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天運離得遠,馬英傑救姑娘的那一幕他看不清楚,以爲傑克先生上了警車就算是安全了,沒想到還是有人受傷,而且居然還是一位姑娘,這位姑娘說話時,羅天運在場,他當時就感覺這姑娘不像是邱家灣的人,只是這姑娘從哪裡來,羅天運一時間也恍惚了。
羅天運指示彭青山保護好傑克先生,一切回市裡再作商量。而馬英傑這個時候是真的太急了,懷裡緊緊抱着那名姑娘,一個勁催司機加快速度,司機被催急了,就把警車上的警笛也打開了,一路上直衝醫院。
馬英傑把動作搞大了,本來他這麼抱着一位姑娘往車子衝時,就很有些不對勁,再加上這一路的警笛聲,多事者關於馬英傑英雄救美的版本在他還在醫院救人的時候,就在政府大樓傳開了。只是馬英傑自己並不知道,而他還在醫院衝醫生髮脾氣,嫌他們的動作慢了一點,其實這姑娘的傷勢並不是很嚴重,是馬英傑自己把這件事弄嚴重了。
馬英傑在醫院忙活半天,算是把這位姑娘落實了下來,在醫生和護士的幫助下,這姑娘送進了病房。
馬英傑這邊剛處理完,李惠玲的電話就到了,聲音在馬英傑耳朵依舊很動聽,只是問的話卻讓馬英傑不知道如何回答。她在電話中問他:“傑克先生在哪裡?你們要是讓傑克先生出了什麼差錯,我怎麼對路省長交待呢?而且聽說你丟下了傑克先生,英雄救美去了?”
馬英傑只顧着救人,想也沒想什麼英雄救美人的老套故事,可是這話從李惠玲嘴裡出來的時候,他還是怔了一下,他已經發現自己又陷入了話題之中,只是這個話題很有可能不會那麼容易消除掉。現在,李惠玲如此問他時,他一時間不知道如何回答。因爲他當時只顧着救人,也不知道彭青山和傑克先生最終的結果如何。
於是,馬英傑便老老實實回答說:“李市長,真的很對不起,我現在在醫院安置這個受傷的姑娘,傑克先生應該和彭局長在一起,至如具體情況,我還真的不知道。”
“你在設計酒宴時,把我往樹叉上送,虧我還那麼相信你,把整個宴請的事情交給你去做,你倒是好,把我給賣了,居然在酒宴上玩那麼一曲,你以爲你和那個大堂經理一唱一和,全天人的人都是傻子是吧?不知道你搞的什麼把戲是吧?馬英傑,你也太小看人了。現在,出了問題,你倒好,一句不知道就可以完事的嗎?這可是路省長請來的國際專家,要是真有一點閃失,你就直接去面對路省長交差吧。”李惠玲一訓起來就火氣沖天,她可是在酒宴上就窩着火,沒想到,馬英傑居然就真敢玩她,現在她不把火發泄在馬英傑身上,她的心裡就不會平靜。
李惠玲還真給路鑫波省長打電話彙報過這件事情,路鑫波省長一邊在電話中誇着李惠玲,一邊指示她儘快讓傑克先生離開吳都,爲了再節外生枝,馬上帶傑克先生來省城,他晚上親自給傑克先生壓壓驚,陪禮道歉。
關於傑克行生的城市設計方案,路鑫波最初是打算在江南實施的,但是江南找不到可以實施傑克先生的地方,也找不到可以讓傑克先生滿意的地方。這個傑克先生的怪脾氣,路鑫波是早有耳聞的。爲了讓傑克先生的設計落戶於江南,爲了他設計步驟中的一舉兩得,他才盯住了吳都。他讓傑克先生現在去吳都,就是要給朱天佑書記和羅天運兩個人同時施加壓力,傑克先生如果看中了林子溝,拿出了他的創意方案,這兩個人還能阻止什麼呢?再說了錢光耀部長已被美人計搞定了,只要地點是吳都,錢光耀部長才不在乎是邱家灣還是林子溝呢。就在路鑫波滿以爲精心設計的這一局可以實現時,也眼看這一局馬上就要成功時,卻冒出了馬英傑的東坡餅,也冒出了傑克先生對邱家灣的興趣。如果不是路鑫波反應快,現在怕是傑克先生要拍版把新城選址在邱家灣了。
好在,李惠玲極時挽回了局面,如果不是這樣的局面迴轉,路鑫波這一次又要輸在羅天運手上,這是他最最不想看到的結局了。他已經在羅天運手上,損失了孟成林,如果再損失一個李惠玲,路鑫波這張老臉還能在江南省混下去嗎?他還能在江南省拉起路氏的旗織嗎?這些全是路鑫波擔心的問題,只是這些,他不會告訴李惠玲,也沒必要去告訴李惠玲。
