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冰冰走了,欒小雪說不清自己的感受。原來他是一個會笑的男人,不過這個念頭一閃而過。他會不會笑,關她什麼事呢。只要他救下哥哥的命,她才懶得管他笑不笑呢。可這個時刻,她還是有些盼望冉冰冰快點回來,她還是想知道他的情況。
菜上上來了。一道野鴨燜藕,一道水煮魚片,還有一道西芹白合,除了西芹白合,都是欒小雪喜歡吃的菜,六年過去了,顧雁凌居然還記得她愛吃的菜。欒小雪鼻子一酸,不敢看顧雁凌,顧雁凌裝作沒看到她的樣子一樣,指揮走近她們的一名廚師做着什麼菜。
“欒小雪,多吃點。”顧雁凌一邊說,一邊把菜往她碗裡夾。欒小雪沒有阻止她,這些年來,顧雁凌還是那個處處喜歡照顧她的大姐樣子。顧雁凌比欒小雪大五個月,冉冰冰又比欒小雪小五個月,以前三個人總是同出同進,在吳都一中,她們是一道亮麗的風景。
廚師終於弄好了另一道菜,兩小碗粉絲。只是欒小雪很奇怪,粉絲值得這麼隆重地當場替她們做嗎?
顧雁凌笑了笑,沒說這是什麼,只是讓欒小雪吃。欒小雪吃的時候才發現這不是粉絲,口感柔和而且味道極鮮。她不再管這是什麼,三口並做兩口地喝光了,擡頭才發現顧雁凌還在一小口一小口地品着,那樣子極爲優雅。哪裡像她,這麼不懂品味地兩口就幹掉了。不過,這個粉絲狀的東西,口味還真是好極了。當然,她不會說,她已經知道這個東西肯定很貴,特定的廚師現場製作的東西不是她可以想象的。這麼想的時候,欒小雪有些不好意思夾了一塊藕埋頭吃着。她不敢再看顧雁凌,現在的她,不再是惜日裡,那個總是纏着自己,要她幫着做作業,甚至幫着她給喜歡的老師寫情書的女孩了。
果然,顧雁凌說:“欒小雪,下次吃魚翅的時候,儘量一小口一小口地吃,而且別發出聲音。”
“這就是魚翅啊。”欒小雪驚叫了一下,“這個東西很貴吧?”欒小雪小心翼翼地問。
“不貴。這種由指定的廚師現場製作的魚翅,六百八十八一碗。”顧雁凌很無所謂地說,“不過,在吳都除了這家酒店外,其他酒店做不了這道菜。我是特地帶你來嚐嚐的,你是第一次吃吧?”顧雁凌眼裡含着笑,臉上卻是一種讓欒小雪很陌生的神情,只是欒小雪沒有深想,而是“啊?”一聲,她實在沒有想到,剛纔她兩口吞進去的東西價值六百八十八元。這可是嫂子全家兩個月的生活費用。欒小雪不知道接下去該對顧雁凌說什麼,她已經意識到了,她和她之間的差距太遠。這種差距會壓死人的。就在欒小雪胡思亂想的時候,顧雁凌又說話了,“欒小雪,以後我帶你出來吃東西,不管你吃沒吃過,在外人面前,一定要裝成習以爲常。懂嗎?”
欒小雪點了點頭。可是一種說不清楚的滋味還是迎面而來,她便想起在南方打工時,一位老總的話:“開寶馬的人必定有寶馬圈,騎自行車的人必定交往自行車的人。不要指望開寶馬的人與騎自行車的人成爲朋友,憑什麼呢?”
欒小雪便難過起來,剩下的菜,她沒怎麼吃。就在她想着如何開口離開顧雁凌時,冉冰冰興沖沖地走了進來,她一進來,掃了一下桌面上的菜,就大呼小叫地說:“雁凌,你太偏心了,我也要吃魚翅。”
“有莫大市長在,沒魚翅吃?”顧雁凌笑着說。
“他是大領導,他不點魚翅,我當然不敢點。”冉冰冰的臉因爲喝過酒的,如蘋果般紅豔豔的,在一頭金黃的大波浪捲髮下,越發顯得楚楚動人。
“活該。誰讓你見了領導比見了你爸還親呢。”顧雁凌損了冉冰冰一句。
欒小雪一直默默地看着她們,心底竟然那麼羨慕她們可以這樣無拘無束地說話。
“對了,雁凌,我想追羅市長。”冉冰冰說這話時,一股豪氣。“他今天對我好和藹啊,問我的工作,問我從哪個學校畢業的,還問我的老家在哪裡,想不想家,在吳都同學多不多,電梯裡的你們是不是我的同學等。我感覺,他對我有意思了,要不,他一個大領導關心我這些東西幹什麼呢?”
“你是不是瘋了,爲了往上爬,真的準備嫁一個老爸型的男人?”顧雁凌繼續損冉冰冰,欒小雪卻借喝水,不再看她們。沒想到冉冰冰突然轉向了欒小雪說:“欒小雪,你說呢?我要是追羅市長的勝算有多大?他好象認識你吧?”
“他怎麼可能認識我呢,我不過就是一名保潔工。”欒小雪的語氣低了下去。
顧雁凌拿着手去捅冉冰冰,冉冰冰沒領會到,接了一句說:“啊,你在做保潔。也是的,羅市長怎麼可能認識你呢。”說着,轉向了顧雁凌,繼續說:“雁凌,欒小雪不懂。你說說看看,勝算大不大?我準備把他來疏州後,發表在報紙上的新聞以及圖片制訂成冊,作爲他的生日禮物送去,你說他會不會很感動?他現在可是鑽石王老五,追的人可多了,我得趕緊下手,追晚了,就會被人搶跑了。想想啊,雁凌,疏州市的一號人物啊,傍上他,整個疏州就是我的。”
“靠,做你的大頭夢去吧。”說着,顧雁凌站了起來,望着欒小雪說:“欒小雪,你想去我的店裡工作嗎?要是想去,現在,我帶你去看看店子,喜歡哪個店,就在哪個店裡上班好不好?”
“不了,雁凌。我也該走了,第一天上班,遲到不好。”欒小雪也站了起來。
冉冰冰不得不跟着站了起來,一邊往外走一邊說:“你們兩個真沒勁。不過,我決定,從今天開始追羅天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