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章好男兒真血性
“混賬東西,莫名其妙!”
郝建年憤怒地咆哮起來。他萬萬沒有想到,彭遠征竟然爲了一個已經離崗的韋明喜,一個從始至終都在鎮裡無足輕重的人,跟自己再次撕破臉皮。
就連褚亮等人都感覺不可思議,要說彭遠征爲了爭權跟郝建年頂牛,那還有情可原,爲了一個韋明喜,值得嗎?
因此還要得罪吳明獷和施萍、匡雅嵐三人,更是不值得了。
李雪燕卻是眼眸中閃爍着異樣的光亮。
彭遠征的做法固然在她看來,有些衝動,但正是這種年輕人的衝動,讓她看到了彭遠征隱藏在果決手段和玲瓏心思背後的正義感和好男兒真血性。
官場中人、領導幹部就不能有血性?就一定會爲了利益而放棄基本的正義良知?
錯!大錯!
感覺最難堪的還是吳明獷三人。
按理說,接新人與送老人應該一起進行,就算是平時有些矛盾,在老同志即將離崗的時候,也不能不給幾分面子。
不成想郝建年竟然如此。
只有褚亮等人瞭解郝建年,郝建年看上去很有心胸,其實小雞肚腸非常記仇。韋明喜當日頂撞他,第一個率先投靠彭遠征,這直接激怒了郝建年,將他恨之入骨了。
要說平日裡韋明喜那些不鹹不淡和不冷不熱,頂多是讓郝建年心生反感而已。而那一次的“背叛”。直接讓郝建年不可忍受,直到現在還耿耿於懷。
他倒也不是放棄給韋明喜送行,老幹部離崗,該送的還是要送的。這是官場規則,縱然是郝建年也不能不遵守規矩。只是他不想參加,也不屑於參加。他準備等明天或者後天,讓彭遠征出面送送就行了。
但不料,他的這點“小心思”卻成爲直接點燃彭遠征血性的導火索。
李雪燕默然離去,隨後是季建國和賈亮。
褚亮搓了搓手,勉強陪着笑臉道,“郝書記。您別生氣,不值當生這種氣!”
郝建年冷冷一笑,“褚亮同志,天要下雨孃要嫁人。誰也阻擋不了!就隨他的便吧。你去安排飯,咱們安排在吉祥居,我倒是要看看,少了他天能塌下來?”
……
……
爲了送韋明喜,彭鎮長跟郝建年拍了桌子。再次鬧翻。鎮裡上下很快就傳遍了這個消息,很多幹部都有些目瞪口呆,誰也想不到,彭遠征竟然爲了韋明喜——一個離崗的老同志。跟郝建年連起碼的麪皮都不要了!
“彭鎮長倒是好人,可惜——可惜爲了韋明喜跟郝書記鬧翻。太不值當了。”
“也真難爲彭鎮長了——這麼仗義和有血性的領導真是不多見了。”
李新華和田鳴匆匆下樓,耳邊傳來身邊一些幹部的竊竊私語聲。臉色都有些複雜。在兩人眼中,彭遠征雖然年輕,但絕不是一個衝動之人,身上絕對沒有普通年輕人那些“衝動”的“壞毛病”。但今天卻爲什麼……?
五福樓。
二樓的一個包房裡,彭遠征和韋明喜坐在一起,守着一桌子豐盛的菜。不多時,李新華和田鳴也走了進來,默然找了位置坐下。想了想,田鳴又起身來給彭遠征和韋明喜面前的酒杯裡倒滿酒。
“來,老韋,今天,我和新華同志、田鳴同志跟你一起吃個飯,等到明天或者後天,鎮裡領導班子和所有部門幹部,再集體爲你送行!咱們今天就算是私下裡拉拉家常,來,乾一杯!”彭遠征微笑着舉杯向韋明喜邀飲道。
韋明喜臉色漲紅,哆嗦着手舉起酒杯來一飲而盡,然後放下酒杯就放聲慟哭起來。
“彭鎮長,你的高情厚誼,我老韋記下了!我老韋在雲水鎮二十多年,到了今天離崗的時候,只有彭鎮長一個人記得我老韋!”韋明喜抹了一把眼淚,起身來竟然躬身向彭遠征鞠了一躬,涕淚交集。
“老韋,你這是幹什麼?田鳴,快把韋主席扶起來。”
彭遠征嘆息着。
其實韋明喜也不差一頓飯吃。但是,今天郝建年組織班子聚餐迎接新人,卻惟獨不讓他這個離崗的老同志參加,這擺明了就是一種無形的羞辱。說是改天再送,但只要今天韋明喜離開雲水鎮政府的大門,他還能有臉再回來嗎?不能了。
當韋明喜得知彭遠征爲了他跟郝建年鬧翻,心裡就不僅僅是感動那麼簡單了,心裡各種情緒交織在一起,就再也控制不住情緒,當着田鳴和李新華兩個年輕人的面就哭出聲來。
……
……
“感謝彭鎮長,大德不言謝,來日我老韋必有厚報。也感謝小李和小田,感謝你們能冒着風險來捧場。我老韋在位的時候,沒有幫你們做什麼,這裡唯有一句話說:好好跟着彭鎮長幹,將來沒有虧吃!”
