欒小雪的家裡,可李小梅失眠了,這八十萬壓得她沒法入睡,她上哪裡填平這個八十萬呢?她在牀上翻來覆去,劉儒生這個名字卻冒了出來,劉儒生對自己好象很有意思,如果劉儒生能夠幫她追回這八十萬,她願意把自己送給他。
李小梅坐了起來,她拿起手機拔通了劉儒生的電話,劉儒生還在北京,他把秦縣治理一河兩岸的水利工程申報國家資金的項目材料遞上去了,而且和秦縣老將軍的兒子劉得意聯繫上了,老將軍的骨灰送回到了秦縣,秦縣還爲老將軍修了革命紀念館,每年的清明節,劉得意都會帶着家人回一趟秦縣,秦縣雖然不是他土生土長過的地方,可秦縣是父親土生土長的地方,是父親葉落歸根的地方。父親在臨死時還惦記着秦縣的發展,還內疚沒有給秦縣多少照顧。那個時候,家鄉的領導來找他時,他覺得自己是國家的人,而不是秦縣的人,拒絕拿國家的權利去爲秦縣謀利。他以爲自己做得對,以爲自己是一名真正的共產黨員,是一名全國的好領導。可是當他老了,住進醫院裡的時候,他滿腦子全是秦縣的回憶,滿腦子全是秦縣的一點一滴。葉落歸根的念頭超越了一切,他想秦縣了,想家了。他把兒女們叫到病牀前,告訴他們,他死後,骨灰葬到秦縣去。爲了父親的家鄉情結,劉得意在父親逝世後,骨灰送回了秦縣的革命紀念館。父親的魂回到了秦縣,劉得意便認定秦縣也是他的老家。現在劉儒生把這樣的報告交到他手裡時,他沒有理由不幫他,再說了,劉儒生和他也算是家門,說不定幾多代前,他們還是兄弟呢。而且劉儒雅生和他們這些紅二代們關係都如鐵哥們一般,劉得意自然也會接納劉儒生。
秦縣的一河兩岸工程搞定了,劉儒生在北京的活動沒有白費力,他在這一天晚上睡得格外踏實,結果手機的響聲把他從夢中拉回到現實裡。他伸手摸了一下牀頭櫃前的燈,按開燈一看,凌晨兩點鐘了,誰這麼神經啊?劉儒生想罵人。不過多年的生意習慣,還是讓他打開了手機,李小梅的名字跳了出來,李小梅的人,李小梅的肉體,李小梅的妖嬈,竟然全都活靈活現,劉儒生笑了笑,原來她已經悄然地佔進了他的心裡,佔據着他的心,他都有些奇怪,李小梅這樣的女人怎麼就佔據着他的心呢?這男人和女人之間也真是夠神奇的了,有的女人天天在身邊擦來抹去的,就是來不了電,有的女人才一夜情,竟然就佔據着他的心。而且這麼晚給他打電話的女人,也只有李小梅,他睡過的女人,他警告過她們,沒事不要給他打電話,纏人的女人,他一向採取極端的方式去解決。沒有他搞不定的女人,也沒有他睡不到的女人。有時候,劉儒生覺得這個人生太容易得到想得到的東西了,對於過於容易的東西,劉儒生已經失去了興趣。李小梅一直沒有找過他,他也以爲他忘記了這個女人,可是凌晨的電話,讓劉儒生興奮着,也期望着。他接通了電話,李小梅的聲音傳了過來,急急的,脆脆的,這種聲音倒是劉儒生第一次聽到過的聲音,於是極有興趣地問了一句:“美女局長,這麼半夜三更地打電話,想我了?”
“劉老闆,對不起哈,我實在是睡不着。打擾你了。”李小梅想解釋,可是這種解釋,更容易讓人想入非非。果然劉儒生又痞笑起來,問李小梅:“寂寞難耐?還是激情無處發泄?”
“劉老闆,我都急死了,你還在取笑我。”李小梅越急,說出來的話越是富有挑逗性,劉儒生的睡意全消,好心情地逗李小梅玩着,繼續說:“急什麼呢?我明天就飛到你身邊去,信不信?”
“嗯,我信。劉老闆是什麼人啊?天上飛的,水裡遊的,都能夠搞定的人,飛秦縣,對你來說,太小兒科了,怕就怕是秦縣留不起你,也留不住你喲。”李小梅討好地誇着劉儒生,劉儒生便在手機裡哈哈大笑着。
李小梅見劉儒生心情還不錯,便問劉儒生:“李向陽老闆,你知道在哪裡嗎?”
“你經常三更半夜給某位男人打電話,查找另一位男人的信息嗎?”劉儒生的語氣冷了下來。唉,這男人,變起臉來比翻書還快,李小梅怕劉儒生掛電話,趕緊說:“劉老闆,我實在是沒辦法,這一次你要是不幫我,我就死定了。”李小梅的聲音變成了哭腔,她也不明白,她怎麼就會在劉儒生面前這麼脆弱呢?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劉儒生的心軟了下來,他這麼怎麼啦?深更半夜地替另一個才睡過一晚的女人操心。
“李向陽的手機打不通,他騙了我,收塵設備是廢塊,可我付了八十萬,我把房子都抵押給了銀行,還欠朋友五十萬,爲這事,朋友被紀委帶走了。他是你的朋友吧,你告訴我,他在哪裡好不好?你要是不肯幫我,我真的死定了。我明天去紀委把事情說清楚,可是欠朋友的錢,我怎麼辦呢?”李小梅說着說着,眼淚黃豆般地往下掉着。
“你別哭啊。女人哭多了不好。這王八蛋,怎麼連女人也騙。他不是我的朋友,只是哪天碰巧被蘇曉陽安排湊到了一起。”劉儒生解釋着。
“那怎麼辦呢?我今天拔了他無數次電話,都是停機。公司的電話,我打過去,人家說根本沒這個人。他們事先就串通好了,他們事先就想騙我,我已經夠慘的了,我沒了老公,沒了孩子,我只想好好當個不被人罵的局長,爲什麼就這麼難呢?爲什麼他們連我這樣的弱女人也不放過呢?爲什麼?”李小梅越說越難過,越說越提到了自己的傷心事,她竟然手機裡哭得稀里嘩啦的。
李小梅的哭聲竟然如一根又一根的長針在劉儒生的心尖上扎着,心痛感一下又一下地扯着他,他這是怎麼啦?身經百戰的劉儒生,聽過無數個女人的哭泣,他都麻木得沒有任何的感覺。可在這個夜裡,可這個女人一聲又一聲的爲什麼,竟讓劉儒生的心翻騰着,保護她,憐惜她,甚至馬上飛到她的身邊去,成了劉儒生最渴望乾的事情。
“別哭了,聽話。我馬上飛過去。不就是八十萬嗎?找不到這個王八蛋,我替你出。好好睡一覺,明天該幹什麼幹什麼去。”劉儒生在電話裡柔聲地安慰李小梅,他已經很久沒有這麼耐心地對待過一個女人了。
李小梅真的很聽話地“嗯”了一下,這一聲“嗯”柔嫩如嬰兒的皮膚,讓劉儒生迅速地翻身下牀,他要去訂機票,他必須馬上飛到李小梅身邊去。
這個可憐的女人,身在官場卻又沒有那種複雜的彎彎腸子,被人騙也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只是她一個小小科級幹部,八十萬的數目啊,也夠她受的。在這個時候,除了他劉儒生疼她,要她外,還會有人關心她,愛護她嗎?
劉儒生想到這一點,心就會被人揪着般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