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放心吧,羅市長,蘭姐就在我旁邊呢,您還有話對她說嗎?”馬英傑問了一句。
“這個傻小子。”羅天運也如司徒蘭一樣形容着馬英傑,他就是不想和司徒蘭說話,才把電話打給他的,可他偏偏還讓羅天運和司徒蘭說話,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羅天運正想說話,卻傳來司徒蘭的聲音:“天運哥哥,還是需要我出馬吧?”司徒蘭損了一句。
羅天運不想和司徒蘭吵架,叮囑了她說:“這事要謹慎,不是小事,別太玩過了。”
“我懂的不比你少。”說着司徒蘭氣沖沖地掛了電話,她的天運哥哥,什麼時候都不放心她,什麼時候都不信任她。明明知道她和馬英傑在一起,卻非要把電話往馬英傑手機上打,難道主動給她打一個電話,就損了他的尊嚴?損了他的一根毛?還是損了他的面子?
司徒蘭又生氣極了。
馬英傑趕緊說:“蘭姐,別生氣了。羅市長是刀子嘴,豆腐心。現在快想辦法吧。”
馬英傑這麼一說,司徒蘭又被逗笑了,她就是這樣,無論怎麼氣羅天運,事情還是會一件不少地替他去辦。
羅天運打完電話後,把司機把車子往磨山方向開去,楚雲賓館就在磨山腳下,羅天運還是不放心,他得親自去附近看看情況,對於他來說,這一仗又是他人生當中的一次風暴了。
司機把車往磨山方向開,羅天運坐在車裡,他的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來,剛剛在省愛大院時的沉重,現在也被他收藏起來了。臉上已經不露任何不好的氣色。這些年來,不管遇到多少風浪,羅天運都會告訴自己,裝下,沉下。只有心裡裝得下東西,心裡沉重下東西,才能把步子邁得更穩,把步子邁得更遠。
在官場一久,不能裝的東西也必須裝下,只有這樣,纔不會把表現露在臉上,纔不能讓人一眼就瞧穿了自己。一晃,官場風雨一、二十年了,各種戰鬥打下來,少說也有幾百揚,他應該算是久經考驗的官員了。要不然,別人爲什麼看不懂他在打什麼牌呢?要不然,朱天佑書記也不會與他一次又一次地達成了默契。這男人與男人之間,特別是他和朱天佑這種級別的官員之間,只有達成了默契,纔有可能成爲聯手的人。連默契都達不成,還算什麼聯手呢?
磨山快到了,羅天運透過窗玻璃看着窗外後退的一切,再說在這個官場中,想不樹敵是很難的事情,就拿他現在而言,他這麼一出馬,他就得和路鑫波樹敵,但是這個敵,他現在又必段去樹。因爲屬於他和朱天佑書記的時間不會那麼久,他們不能再讓政敵牽着鼻子走,他們還想幹點事,還想留下一些東西在這片土地上。
在官場,很多事都是身不由己的,結局一開始就擺在了那裡,由不得你選擇。而權力之急,書記和省長、書記和市長、正職和副職都是天生的對手,這在官場已成鐵的定律。你一心一意跟着書記,在省長眼裡,自然就成了敵人。他們是拿你當幫兇的,而不是別人眼裡神聖的幕僚。你盡避對他們也畢恭畢敬,從不抱什麼陰暗的目的,但仍不能阻擋他們把你劃到敵對的那一面去。羅天運已習慣了這種劃分,事實上你想做所有人的朋友,那是不可能的。他也不會傻到放棄跟書記的良好關係,而刻意去跟省長套近乎。誰能捨本求末呢?
羅天運不明白的是,省長路鑫波到底在想什麼?他僅僅是爲了攪局?僅僅是爲了讓朱天佑難尷?如果是這樣的話,代價也實在是太大了。而且孟成林明明是他們一個圈子裡的人,他們這種關門打狗的鬥法,在官場也是一種不可取的策略,羅天運都明白的道理,難道路鑫波會不懂嗎?路鑫波是一個有心計的人,明裡暗裡,總在做着手腳。這對羅天運來說,他就覺得路鑫波遠不如朱天佑能夠成就大事了。
拿朱天佑的話來說就是,路鑫波像一隻跳蚤,就怕同仁不出事,同仁出事,他比自己升官還高興,忍不住就要跳起來,忍不住就會來攪局。
羅天運的腦子裡反覆想着很多問題,所有的問題核心都與路鑫波有關,可是羅天運還是理不清頭緒,雖然和路鑫波也打過兩年的交道,可路鑫波對他不冷不熱,再加上孟成林的壓抑,他幾乎對路鑫波這一邊放棄了深交,但是他還不想徹底得罪路鑫波,可是現在,他不得罪路鑫波行嗎?