馬英傑一直強壓着委屈,一直沉默地聽着李惠玲發火,本來他設計的一曲,以爲十拿九穩,沒有想到,居然人剛剛進村,就中了計。馬英傑越來越認爲,這是一個計謀。可是這個計謀的設計者,怎麼就這麼快呢?這麼快的動作,只有一種,那就是酒宴上的人。這人,一定是古慶明,而他背後站的人就是李惠玲。這麼一想,馬英傑在李惠玲發完火後,說了一句:“李市長,您放心,書記會安頓好傑克先生,也會好好調查這件事的。”馬英傑特意把調查這件事咬得很重,他有意在提示李惠玲,別以爲他們搞的把戲老闆不知道。
李惠玲沒想到馬英傑竟然在話裡有威協她的意思,便“啪”地一聲掛掉了電話。她把電話一掛,就撥通了古慶明的電話,她在電話中一頓交待後,很柔聲地對古慶明說:“慶明市長,很對不起,我不該不聽你的話,現在事情到了這一步,你還是按你的計劃行事吧。”
古慶明在電話另一端說:“請市長放心,好戲還在後頭呢。”古慶明還在電話中和李惠玲講了他後一步的計劃,李惠玲聽得連連點頭,最後兩個的通話在李惠玲“好的。”聲音中結束了,一結束和古慶明的通知,李惠玲便冷笑着掛掉了電話,她要馬英傑嚐嚐出賣她的後果。
馬英傑和李惠玲通完電話後,給老闆羅天運掛了一個電話,電話一通,馬英傑便把李惠玲找傑克先生的事情彙報了一下,當然馬英傑沒敢把李惠玲訓他的話完整告訴老闆,不過,馬英傑說了,傑克先生是路鑫波省長請來的人。這是李惠玲自己說出來的,羅天運在電話中淡然地說了一句:“我知道了。”便把電話給掛斷了,馬英傑內心突然涌出一股很難過的感覺,他也不明白這種難過是什麼。他似乎爲老闆做什麼事情,都是理所當然的。他現在冒着危險救下了傑克先生,卻又冒着風頭去救這麼一個八杆子打不着的姑娘。不知道老闆此時的心裡到底在想什麼,爲什麼竟然又是這麼淡然呢?而且老闆居然就沒有問他在哪裡,安危情況如何。這些還是讓馬英傑很有些難過,而且很有些沉重。大約所有的事情都是要以沉重爲代價的吧,只是如果爲了這麼樣一個姑娘,讓馬英傑背起這種沉重代價的話,馬英傑還是極爲不甘心的。畢竟他真和那位姑娘無親無故,縱使那姑娘確實長得不賴,可這與他又有什麼關係呢?
馬英傑站着,深深地吸了一大口氣,似乎要把李惠玲和老闆帶給他的這種莫明其妙的情緒吐出來,也似乎要把剛剛經歷的一幕吐出來,只有吐出這一切,他才代表自己,才能代表自己地去看那位他不顧一切救下的姑娘,那位與他壓根就不應該聯繫在一起的姑娘。
馬英傑這麼想的時候,緩慢地往姑娘的病房走去。剛進病房,這姑娘卻衝着馬英傑發火說:“你不是要*媽嗎?我媽就葬在邱家灣,你們這幫王八蛋,去挖啊,去賣啊,把土地賣完了,我看你們這幫王八蛋吃什麼,喝什麼。你滾,滾出去,離老子遠一點,老子不想看到你,人模狗樣的東西。”
這姑娘說話怎麼一身的匪氣呢?怎麼一點也不像個姑娘的樣子,馬英傑不由得皺起眉頭望着姑娘說:“你這些話怎麼象菜場裡的大娘們說的話呢?你看看你現在,還有點女孩的樣子嗎?拿着匕首傷人不說,就這樣對待你的救命恩人?你就真的捨得下大好青春年華,真的想死?如果你真想死的話,我建議你去三亞,哪裡的海水太美了,一頭扎進海里去,總比破相強吧。”
馬英傑沒有看這姑娘,但是說出來的話卻也極爲不動聽,姑娘沒想到自己遇到了對手,而且是軟硬不吃的一個對手。她想氣馬英傑,卻反而被馬英傑所氣,她想傷自己,卻又被馬英傑救了下來。她簡直有些拿這位看上去比她大不了幾歲的男人沒辦法,而且還是長着一張極帥的男人臉,這樣的臉從來是她所喜歡的一張臉,如果他不是要去強拆她的家鄉的話,她一定會喜歡這張臉。可現在,她恨他,也極不服他。她可是她從來沒輸過,她也不允許在馬英傑面前輸。
“你滾不滾?”這姑娘似乎急了,臉漲得通紅,望着馬英傑沒好氣地說。
馬英傑擔心姑娘把傷口掙開了,便柔聲地讓步說:“好,我走,我走。但是,你能不能告訴我,你父母的電話,我給他們通個電話,把你交給他們後,我纔可以放心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