“我老韋看人,從來就沒有錯過。來,我和你們乾一杯!”
韋明喜的情緒漸漸控制下來,開始舉杯跟李新華和田鳴喝酒。
說實話,今天田鳴和李新華能來捧場,主要是爲彭遠征捧場,如果單純是爲了韋明喜,他們絕不會來。真正促使他們下這個決心的,是彭遠征今天的血性。
彭遠征都能爲了一個與他沒有多大利益牽扯的韋明喜如此“怒髮衝冠”,何況是對他們這些嫡系的下屬。這個時候,李新華和田鳴開始相信李雪燕之前跟他們說的話了,彭遠征是一個可以堅定不移跟下去的領導!
即很寬容又很嚴厲,爲人仗義但做事做官又具有雷霆手段。
四人喝了幾杯酒,包房的門就被推開了。李雪燕打頭,季建國和賈亮隨後,三人一前一後進來。他們在郝建年組織的歡迎宴會上坐了坐,喝了兩杯酒,就各自藉着上衛生間的機會溜之大吉。
他們之所以過去赴宴,不是害怕郝建年的打擊報復——他們三個是彭遠征一系的主力軍,彭遠征這個“主帥”都跟郝建年撕破了臉皮,他們還顧忌什麼?
既然貌合神離,還不如直接捅破了這層窗戶紙。
但他們過去是爲了給吳明獷、施萍和匡雅嵐三個新來的鎮領導一個面子。同時,只要他們三人到到場,也算是代表彭遠征的。
李雪燕笑道,“彭鎮長,老韋,我們也來湊個熱鬧。”
“是啊,老韋,這麼多年一晃,你都要離崗了,哎,我們都老了啊!”季建國也笑着招呼道。
賈亮雖然沒說什麼,但卻徑自找了個位置坐下。
雖然明知李雪燕三人是衝着彭遠征的面子纔來,絕不是看重老同事之間的感情,但韋明喜還是有些激動,他的眼圈又是漲紅起來,哆嗦着手起身來道謝不迭,“謝謝李書記,謝謝老季,謝謝賈鎮長。謝謝,謝謝!”
韋明喜這邊喝得酩酊大醉,說話舌頭都不打彎了。彭遠征幾個人陪着,也多喝了一些,雖不至於大醉,也也都有了七八成的酒意。
而郝建年那邊,卻是氣氛沉悶幾乎冷了場。不管郝建年怎麼勸,也不管褚亮這些人怎麼灌,吳明獷都再三堅持酒量有限,喝了一杯白酒不再喝。
他一個男爺們都這樣,匡雅嵐和施萍兩個女同志就更不用說了。她們一直喝點紅酒,淺嘗輒止。
郝建年心裡煩氣,也就多喝了兩杯。
散場之後,他們一行人剛進鎮政府大院,彭遠征和李雪燕、賈亮、季建國四人慢慢也走了進來,至於韋明喜,早就被李新華和田鳴送回家了。
郝建年晃盪着身子回頭掃了彭遠征四人一眼,眸光中閃爍着兇狠的光芒。他揚手指着彭遠征剛要藉着酒意罵出聲來,褚亮見勢不妙,趕緊和黃河一邊一個架着站不住身子的郝建年不由分說就上樓,將郝建年送進了辦公室躺下。
有矛盾歸有矛盾,鬧翻了歸鬧翻了,但這都是在領導班子範圍之內;如果郝建年在院中當衆失了態,他這個鎮委書記的威信恐怕就要掃地了。
吳明獷和施萍暗暗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眼眸中讀到了無奈和尷尬。
兩人是剛被提拔起來的副科級幹部,他們根本沒有想到自己就任的雲水鎮,鎮長和書記的“鬥爭”居然這麼激烈——滿懷着一腔熱情和躊躇滿志而來,但卻被當頭澆了一盆冷水。
兩人心裡很明白,自己三個新來的“外來戶”當前面臨着站隊選擇的難題——如果不選擇一方加入進去,將來的日子恐怕很難熬,所謂的開展工作就是一句空話。
“哎……”施萍輕輕嘆了口氣,壓低聲音道,“老吳,就算是個火坑,也只能跳下去了。彭遠征年輕強勢,能力很強,據說有些背景;更重要的是,他是顧區長的人,我們沒有選擇了。”
吳明獷掃了一眼緩緩獨自前行貌似有些不合羣的匡雅嵐也低低道,“郝建年雖然是區委常委,但卻是個乾溝魚,沒有實際職權。我看,彭遠征遲早要接他的班,就跟顧區長遲早要當區委書記一樣。”
這個時候,彭遠征幾個人走了過來。
吳明獷當機立斷,轉身來向彭遠征笑道,“彭鎮長!”(未完待續。。)