有一次,高層一位領導下到吳都時,省委書記和路鑫波省長都陪同一起到了吳都,整件事,路鑫波就是對孟成林交待過,而孟成林直到一行人要來吳都才告訴他,來的領導有哪些。
在安排吃飯時,孟成林、羅天運都得到場陪領導一起,按常規,這種地方官員作陪是很正常的事情,可路鑫波就是不滿羅天運坐的位置,因爲羅天運正好坐在高層領導對面,和領導能夠面對面地對視和交流,再加上司徒老爺子的關係,高層領導自然對羅天運更是熱情一些,而省委書記要到任了,他自然不會給羅天運臉色,也是在一旁誇羅天運多一些,這讓孟成林和路鑫波格外的不舒服,他們精心策劃讓羅天運丟醜的大事件,結果反而成全了羅天運。
羅天運這天的表現,不僅沒丟醜,反而把吳都大大推介了一番,說得高層領導一怔、一怔的。對羅天運的許多觀點,論述都極爲欣賞。
事後,路鑫波不至一次在會上不點名批評,有的人目中無人,有的人自以爲是空降軍,而瞧不起地方兵等等,很顯然在針地羅天運,可羅天運對這些努力地往心裡壓着,把很多的委屈也努力地往心裡藏着,這樣一來,他的心就越裝越多,他的累也就越來越多。
羅天運就是一直想從市長的位置跳到市委書記的位置上去,不是這個位置有什麼了不起,而這個位置是由他說了算,就算路鑫波不喜歡他,可他跳到這個位置後,可以實施自己的理念,路鑫波總不能天天指責他,事事幹涉他吧?可現在,路鑫波和朱天佑之間幹上了,這樣一來,羅天運就得站隊,而且必須選擇他要站隊的時間和方向,對官員來說,這站隊也是很致命的,因爲官職的時間是有限,一旦站錯了隊,錯過了黃金年齡,一生的機會很有可能就沒了,就斷送了。
羅天運這麼想的時候,車子已經駛進了磨山,他從車子裡走了下來,正想好好看看磨山的風景時,突然發現一輛熟悉的車停在他的身邊。
一輛熟悉的車停在了羅天運的身邊,他頓時驚得全身是冷汗,就在他不知道該閃開,還是該裝作看不見的時候,省長路鑫波從車子裡走了下來。
“這麼巧啊,天運也來磨山賞景來了?什麼時候到省城的?怎麼也不打聲招呼,我讓秘書長安排一下,大家在一起喝一杯怎麼樣?”路鑫波一臉的笑,而且笑得那麼自然,那麼平靜,彷彿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也彷彿楚雲賓館裡什麼事也沒有一般。
路鑫波省長越是這麼平靜,羅天運的心越是跳躍不停。這個時候,路鑫波怎麼出現在這裡?司徒蘭和郭邦德們聯手了嗎?難道路鑫波聽到風聲了?還是路鑫波看見他從朱天佑書記辦公室裡出來?
羅天運的大腦又是一堆的問題。可是他現在必須面對路鑫波,必須找到說服路鑫波的理由,找什麼理由呢?羅天運還真是爲難了。
“路省長好。”羅天運趕緊堆滿了笑,象是受寵若驚的一般。
路鑫波見羅天運這個樣子,很是受用,主動伸出了手,羅天運趕緊握住了路鑫波的手說:“沒想到在這裡遇上了大省長。我今天來省城沒特別的事情,昨天去秦縣調研時,看到了民間的手工刺繡品,一下子想到了月月,她留給我最後的禮物就是女繡圖,那天是我的生日,就在磨山上面,她揹着繡了一副我們第一次戀愛時的地形圖。賭物思人啊,在回吳都的路上,我就讓司機把車拐到了這裡,從這裡回吳都了遠不了多少。不好意思,讓省長見笑了。愛妻和女兒走了這麼久,我不該再提起她們。”羅天運說的其實是實情,司徒月確實在他生日的時候送了一副女繡圖給他,只是不是在磨山,而是在北京,那個時候他還沒有空降到地方上來。只是這個時候,被路鑫波堵住了,他如果不說點什麼,路鑫波肯定不會相信他。被路鑫波懷疑上,對司徒蘭他們的行動會很不利。
這麼想的時候,羅天運一說完,就趕緊回到車裡,在司機耳邊小聲音說:“快給馬英傑發信息,省長就在磨山。”說完快速離開了司機,從前座拿出了幾雙從秦縣帶回來的鞋墊,走到路鑫波身邊說:“省長看看,這些手工品,一針一線繡得多完美啊。我準備大力發展秦縣的手工刺繡,把這些原汁原味的中國文化輸到國外去。您說呢,省長?”羅天運做出一副虛心受教的樣子,想聽路鑫波的指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